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张越曾经客串主持中央电视台三套《艺术人生》新年特别节目,《温暖2003》这一段访谈,没有煽情,但其中却充满了情感。节目开始前,张越细腻地发现了谢霆锋在后台时发抖的小动作,感知到了他的紧张心境,就对他说自己虽然主持多年节目有时也会紧张得发抖,用这样“退”的方式和嘉宾找到共鸣,使原本冷面相对的谢霆锋一下子放松下来,打开了话匣子。
但是,在谈话节目中,主持人也要适当地“进”,一方面表现在利用提问掌握节目进程、节奏上,另一方面对于一些善恶真伪的重要细节,一些需要讲明白但是嘉宾或观众想要刻意忽略的问题要“进”。
比如王志在《面对面》中采访纳西古乐的演奏者宣科时,对于宣科想要“蒙混过关”的牛津大学博士文凭犀利追问,宣科被逼问得言辞闪烁,真伪立现。
在谈话类节目中,主持人“进”与“退”的底线是坚持真善美,既不能为了追求刺激、追求收视率而过度咄咄逼人,也不能含糊偷懒,应付敷衍。
3.娱乐节目
随着生活质量的改善和人们心情的放松,再加上西方文化的浸染,我国的电视娱乐节目开始兴盛起来。以湖南卫视《快乐大本营》为代表的娱乐节目抛弃说教色彩,以纯娱乐为目的的节目应运而生,人们在现实中的压抑在电视中得以狂欢释放。
基于娱乐节目的狂欢性质,播音员主持人在创作中“进”与“退”的分寸掌控应当以“融合”为标准:主持人不再是说教角色,其本身也应当是娱乐元素之一。
举例来说,浙江卫视《我爱记歌词》是新兴的一档广受欢迎的娱乐节目。2009年该节目主持人朱丹在创作的过程中全情投入,在选手唱歌的时候,她不是以局外人的方式站在幕后等待,也不是以欣赏者的姿态在一旁礼貌性地微笑,而是和着节拍而鼓掌、摇摆,沉浸在节目欢乐的海洋中。在创作中她浑然忘我,毫不扭捏,她不在乎自己是不是令人景仰的美女,兴致起处也会唱上几段,朱丹五音不全,唱歌走调很厉害,她不和谐的歌声本身就具有强烈的娱乐性,成为整档节目中一个和谐的元素。
(三)不同个性的播音员主持人在艺术创作中对“进”与“退”的不同掌控
“每一件优秀的艺术作品,总是凝聚着艺术家独特的审美体验和审美情感,带有艺术家个人的主观色彩与艺术追求,体现出艺术家鲜明的创作风格和艺术个性。”
所以,当我们研究播音主持艺术创作问题的时候应该对艺术创作主体——播音员主持人本身进行深刻剖析。
不同的创作个性会催生多样性的“进”与“退”的掌控分寸,不同的“进”与“退”的掌控分寸又会促进创作个性的形成;独特的“进”与“退”的掌控分寸是创作个性的重要体现之一。
中央电视台《面对面》栏目主持人王志和《小崔说事》栏目主持人崔永元都是深受观众欢迎的主持人。二位主持人分别在自己的节目中访谈过同一位嘉宾——著名学者易中天。在两次访谈中都谈到了学者的名利问题。因为二者创作风格各异,观众从两段作品中获得了不同的审美感受。
王志的节目用质疑的方式,以“进”为主。他单刀直入地质疑易中天是否凭借“学术超男”的身份名列富人行列,这种进攻式的质疑制造了节目的波澜和紧张的节奏。
相反,在《小崔说事》中,崔永元采取了以“退”为进的方式,从自己赚稿费切入,委婉探问出易中天的收入,原本尴尬的问题显得轻松愉快。
两相比较,两段访谈因为主持人的“进”与“退”的分寸掌控不同而风格迥异。但是易中天先生智慧、坦然、倔强的学者风范在两档节目中都有较全面的展示,两位主持人都成功地达到了传播目的,都获得了受众的认可。
三、播音主持艺术创作中“进”与“退”的掌控趋势研究
随着时代的发展,“进”与“退”的掌控分寸会有什么变化趋势呢?受众是更加欢迎温文尔雅的主持人呢,还是更加接受积极进取的主持人呢?大浪淘沙,究竟什么样的播音员主持人才能经得起时代浪潮的考验呢?
