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落地镜里,姚钱树看着自己背部的红痕抽搐不已。
回想少爷当时的表情,她还心有余悸。
她第一次看到清冷漠然的少爷怒成那样,俏脸涨得粉粉,嘴唇紧抿深咬,抽息不停。
他走下床铺,在房间里踱来踱去,辗转不停,企图把怒气淡定地压下去,恢复清冷贵公子的标准模样,可一瞄到若无其事正要溜下床的她,阴火不打一处来,抽出自己腰间的软皮带,毫不留情地把她绑在床头,不顾她呜呜嗯嗯叫不停,硬是又啃又咬在她背上折腾出一堆红红紫紫的草莓印记。
那个画面……把她身为职业女仆的脸都丢光了!
她怎么会在少爷的唇舌下发出那种嗯嗯啊啊欲求不满的声音,还为少爷在关键时刻退去失望发热浑身难受。
少爷那是故意在惩罚她,家庭暴力她,她怎么还一副承受了莫大欢娱,很爽的样子!她是不是M体质的被虐狂啊?
不过……少爷那些熟稔放纵的推倒技巧是哪里学来的?他不是应该很禁欲很冷情吗?要不然怎么对得起他锦玉这美妙的名字啊?
奶妈总管不是说他没有恋爱经验,清纯得就像一张白纸吗?
少爷的确纯洁无瑕得像张纯美的白纸,这个认知在几天之后少爷承诺的员工晚宴上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波光闪闪的豪华游泳池边,她家天仙般的少爷身着一袭雪白的西装礼服飘然出现,那势不可当的高傲贵族气息扑面而来,让女人彻底晕头转向。他发丝乱中有序,黑眸神韵淡然,瑰唇紧抿,挂在左胸口的银坠链在灯光下熠熠发光,与左手上的婚戒相得益彰,衬得整个人光闪耀人,高贵得让人无法靠近。
那身雪脂净白的西装礼服……不是她在好久以前自作主张非要为少爷添置的吗!
她在梦里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偷偷YY少爷穿上它后贵气英挺的美妙模样,可偏偏少爷他不合作,把它压在衣柜最深处从来不肯穿,还说她品位恶劣低俗娘娘腔,如今,为……为什么突然改变审美穿起这套白马王子标准装备来勾挑无知少女啊!
拍拍麦克试音,少爷站在游泳池边的高台上清了清嗓,开始讲场面话。
“欢迎大家参加宴会,虽然我根本不想花这个冤枉钱,但是既然承诺了,你们就尽量玩得开心吧。”
噗!这算什么身为老板的开场白啊!
“在这段上任日子里,谢谢大家的支持,虽然我知道你们在背后叫我什么冷血鬼、死面瘫,但是我今天不打算计较。”
少爷,您当真是打算犒赏员工,而不是趁机开批斗报复大会吗?
“今天站在这里,是想介绍个人给大家认识。虽然……我现在很烦看到她,但是……那个缩脑袋要溜的家伙,你给我上来。”
少爷!您真的是在叫我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您要介绍我给大家认识什么啊?我们的关系不是机密吗?绝不能给别人知道啊!
众目睽睽之下,姚钱树这个畏首畏脑的家伙爬上讲台,在这炎热的夏夜里,她竟然穿着高领的衬衫,只是为了遮掩被少爷种下的小草莓。
白衣贵公子的身边配上一只耷拉着脑袋的小白,画面看起来差距很大。
可是社长公子毫不介意,拿着话筒深深地凝视着她,看得她羞涩地把头越低越下,恨不得抱腿在角落种蘑菇。
“大家一直不知道,其实,她是我的……”
纠结踌躇郁闷到甚至带了一点儿小期待的情绪在姚钱树的脑海里盘旋不去。她揪紧了衣角,咬紧了嘴巴。
少爷!不要说!不能说啊!就算您换了一身美到极点的衣服,俊美到奴婢我心旷神怡陶醉融化,特别想拜倒在您的西装裤边,当众扑倒您,可是奴婢我上面有想法,下面没办法。纲理论常,主仆有别她还是懂的!
奴婢还没有做好准备就被您介绍给大家,这要怎么办呀?我们假结婚的关系万一被别人拆穿,您要怎么继承饭店?奴婢要怎么面对奶妈总管?您不要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她正投入半纠结半期待中,忽闻少爷轻咳一声,哼声开口介绍道。
“姚佳氏钱树,我的贴身女仆。”
呀!好害羞啊!少爷,您不能……耶?您……您刚刚说什么?女仆?不是……老婆吗?
“她只是我的贴身女仆兼包衣奴才,如此而已。而已!”
干吗“而已”两个字要特意对着她耳朵吼嘛!
怎么和她想象中的差那么多?少爷这么放肆有型的打扮,慎重严肃的介绍……不是要承认她尴尬身份,介绍她是他的老婆哦?
