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政治政治传播研究:理论、载体、形态、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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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传播形态:政治新闻(3)

记者俱乐部是政府部门、社会团体、财团、司法等机构为各个新闻机构采访提供方便的记者会见室。记者俱乐部由公共机关人员和全国众多媒体选出最好的记者组成,被选出的记者必须经过日本民间放送联盟协会和日本新闻协会的批准。

在日本,从中央政府的各个省厅到地方自治政府以及政党,都设有记者俱乐部。记者俱乐部根据所在地点不同,分成政府部门记者俱乐部,如首相官邸记者俱乐部、外务省俱乐部;经济团体记者俱乐部,如东京证券交易市场记者俱乐部、金融记者俱乐部;还有政党记者俱乐部,如自民党记者俱乐部。

记者把收集到的信息送到首相官邸俱乐部、负责自民党的平河俱乐部、在野党俱乐部等各俱乐部的组长手中,在这里经过编辑之后,按照每个俱乐部刊登某一新闻的预定,组长再将这些新闻稿报到各媒体总编室。在组长和总编室之间,要就新闻观察动向和报道情况及怎样报道等问题进行磋商。例如围绕自民党总裁选举动向等政局报道、有关国会中在野党和执政党战略决策的报道,都需要综合各种各样的信息。

2005年3月,在日本记者俱乐部演讲的卡蒂斯教授指出,现在的日本,是作为55年体制正逐步崩塌的时代。官僚和政治家、执政党和在野党、首相官邸和各政党、大众媒介和国家、财界这些权力精英之间的非正式协调机制已经不怎么起作用了,这就意味着55年体制的终结。在非正式协调中也包含了媒介和政治的关系。

他指出:作为一名记者并且从属政治部的话,很可能开始做的事情就是负责首相官邸———这个国家最高权力者的动向的跟踪部署。政治新闻取材的地方就是官邸俱乐部,这个正式名称为内阁记者会的记者俱乐部。加入记者会是以媒体单位的名义,首相官邸的新闻报道室会对其按照会员名簿加以管理,发放官邸的入馆许可证。进出首相官邸的管理很严格,即使是同一媒体的记者,如果没有入馆证的话,也必须事先向官邸报告方能进入。虽然是各家媒体都可以进行政治新闻的取材活动,但是各媒体都会称呼俱乐部的团长为“头儿”,比他职位低一点的为“副头”。

根据内阁俱乐部人数的不同,分成负责官房长官的记者和负责首相的记者等。这些记者被称为官房长官轮班记者、首相轮班记者。

在官房长官轮班的记者是一个人,但是首相轮班记者由三四人交替值班。从早上工作到深夜都和首相保持接触。在首相轮班记者中,有朝日新闻、每日新闻、读卖新闻、日经新闻、产经新闻等全国性报纸5家。还有东京、北海道、西日本的本地报纸3家,共同、时事通讯社2家,再加上NHK、日本电视台、TBS、富士电视台、朝日电视台、东京电视台等6家电视台,共计16家媒体。首相轮班记者主要的工作,是在轮班小屋(首相轮班记者工作室的通称)中的监视器上确认5楼的首相办公室前的走廊,在限定空间内,也就是5楼的官邸入口处的一角,观察来访者的进出。然后询问来访人员是否和首相见面了,说了什么话,首相说了什么等问题。如果来访者是政治家的话就会与负责他的记者联络,如果是官员的话就会向记者俱乐部传达消息。直到2004年4月,在首相官邸中,轮班记者一直守候在首相办公室的签名簿前,确认所有人的进出,几乎连首相的呼吸喘气都能知道。但现在的首相官邸,记者没有许可的话不能上5楼,5楼是官房长官、副长官的办公室所在地,当然同在五楼的首相办公室的前面也是理所当然不让去的。首相和官房长官、官房副长官的办公室都在监视器照不到的内走廊,因此首相和正副官房长官会面、去往正副官房长官室的人又去和首相见面的情况,记者就不得而知了。各家报社,都会将这样的首相官邸中的进出来访刊登在早报政治版的“首相动静”栏里。在首相和官房长官的外出活动中,官邸和国会也会给各家媒体的轮班记者发放专门的记者证标志,官邸和外面的会面等会由共同通讯社和时事通讯社的人去跟踪采访。

即使是在移动中,首相专车和警卫车辆也会被“值班车”所跟踪,也就是说,首相从起床到就寝记者都会一直看守观察。这就是日本已经形成的关于首相和国会的政治新闻的取材过程。

在首相官邸的新闻取材中另外一个重点,是内阁发言人官房长官的记者招待会。在没有内阁会议的每周一、三、四的上午11点和下午4点,一天两次的记者招待会在官邸一层的会面室召开。对首相垂帘听政的跟踪只有轮班记者,但这种会见官邸俱乐部的全体记者都可以参加,提问也不受限制,什么问题都可以提。从这里发出来的消息会在媒体上冠以诸如“内阁发言人在记者会面时说到”等字眼。

首相官邸的网页也会登出会见内容的介绍。在有内阁会议的周三和周五,阁议结束后也会有记者见面会。内阁会议的时间是从上午9点到10点,开会期间的见面会开始时间会推迟很多,虽然见面会是介绍阁议的内容,但和阁议没有直接关系的问题也会对记者做出回答。

记者见面会允许带照相设备,允许录音。在这个见面会上,官房长官会就政府组阁、内阁改组、国会闭幕,政府预算等进行正式发言。如果在会见发言出错的话,发言者是要负责任的。在政治性的重要日子于官邸会见室召开的首相见面会,一般由NHK进行电视转播。对记者所提问题的内容会在事先交给记者俱乐部的干事组(4家媒体一组,以两个月为单位轮换),也可以直接提出相关问题。