(一)电视文化的人性回归对播音主持艺术创作中“进”与“退”掌控的影响
随着电视的普及,播音员与主持人逐渐走下神坛,以一种朋友的身份与观众见面。身处大众传播领域的电视人在积极地探求一种人际传播的感受,电视文化更加趋近人本、人性。
在这种人性回归中,播音员主持人本身的属性也越来越趋近于一个鲜活的人。观众渴望看到的不仅仅是一个播音主持艺术工作者,而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人们更加乐于接受这种具有人际传播感受的大众传播方式。
播音员主持人在人本位上,不仅仅是喉舌,不仅仅是媒介代表,更是一种人群的代表;观众一方也从一个被动的观众、百姓变成了群体的一员;播音员主持人和观众得以从传播—反馈—传播的交互中走出来,实现了情感上的无障碍实时沟通,在找到情感认同的基础上实现着有效的交流。
于是,对播音员主持人来说,是否顺应“人性”,成为创作中“进”与“退”掌控分寸的重要标尺。在电视文化整体寻求人性回归的背景下,播音员主持人的创作也要适度地“退”归人的本真。
(二)受众群体的分众化对“进”与“退”掌控分寸的影响
中国改革开放30年,在市场经济的涤荡中社会群体分层日趋丰富。由于不同阶层在价值取向、文化品位、生活方式上的各不相同,导致他们对电视节目的需求也各不相同。于是,电视节目的目标受众逐渐从“大众”过渡到“分众”,电视传播逐渐从“广播”变成“窄播”。
不同群体的观众对于播音主持创作的审美评判多种多样:有的观众喜欢快人快语的播音员主持人,有的喜欢含蓄温婉的;有的观众赞赏主持人妙语连珠,积极热情,有人赞赏主持人幽默风趣,礼貌平和。
针对这样的分众性,播音主持艺术创作“进”与“退”的掌控分寸,没有唯一的标尺。只要创作出来的作品具有普适审美价值,并且为目标受众(而非大众)所认可便可称之为好作品。评价一个播音员主持人是不是“进退有度”,不能简单、片面地下结论,而要从不同受众的角度去看。
湖南卫视《快乐大本营》的谢娜是一个备受争议的主持人。很多年轻的观众很喜欢她,说她率真可爱,而年龄大一些的观众则无法接受一个女孩子在公众场合蹦蹦跳跳、大喊大笑。但是《快乐大本营》的目标受众还是以年轻人为主,所以谢娜的张扬是应该得到认同的。
虽然“进”与“退”是否适度并没有绝对的标准,但是并不能因此说明我们不必考虑“进”与“退”的掌控分寸问题,并不说明“冒进”与“盲退”也能得到认同。只有具有普适审美价值,并且为大多数目标受众所接受的播音主持作品才称得上是好的作品。
大众传播时代,一个播音员主持人很容易得到一部分拥护者,也许比例不大,但绝对数量很多。分众时代,对播音员主持人的考验不是减弱了,而是加强了。播音员主持人所面对的是若干有着相似价值取向、文化品位、生活方式的“分众群”,如果自己的专业功力欠佳,就有可能会被迅速淘汰。
结语
总之,播音员主持人在“进”与“退”的掌控中,要立足人本、面向时代。
首先要放弃众人景仰的美丽光环,走下电视的神坛。在全球传播、分众传播、人性传播的新时代,播音员主持人面临着更加严峻的挑战,时代和观众给我们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播音员主持人被赋予了更加丰富的责任内涵——既具职业的权威性,又具有“人”的丰满性。
其次从播音主持艺术创作“进”与“退”的研究中,我们可以发现,如今的播音主持创作对语言素质的要求不是降低了,而是提高了。播音员主持人“进”需要强大的语言功力做支撑,“退”需要扎实厚重的语言文化修养来依托。
不仅新闻播音需要规范、严整的有声语言表达,综艺娱乐与谈话节目也需要主持人在此基础上巧妙、得体而艺术地去运用语言。在民族性、人本性和分众时代的考验下,一个播音员主持人除了要具有深厚的语言功力之外,还需要渊博的文化知识底蕴和良好的新闻素质做依托,这是语言文化修养的三块基石,只有把这三块基石夯实扎稳,才能在不同节目的艺术创作中进退有度、掌控自如。
在播音主持艺术创作当中,“进”与“退”是一对既相互对立又相互统一的矛盾,其中的掌控艺术在于分寸的拿捏。在创作中,业内同仁,当共勉之!
参考文献:
彭吉象:《艺术学概论》,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年8月第3版。
张颂主编:《中国播音学》,北京广播学院出版社2003年1月第2版。
张颂:《播音创作基础》,北京广播学院出版社1990年版。
祁芃:《播音主持心理学》,北京广播学院出版社1999年版。
张颂:《朗读美学》,北京广播学院出版社2002年版。
张振华:《中国广播电视新论》,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2004年版。
郭镇之:《电视传播史》,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0年版。
李彬:《传播学引论(增补版)》,新华出版社2003年8月第2版。
孙玉胜:《十年——从改变电视的语态开始》,三联书店2003年版。
鲁景超主编:《广播电视有声语言传播受众心理研究》,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2007年版。
黄会林:《艺苑论谭——方言影视戏剧艺术民族化》,中国文联出版社2002年版。
张政法:《有声语言大众传播的生命活力》,中国传媒大学出版社2006年版。
俞虹:《节目主持人通论》,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2004年版。
张锦力:《解密中国电视》,中国城市出版社1999年版。
海霞:《中国电视新闻播音样态多样性研究》,北京师范大学博士论文,2007年4月。
(作者单位:顺义电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