里面仰面躺着一个女人,虽然从长相上看不出是男是女,但那身金丝凤凰大红的喜服应该不会是哪个男人会穿的,更奇异的是,那些水并不是尸水,而是从边上的夹层里流出,黑乎乎的水下面用手电一照还能看到不少东西在发亮。
我也有些呆了,虽然尸体已经腐烂的差不多了,但身上的衣物依旧保存完好,光泽色泽都没退去,金凤栩栩如生,看上去价值相当可观。
“藏宝匣藏的东西有些重口味啊这。”许洋看着棺材里的美女感叹道。
刘侃已经戴上了手套拉住那女的一只手抬起来,干枯的手腕上套着一长串鎏金的镯子,无名指中指上也套着两个翡翠的戒指,在手电的光照下熠熠生辉,刘侃举起来看了两眼又把女尸的手放了回去,啧了一声。
许洋见他这样,就道,“是不是看出点什么了?”
“看出来是个王妃或者公主之类的身份。”他拿手电照着女尸的头上,就在她头冠上访能看到一只小小的印章,刘侃朝我使了个眼色,我伸手小心翼翼的拿出来,玉石的印章,下面刻着四个隶书字体:魏氏霁月。
“棺材里的女人叫魏霁月。”我道,“谁啊?”
“你好好想想跟这次活动有关的历史人物里哪个女的姓魏。”刘侃把手伸进夹层里的黑水里摸索着,“能配得上皇室规格的。”
我和许洋看着那枚小印朝刘侃齐齐摇头,“谁啊?”
刘侃恨铁不成钢的看了我们俩一眼,“除了梁庄王妃还有那个姓魏?”
“卫子夫。”许洋小声嘀咕。
“卫子夫你大爷。”刘侃从黑水里捞出一个金器,拿到手电下看着。“魏氏是梁庄王的第三任妻子,穿这些衣服也合情合理。”
“别逗了,梁庄王妃在墓里和梁庄王好好躺着呢。”我刚开口反驳,就看见刘侃又一脸兴奋地抽出了一个精美的盒子,“压棺底儿的!”
一行人急忙凑上去看,盒子就巴掌大,中间却嵌着一颗鸡蛋大小的珠子,圆润明亮,映得人有些睁不开眼,许洋道,“这盒子的壳儿起码得值一架直升机了。”
刘侃并不答话只是把盒子端在手上细细观摩,盒子密封性非常好,可以看出死者生前非常珍爱盒子里面的东西,我想到这里心里也有些痒痒了,如果盒子就值一架直升机,里面的东西估计能买下一架波音七四七。
“侃爷,打开呗。”许洋在一边怂恿着,眼睛里也满是兴奋。
刘侃一边从包里掏出一根铁丝一边朝许洋道,“心急啥,里面万一是火药你也要?”
“谁把火药放自己棺材里?”许洋看着那具表情狰狞的女尸,缩了缩脑袋,“死得不够惨?”
“穿喜服下葬就是冥婚的典型特征。”我道,“这种葬法的特点就是陪葬比普通下葬更加多,死人也更惨,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停尸在这儿了。”
许洋瞥了一眼女尸,“这姑娘不是活活关在棺材里窒息死的,恐怕是病死的,尸体都发青了,这个冥婚估计不同于以往意义,而且也不见男方,可能是已经下葬了。”
刘侃一直蹲在地上鼓捣着那个盒子,三分钟后,就听见木盒子“咔哒”一声,开了。
我立刻蹲下去看,结果呆住了,木盒子里面静静地放着一只翡翠绿的镯子和一只发亮的十二尾金凤冠,竟然和我包里那两只一模一样,想到这鬼地方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下意识摸了一下包里放首饰的地方,那块还鼓囊着,才松了一口气。
刘侃看着那两个物件咦一声,然后朝我们道,“里面的东西价值比不上这盒子的十分之一,说不通啊。”
“那这两个东西是什么?”我有点做贼心虚。
“魏王妃的东西,镯子是西洋货。”刘侃把镯子对着手电照着,“这东西色泽,重量上都跟翡翠十分接近,但是用灯光照了以后,会逐渐发黑,和博物馆里那些郑和下西洋带回来的一些首饰一样,是爪哇那边的矿石。”
“不对啊,先不说棺材里那个是不是魏王妃,郑和下西洋前几次他还没生,后几次他也只是个小屁孩爹还不是皇帝,这些东西怎么会到他的王妃手里?”我在脑子里把郑和下西洋的年份顺了一边发现说不通。
刘侃朝我道,“小孩子学历史要从头学到尾,郑和下西洋第七次的时候是梁庄王的哥哥当皇帝,可他出去了以后没回来,挂在了印度,所以把这些东西带回来的是他手下的一个太监,叫王景弘。”
“那按辈分来看,这些东西也不该归他啊。”许洋忍不住插了一句。
“听我说。”刘侃摸出烧刀子拧开瓶盖,“这王景弘是个老太监,是从小照顾太祖的第二十四个儿子郢王朱栋的人,可这个朱栋二十六岁就挂了,当时梁庄王还是个小屁孩,郢王妃是郭贵妃的姑妈,郭贵妃又是梁庄王的生母,所以这层血缘关系在,王景弘才送了不少东西给梁庄王,如果这些东西真的是西洋货,那棺材里装的大概就是魏王妃。”
“那梁庄王墓里的是什么?”我看他一眼,“总不能有两个魏王妃,一个是留着陪葬的,一个是留着当护宝娇娃的吧。”
“那我就不知道了,兴许郭氏是双胞胎?梁庄王娶了俩?”刘侃灌了一口酒。
“瞎扯淡。”我道,但说完就有些蔫了,因为这个可能性确实很大,因为这两个东西我包里还有一对儿一模一样的,一个王妃殉葬去了,另一个出于某种原因呆在了这里,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啊。
“那我们把这个带走怎么样?”许洋看着那个盒子,“这么点东西应该不会有问题把?”
