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科幻苍穹作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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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上界”之门(3)

“呀呼!”

汉恩?索罗双手扳着操纵杆,嘴里吐出畅快的喊声。当飞船高速狂飙时,他喜欢让身体离开座椅,半曲双腿,俯身站在操纵台前。

舷窗外,一块块碎石被“千年隼”甩在后面,仿佛在印证他那出神入化的驾驶技术。身边,一个脸色苍白的小伙子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双手死死抓住扶手,眼睛牢牢盯着舷窗外飞掠而过的碎石。

此时,老古董“千年隼””号货运飞船正穿行在一个巨大的行星环中间。在这个由碎石组成的行星环周围,有无数条航道可以平安通过,但索罗执意要横穿它,并且放弃自动驾驶,以便体会那份惊险和刺激。索罗已经是年近六旬,满头白发的老人了。可脾气秉性与年轻时一般无二,就象是个老玩童。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有太多的郁闷要发泄。公主在他的生活中消失了很久。他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更不能理解她失踪的原因。

时光飞逝,无论朋友还是敌人,旧相识一个个与他永别。前不久,索罗几十年的旧伙伴,猿人乔巴喀也去世了,让这个老船长悲伤入骨。从那以后,“千年隼”号的副驾驶座位上就坐着这个名叫安努的年轻人。此人聪明灵俐,十分好学。

终于,窗外的纷乱消失了,飞船周围的宇空又恢复了宁静,大大小小的行星和卫星悬浮在他们周围,象一块块静止不动的石雕饰品。他们已经穿过了行星环。

“船长,当你的学徒得需要很好的心脏。”安努松开被冷汗浸透的扶手,长吐了口气:“刚才我差点吐出来。”

“不,你不是在当我的学徒。”索罗坐定下来,指着窗外浩翰的太空。“你在做这个宇宙的学徒。它随时要出难题考你。题目之难,你那些宇航学校的教师永远想不到。来吧,咱们进入超空间!”

发动机爆出一阵畅快的吼叫,飞船陡然加速。不一会儿,窗外的星空变成一道道光流,帘幕一样包裹住整个空间。飞船开始了时空跃迁。索罗把背向后一靠,双手枕在脑后,满意地望着他熟悉致极的超空间美景,心里充满浪迹太空的快感。不管有什么烦恼,这份美景都可以驱散它。人类尚不能看到超空间里的实物,但可以看到绚丽多彩的光雾。

虽然在反抗帝国的战争中功绩累累,也被授予数不清的勋章和官位,但只有这种闲云野鹤的生活才对索罗口味。后来,眼见那些曾经并肩战斗过的义军首领卷入争权夺势的旋涡,索罗更是心灰意冷,对各方邀请坚辞不就,仍然做他的私人货运飞船生意。一家家巨型运输公司利刃般切割着运输市场,它们中的夹缝并不大,但索罗愿意在这些小溪里畅游。不为钱,只图快乐。

“我睡一会儿。”索罗拍拍安努的肩头,转身向后面的休息室走去。相处日久后,他非常信任这个乖巧的小伙子。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轻微的晃动把索罗从小憩中唤醒。凭这种感觉他就知道,飞船已经回到正常时空了。索罗伸着懒腰,走回驾驶室,站在控制台前,拍打着台上的按钮,驾驶室里顿时充满有节奏的声响。那是索罗的习惯动作,兴奋劲一上来,他就会象奏乐一样拍打着控制键,而不是老实地坐在那里扳动。

“怎么?移动星图不对头!这是什么地方?”索罗嘀咕了一声,又按顺序拍打了一遍控制键,出现在眼前的仍然是一幅陌生的宇空图景。一颗暗红色行星幽灵般悬在正对面的太空里,象是一只宇宙幽灵瞪起的巨眼。

这不是他确定的目标!

“怎么会这样?超光速跃迁之前,我设定的方位绝对正确。刚才有什么异常吗?”

“航向很正确,是有位老朋友邀请你。”一旁,安努的语气忽然变得不阴不阳。索罗闻声转过身,从助手脸上看到一副他不熟悉的神情,心里陡然一惊,但面色不变。他伸出手,拍了拍安努的肩膀:

“哈,你在开玩笑吧。什么朋友?我怎么想不起来有朋友在这里?”

“确实是你的老朋友!”一种与年纪不符的阴沉在安努脸上泛起。同时,他的身体也退到索罗够不着的地方。一切都明白了,一切又都无法明白。

索罗盯着他看了半天,然后半转过身来,自言自语:“唔……我想想会是什么麻烦。我的生意很好,已经很长时间没欠什么人的钱了。不做军人也有许多年,是谁还惦记着我?”

