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取失败的相亲教训,少爷的结婚计划还没有放弃,可奶妈总管不能二十四小时跟监。
每逢月底,奶妈总管都要窝在家里做家庭开销采买明细,跟踪保护少爷的伟大任务就落到了姚钱树一人肩上。
戴上骇人的大墨镜,配上隆高的酒槽小丑鼻,扣上超大的鸭舌帽,点上一杯最便宜的菊花茶,姚钱树再次落座在少爷的隔壁座儿。
这次又会来个什么品种呢?
糟糕,她这种幸灾乐祸的口气,抱着看少爷笑话的心理很要不得啊。
噗。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少爷每次相亲都相到灰头土脸,她的内心就泛起一阵莫名的爽快。真是被压榨太久的小女仆逆反又阴暗的小心思啊。
叫你撕我的穿越书,叫你让我擦你的画像,叫你让黑手党乱舔我的脸,叫你阻碍我相亲,害我嫁不出去,遭报应了吧,碰不到好女人吧?
哈哈哈哈哈!
“咦?锦玉学长?怎么会是你?”
一阵甜美的女音从姚钱树身边响过,淡雅的香气漫漫扬起,清脆的高跟鞋声从她身边一掠而过。
她急忙抬起帽檐,回头打量那高挑的美女。
一身宽肩雪纺束腰粉衫,露出雪白的香肩,剪裁合身大方的牛仔喇叭裤,脚踩一双女人味十足的黑色高跟鞋。
她脸上化着裸妆,精致的面孔,细腻的皮肤,微亮的粉唇。
相貌绝佳,气质暴优,就连声音都无可挑剔。
“锦玉学长,不会这么巧,我今天的相亲对象是……你吧?”
“嗯。”
噼里啪啦!
少爷的闷应声像一道炸雷响彻在姚钱树的天空。
呃?是老天听到她刚才太过于嚣张又没气质的笑声了吗?是故意要跟她对着干打击她吗?还是少爷的桃花运春暖花开了?
姚钱树咬着手指,竖起耳朵聆听隔壁桌的动静。
“锦玉学长,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刚回。”
“我大学毕业就急着回国了,家里卖了一套房才供我出去念书的。你好像有继续念硕士学位吧?”
“嗯。”
“锦玉学长,你还是没变呢,话好少。”
“……”
“Wait,学长,Are you kidding me?你不会在跟我开玩笑吧?”
“开什么玩笑?”
“相亲啊。Unblieveable!我才不相信学长这么好的条件会来相亲呢。在国外的时候,我们班上多少女生想摔进你怀里啊?对了,你记得那个俄罗斯女生吗?Liana,长得很像洋娃娃的那个,她递过情书给你的,说很哈有古典味道的中国男生啊,不过你看也没看就当垃圾扔了。还有那个泰国议员女儿Ruusa……”
“我急着结婚,需要一个妻子。”少爷冷冰冰的声音截住了叙旧,可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哎?这么快就想定下来了?像学长这样的公子哥,不是回国后该游戏几年人生,再被Ture love捕获吗?”
“……”
“学长都不好奇我为什么会来相亲吗?”
突然变得柔弱的女音让姚钱树皱眉,偷偷地伸出脑袋窥视隔壁。
少爷看起来好像没太大反应,自顾自地啜着咖啡,对别人挖心掏肺秀内脏的行为毫不所动。
“当初我会去英国,是因为妈咪发现我和一个男生在偷偷来往,那个时候年纪小Puppy love嘛,总觉得他怎么那么迷人,就是想跟他在一起,结果妈咪发现后硬把我送去国外,渐渐就断了来往。在英国的时候,学长也知道我谈过几个男友吧?”
“不知道。”
“是吗?”被冷脸一挡,她也毫不介意,习惯似的笑笑,也没关系,“反正都没有结果嘛。结果一事无成地回国了,妈咪对我有些生气,说卖了一栋房子送我出国,结果我连个好女婿都没帮她找回来。这不,又被逼来相亲了。”
卖掉一栋房子就为了去国外套金龟婿,她妈咪也太夸张了吧?好过分喂,拿女儿的幸福当未来筹码?好可怜的女生哦。
姚钱树暗自摇头,瞥眼却见冷血如少爷竟然依旧毫不动容地坐在那儿,那副表情好像在说:“所以,重点呢?”