“东西拿走,盒子留下。”刘侃道,“拿贵的不道德。”
许洋把玉镯子和头冠用袋子装好放到包里,我看着他收东西掂量着我包里那两个东西有些发虚,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来。
刘侃两口酒下肚,脸上也有了些气色,我看着棺材里的尸体,有些可惜那一身还算新的大红喜服,朝他道,“这具尸体怎么办?还给她盖上去不?”
“不用不用,在里面蒙了几百年了,也该出来透透气儿了。”他摆摆手,“你说这孙雪隽是不是太夸张了,一把年纪喜欢老妖婆还不说,连梁庄王的媳妇儿他都不放过,难怪长得像贾宝玉。”
许洋就朝他笑,“人家就是因为长得像贾宝玉,才有本事泡到这么多林妹妹,要是侃爷你去,估计都没这么多事儿了。”
我也笑笑,这个世界上很多不公平其实就是源于脸,你要是个胸大无脑,又会撒娇卖乖的美女,或者是个长得像吴彦祖的汉子,你的人生基本上就成功了一半,看铜鼎上的雕像,虽然长得没吴彦祖帅,也算是眉目清秀,如玉公子了,很符合他们那个年代的审美标准。
我突然发现好像少了一个人,万乔已经不见踪迹很久了,我心中突然有些担心了,这地方发生什么都有可能,别是那个老妖婆从地下出来拖人了,我急忙喊了两声,许洋也发觉了她的不对劲儿,急忙跟着喊了两声。
“喊什么呢,姑奶奶没事儿!”我正绕到了喜堂正面,就看见一道黑影在眼前落下,吓得我倒退两步,拿手电一照,才看见灰头土脸的万乔单手撑地落在地上。
“你去哪儿了?”我拍拍面前一阵灰尘翻飞,咳嗽了两声。
她拍拍胳膊上的灰一脸兴奋道,“刚刚我联系上外面的人了!”
我站在原地,脑子嗡的一声全部空白,只剩下激动和欣喜,努力克制住在地上滚一滚的冲动,顿时觉得一切都尘埃落定,可以宽心了。
许洋想大叫出来,可发了个音又怕出什么事,又立刻捂着嘴巴,十分好玩,大概是有种劫后余生的快感。
刘侃从地上爬起来咳嗽了一声,他经历过的事比我们多得多,所以不管什么情况下他都有种过人的冷静,他拉住想蹦跶的万乔问道,“外面的人怎么说?”
万乔拿出手里的罗盘,拍拍自己的脸,朝刘侃道,“上面的信号要好很多,我刚刚爬到喜堂的房梁上,联系上了外面的人,我告诉他们我们被关在这座楼里,他们说让我们尽力倒城的最高处,会派直升机过来接应。”
刘侃望着不远处那扇挡住去路的玉门,往地上狠狠地呸了一声,“孙雪隽他测天测地,没测到老子会飞!”
我推了推地上的谢珀,脸色依旧铁青,不过脉搏跳动还是平稳有力,应该不会有多大危险,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不管还有多少金银珠宝,往上走才是正经事。
我把书包移到胸前,背起地上的谢珀,对刘侃道,“先往上爬吧,到哪儿算哪儿,现在已经联系上了外界,一切都好说了。”
刘侃看了一眼喜堂后面的楼梯,把喝空的酒瓶子往地上一摔,朝我们道,“从现在开始不做停留,往上走!”
郎昭林走到玉门边,捡起那半截枪管放倒包里,我们什么也没说,对于郎昭林这样沉默寡言的人来说,走南闯北,枪支可能是他最好的朋友,而且地上那把sw500不仅价格昂贵,而且市面上也很难找到了。
我叹口气背着谢珀往楼上爬去,木质的楼梯被我和他加起来近二百八十斤的体重弄得吱呀吱呀响,随时都有崩塌的可能,眼前不停地有蜘蛛往下掉,还好只是一些普通的灰蜘蛛,和楼下那个老妖婆不是一个品种的。
只是不停的有灰尘落到眼睛里,搞得我流了一路的眼泪,只能闭着眼睛踉踉跄跄的跟在刘侃后面往上爬。
这次的楼梯似乎和其他两层并不相同,楼下都是直接上到另一层,这里却似乎是螺旋状的,窄且长,两面并不是木质的扶手,而是大理石的墙面,手电照上去有种淡淡的乳白色,像是走在一个上升的回廊里,木地板踩上去居然会有地毯的感觉,我体能消耗过大,再加上肚子有些饿已经全身在冒虚汗,头晕眼花。
刚要一头栽倒地上,就听见跟在倒数第二的万乔突然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回荡在回旋的楼梯里,我一下子就被吓精神了,冷汗也收回去一半,刚想抬头看一眼后面,刚抬眼却被眼前面色发白的刘侃吓了一大跳,心一下子凉了半截,能让刘侃都脸色发白,说明我们真的遇上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