突然,索罗闪电般转过身,能量枪已经握在手中,直指年轻人,迅猛灵俐绝不输于当年。驾驶室里红光一闪,但那不是能量枪的射束,索罗知道自己还没有开枪。他低头一看,发现手里只剩下了半条能量枪,握住枪机的手指离断口处仅差分毫。发射管已经被斩落在地,团团乱转。

安努得意地晃晃手里的光剑,通红的剑光在索罗眼前划着一个小小的弧形。能骗过这样的老江湖令他很有成就感。

“我要感谢你的老情人,是她教给我杰迪武士的上乘剑法。”安努轻挑地嘲弄着索罗,稠密的光束漫不经心地游走着,似乎已经不需要再戒备他对面的这个人。

“啊,哈哈,恭喜你呀。你真是个好学生,很有出息。”索罗慢慢坐下,一边胡乱搭着话,一边盘算周围还有什么东西可以让自己借来脱身。

“去看你的老朋友吧。不要有什么别的想法。”说着,安努用脚尖钩起被劈落在地的那截发射管,向空中一挑,接着右手急挥,本来就很短的发射管被斩成六小截,散落在地上,响起一串叮当声。

半个小时后,在特别监管处的休息室里,索罗见到了他的老朋友马丁,他们曾经并肩战斗过多次。从被安努胁持,到被带进休息室,索罗在脑子里过滤了差不多五百个人的面孔,可一见到马丁,仍然脱口轻呼了一声:“嚯!原来是你……”

“用这种方式请你来,我很抱歉。”马丁将军向被押进来的索罗打着招呼。

“没什么。”索罗耸耸肩,很快就平静下来:“我一惯游戏风尘,经常欺骗别人,所以被人欺骗也是报应。只是没想到,堂堂将军也使用这种手段。汉恩?索罗现在只是一个闲人,也值得你用这种方式诱捕?”

将军摆了一个请坐的手势,索罗全不理会,马丁只好自己先坐下了。“其实,我们是想通过你,请你的老情人到这里来。我们不知道她在什么地方隐修。”

索罗和莱娅公主相爱多年,尽人皆知。但他们从未谈婚论嫁,于是大家都称他们为老情人。听到马丁将军说起公主,索罗自受困以来第一次动容。他双目圆睁,脸涨得通红。“你们要伤害她!为什么?”

“因为我们认定,银河系亿万人民的幸福将由民主来保证。”马丁神色凝重,语气庄严,仿佛在宣读什么法典,又仿佛给自己的良心戴上铠甲。“而民主不能受一种神秘莫测的超凡力量干扰。武士阶层要永远成为历史。而这一点,你的老情人——他们中的最后一位——肯定不会同意。”

“所以你们就要带着一只军队,向一个人宣战?”

马丁摆摆手,试图使气氛缓和一些。“请相信,我和公主毕竟也是老朋友,不见得就要兵戎相见。如果她尊从我们的安排,情愿束手,放弃原力,我们可以让她在监护下过平静的生活,直到寿终。你也可以天天和她作伴。但是,前提是我们能够控制她。”

“哈哈……”索罗狂放的笑声在石壁间回荡:“公主最大的错误就是和你们这些政客相识,还把信任交给了你们。你放心,她不会来的!”

“她会来的,我相信她对你的感情。”

索罗象是被噎住一样,好半天才回过神。“马丁兄弟,你竟然想到来利用这种感情,你彻底让我鄙视了。”

“这种私人感情和战火纷飞,生灵涂炭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马丁的语气也激动起来,一种使命感浮现在他的脸上:“和平就要降临,秩序就要建立,我们不再需要英雄伟人,而他们也不会自愿退出舞台。解放者会变成压迫者,天使会变成魔鬼,这类悲剧已经在历史上演出过无数次。我不希望它再重演!”

索罗知道无法与他讲理,猛地捶了一下桌子,旁边两个卫兵见状,立刻跨前一步,但被马丁摆手阻住了。

“公主不仅爱我,也爱世界上每一个人。这一点人人都知道,我不相信你不知道。一个能这样爱别人的人,又怎么会让战火纷飞,生灵涂炭!”

索罗喊得声嘶力竭。直到这股暴怒的回音完全平静下来,马丁才开了口,他的答复缓慢而坚决:“我要的是一种完善的社会体制,你这些口头保证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