不带照相设备的会面形式,称为“恳谈会”,目的是询问和说明相关政治新闻的背景,因此是不能记笔记的。“恳谈会”一般是在官房长官和官房副长官的官邸召开。官房长官不一定在官邸中接受访谈,有可能是在东京市内的饭店,也有在室外举行的。各个媒体都会分别派官房长官的轮班记者、副长官的轮班记者各一名参加。因为不能记录,仅凭记忆会有不确切的因素存在,因此是不受问责限制的。

这样的记者会面只是个形式,但是恳谈很有可能听到真正的想法,因为记者会提出各种各样的问题。恳谈也分录音访谈和非录音访谈两种。录音的发言内容可以刊登报道,采取的是问话的形式。在刊登时不会用实名,官房长官通常被称为政府首脑,副长官被称为政府方面,首相秘书长被称为首相身边的人。非录音访谈,则是以不对外报道为前提条件的,但是也可以写不具出处的报道,也有报道恳谈中的趣闻的情况。而对于不许透露或暗示内容的恳谈,则称之为完全无录音恳谈。比起录音恳谈,无录音恳谈的内容则会更早地被传播出去,因为这里才有政治家的真正想法。

二、政治新闻与意识形态

新闻与政治的关系,一直是新闻学、传播学、政治学等相关学科关注的重要问题。新闻与政治之间是一种互动的关系。在上层建筑内部,政治属于政治上层建筑的核心部分,新闻属于意识形态领域的一部分。因而,在政治与新闻之间,我们首先看到的事实是:政治对新闻传播有着决定性的影响。每一种社会政治力量,都会充分利用新闻手段追求自己的目标,实现自身的利益;而新闻传播往往成为政治活动的一部分或政治活动的前沿阵地。这一基本事实,不仅存在于国内政治与新闻的关系中,同样也存在于国际政治与新闻的关系之中。

在制度层面上,新闻制度是受制于政治制度的。换句话说,就是有什么样的政治制度就有什么样的新闻制度。比如一个专制的国家,就不可能有民主的新闻制度:只有民主的国家,才有可能有民主自由的新闻制度,因为一旦政治制度是民主的,它必然会追求民主的新闻制度,给自由提供存在的空间和可能。但是,无论多么民主的政治制度,其对新闻的最低限度都是不反对其政治制度,承认政治权力的合法性。我们发现,尽管新闻制度是政治制度的附属,但新闻的传播在一定程度上是会促进政治文明发展的。所以,政治制度与新闻制度之间的关系是抽象的,但落实到传播过程中又是具体的,比如,在新闻传播内容的选择上,除了新闻传播规律性的标准外,内容选择总要符合一定社会的规范性标准,如:法律、政策、纪律、社会道德标准等。

一个国家的政治力量,特别是处于统治地位的政治力量,总是会掌控着自己国家的新闻传播,把它作为维持和塑造其意识形态的重要工具。新闻传播媒介有时也会通过一定的新闻手段,直接或间接地支持或反对、歌颂或批评现有的意识形态。更重要的是,作为意识形态机构的新闻媒介,是用“新闻传播手段塑造自己和自己所代表的利益群体的意识形态体系和意识形态主体。”社会的主流新闻媒体大多都维护统治阶级的意识形态。在西方社会,新闻都是由具有专业资格的人,在特定的新闻机构中,按照特定的新闻体制做出来的。并且解读新闻的人也是具有特定意识形态和文化价值观念的。西方国家的新闻报道都是受国家利益、主流意识形态和商业集团利益等因素影响的,在符合主流意识形态下,新闻的客观性是存在的,而超越国家利益和主流意识形态的新闻是没有客观性和自由可言的。有学者指出,“在市场垄断加剧的条件下,在媒体受众市场日益碎片化的背景下,在反恐的语境下,赤裸裸的倾向性新闻俨然已成了美国媒体服务于政府,并在新闻市场中争取观众的法宝。”在国际政治舞台上,新闻媒介仍然是各种社会力量和政治力量较量的工具和舞台。任何国家和地域的利益集团,都会不约而同地通过直接或间接的政治力量来控制自己国家及领域的新闻媒介,以便维护本阶级的意识形态,从而实现自己的利益追求。这一现象,在国际政治斗争中充分地体现出来,各国政党和政府会充分利用本国及各国新闻媒体,来宣传本阶级及利益集团的意识形态,并赋予其合理性,用自己的意识形态观念去支配和影响新闻媒体的传播行为。

在日本,在新闻报道中渗透政治意识形态的政治记者通常被成为派阀记者。

自民党是派阀的联合体。派阀是以首相、总裁为领导的群体。在55年体制下,自民党为了占有多数席位,作为党的领导的总裁,会在国会的首相提名选举中当选为总理大臣(首相),总裁选举是事实上的首相选举。因为仅仅一派派阀的成员不可能在党内获得过半数的支持,派阀间的合纵连横就会形成多数派。

自民党的记者俱乐部位于日本平河町,被称为平河俱乐部。自民党是1955年自由党和民主党依据双方的保守合同成立的,即使后来自民党的本部搬迁至永田町,这个叫法也没有改变。平河俱乐部的负责记者,是除了负责自民党的头目和副头目外还要负责派阀的轮班记者。自民党既然是派阀联合体,因此作为该党负责记者的记者们,也就自然成了各自派阀的轮班记者。干事长轮班、总务会长轮班、政调会长轮班这三种职位的负责记者,一般就会成为这三个职位各自的派阀代表。

因此,派阀轮班记者的政治新闻取材服务于各自所代表的社会群体利益就是很自然的事情。自民党的政治新闻取材,可以综合各派阀所获得的信息,对其权力关系进行判断和取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