少爷喜欢奴婢报告时言简意赅的坏习惯又来了,对着身世这么可怜的女生,怎么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哇?
“学长,我们可以交换下手机号码吗?”
“干吗?”
“我们都相亲了,难道不该多联系吗?”
“……”
冰山表情终于有所松动,少爷掏出手机,和女生换起了号码。
姚钱树皱眉了。
刚才还一副高高挂起的态度,一听到有甜头有重点立刻就翻脸了。哼!
换过号码,那女生盖上手机,突地一笑。
“学长,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什么?”
“你讨厌若若吗?”
“……”
“因为你一直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在国外也很少参加同胞聚会,好容易跟你讲到话,你也不大搭理我。那个时候我就在想,是不是我有什么地方惹你讨厌了。”
“算不上讨厌。”
“真的吗?那太好了,我……可以打电话给你吧?因为我们在相亲不是吗?”
他皱了皱眉,暗自思索,最后丢出一个字:“好。”
“那下次要是见面感觉还不错,我们……可以试着交往吗?”
“嗯。”
“学长,是不是有什么声音?你听到了吗?我背后好像有什么吱吱的声音。”
“老鼠磨牙。”
“啊?这家店会有老鼠?”
“哼。”他举起咖啡杯抿着,“偶尔吧。”
偶尔总会有只碍手碍脚、窜来窜去、不听话又不要命的蠢东西喜欢自作聪明在他眼皮底下晃来晃去。
碍手碍脚、窜来窜去、不听话又不要命的蠢东西正在执行第二计划。
奶妈总管郑重交代过,在少爷锁定相亲目标后,充分调查那个女人的家底,如能详细,最好连她出生的医院都揪出来。因为接生医生能直接影响她的肚脐眼到底漂不漂亮。
姚钱树呸掉一嘴的木屑,在少爷起身埋单后,压低鸭舌帽,跟上单独回家的女人。
那自称若若的女人与她姚钱树截然不同,她能踩着尖细的高跟鞋如履平地,毫无所阻地逛商场。
她非名牌不买,从不掏现金,拽出卡就猛刷。
从化妆保养品到衣服鞋子,从一楼一路逛到四楼,身上的衣服在逛过一圈商场后已然全数换新。
一个半小时后,她手里提着七八个袋子,呼吸平稳,而偷跟在后头的小女仆已经气喘吁吁,快要废掉。
要命哩,她今天发现了一件比遛黑手党更累的事——遛少爷的相亲对象。
又过了半小时,若若小姐终于有了一丝疲倦,抬手看了手表一眼,拿出手机拨电话。
咦?她才刚跟少爷分开,不会这么快就想念他了吧?打电话也不该那么快的,唔……
“喂!你在哪儿?下班了吗?跟什么人在一起?”
“为什么不可以管?我现在是连问一下都不可以了吗?”
“我不管,我在商场买了很多东西,你开车来接我。”
“那我就等到你来为止!”
“哼!”
啪——
狠绝的撂电话声,与和少爷见面时的温柔判若两人,姚钱树傻了,暗自同情起那个被她撂电话的人。
好可怜哦。大概是和她命运一般的人吧。她刚刚的口气跟少爷命令她的时候如出一辙喂。
她正摇着头同情同胞,旁边两个售货员核对着消费单交谈着。
“刚刚那个女的好阔气哦,一刷就是近万。”
“那是,不是刷自己的卡,当然狠嘛。”
“你怎么知道?”
“喏,这签单分明是个男人的名字啊。”
“不是自己的?喂,那你还给她刷?结不到钱怎么办?”
“你傻瓜啊,肯定是男朋友的啦。密码一次就按对了,很熟练习惯的样子,怎么可能结不到,就因为卡的名字不对就不做这个生意才笨呢,拼业绩啦!”
“也对啦,呵呵。啊,单子掉下去了!不好意思,那个……不知道是男是女的先生或小姐,能麻烦您帮我捡一下单据吗?”
姚钱树左看右瞅,最后指向自己:“我?”
“对对对,就是您,能不能麻烦您,呵呵……”
“……”她戴着鸭舌帽假鼻子是有点儿丑啦,可是也不至于分不清男女吧,啐,好没眼光的售货员。
蹲身,她心不甘情不愿地捡起地上的签单,正要将单子送到售货员小姐手中,突然,持卡签字栏里那冤大头男朋友的名字让她大吃一惊——
“什么?舒城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