少爷符合纲理论常、主仆有别的标准介绍让她心口泛出一阵酸……
丢脸死了啦!她在期待投入些什么呀!少爷他太邪恶了,害她完全想歪了。
“介绍完毕,大家自由起舞。”
少爷说罢伸出手来,她心上又情不自禁地泛起一阵涟漪,激荡片刻,一咬唇,正要伸出手去搭上少爷邀舞的手,却见一身白衣的少爷从她身边擦过,随手拉过别的女人,滑进了舞池里。
正如她所言,少爷去找别的女人试验了……
而她身为女仆兼老婆被晾在了一边。
她身边没有冷清太久,迅速就被女同事围了个水泄不通,好像看珍稀动物似的打量她。
“小树!原来你是社长家的用人哦!”用人……比女仆更加低下的称呼。
“看不出来哎!你餐桌基本功那么差,平时是怎么伺候总裁公子啊?”她就是这么差劲,从来没有把少爷伺候满意过。
“这么差还能进来皇爵做事,总裁公子给你走后门的吧?”不是走后门,而是方便她能被随叫随到!
“你怎么都不跟我们说呢!之前还装出一副和社长不熟的样子!什么嘛!”少爷和女仆本来就没有多熟!工作关系而已!
“小树,你一定知道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咯?说来听听呀!他喜不喜欢像我这种火辣型的?”你们的问题会不会越来越出格了!
自己老公在跟别的女人翩翩起舞,自己还要被女同事逼问他的八卦!
无名火冲顶,她没好气地哼道:“他已经结婚了啦!”大声宣告少爷的归属权。从法律的角度来说,少爷现在是她一个人的,她们没有资格过问啦!
“结婚?哈!小树,现在是什么年代了?结婚算什么啊?结了婚还可以离嘛。再说,你家少奶奶根本就不得你家少爷的喜欢嘛!你看他宁可扯着别的女人跳舞,也不带他老婆出来见人,豪门悲剧哦!”
“喂!他是不是真的跟报道上说的一样很花啊?每天晚上都带不同的女人回家?他老婆从来管不住他?是不是?”
她找不到言辞来辩解。她这个少奶奶真的如她们所言,是不得少爷喜欢的吗?
“才……才不会!少爷他对少奶奶很好的!少爷他每月都会给我家少奶奶好大一笔钱!”
“他每月都给他老婆钱?”
“对……对啊!”
“哇,好敷衍的夫妻关系哦!用钱买来的啊?”
“你……你什么意思?”为什么这话听起来让人很不舒服?
“什么意思?你呆瓜啊,小树!这哪是结婚,根本是被包养吧?”
“包……包养?”这种字眼不是跟情妇联系在一起的吗?她不是情妇呀,她是大太太,正房呀!
“你还不明白吗?包养!不带出来见人,藏在屋子里,然后每个月付钱过夜,养着那个女人!社长大概是为了继承家业,图个方便才随便娶的老婆吧?所以,那种钱根本只是敷衍的遮羞费罢了。”
少爷每个月给她钱,买她来假扮自己老婆,是为了敷衍遮羞图方便……
她们说,这叫作包养——
当一个男人不爱这个女人,但又希望以兽为名地占有时,才会使用的卑鄙手段。
她和少爷之间……不是单纯的主仆关系吗?她整个人都是少爷的,他又何必跟她谈钱这种伤感情的东西呢?
女人很容易被钱打动软化,可更多时候又被这伤感情的铜臭玩意儿伤得体无完肤。
谁都希望当个值得男人花钱的女人,而不是当个被男人用钱摆平的女人。
她被少爷伤到了。
很痛。
胸口揪紧,她还没缓过神来,却听身旁女同事的注意力全部被吸走了。
“快看快看,帮咱们饭店代言的那个王莹!”
“哎?她上次被社长羞辱了一次,不是闹脾气不爽,放话说不要合作了吗?怎么又来了?走在她旁边的那个老头是谁啊?”
“傻瓜,你以为社长干吗选她这个小模特来代言,她叔叔就是走她旁边的那个王老头,不就是和咱们饭店有经济来往的财团执行董事嘛!人家是千金小姐啦!”
姚钱树闻言抬起头来,只见那个香水女正站在少爷身边,她叔叔点了点她的额头,似在斥责她不懂事,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那老头交代了几句便留下侄女站在少爷身边,径自朝别人打招呼去。
撮合的痕迹明显到让姚钱树紧皱双眉。她分明知道那是少爷的私事,身为下人的她没资格过问,可是脚步还是稍移轻挪靠近了几分。
“叔叔叫我向你道歉,说我不该朝你乱发脾气还拖延代言的合约,可是……也不全是我的错吧。谁让你当着媒体那样说我。”
少爷默不作声,似乎对她说的话并不感兴趣,抬步就要走开。
见他一刻都不肯停留,王莹心上一急,拽住他的白袖,张口问:“我的香水味就真的那么讨厌吗?”
“……”
“你是讨厌我的香水味,还是故意躲开我?上流社会的女人有哪个不擦香水的?你以前从没说过讨厌啊。”
以前?什么以前?她跟少爷哪来的以前?
她这个女仆究竟有多不称职,为什么少爷的以前她统统不知道?
少爷和香水女有以前,是什么时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