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太后已经明确表示,她不答应将宋楚兮嫁给殷述,这样一来,皇帝要破坏南塘的联盟,就只能还是按照之前的打算,自端木岐这里下手了。
就目前这个阶段而言,就算经过柔嘉公主的事情,皇帝已经知道了端木岐的态度,但如果他就是要一意孤行,端木岐还能公然抗旨不成?以他端木家目前的处境,还达不到和整个朝廷抗衡的实力。
宋楚兮说这话的语气半真半假。
端木岐很清楚她就只是个试探的意思,他看着她,半晌不置一词,最后便牵了她的手继续往前走,“白天在宴会上都没吃几口东西,先回去用膳吧。”
再有两天就是除夕,宫里宫外所有的人家都在热火朝天的准备着年货。
宋楚兮穷极无聊,只安静的窝起来,养着精神,只等着朝贺的庆典,而宫里宋楚芳却是一想起她那疑似警告的一句话就惶惶不可终日,只在第二天,就去恳请刘皇后恩准,将梁氏请进了宫里来。
“臣妇见过娘娘!”梁氏换了朝服,被宋楚芳的心腹接到了她的寝宫,虽然是母女,也还是规规矩矩的跪地请了安。
“母亲快起来,这里没有外人,起来叙话吧!”宋楚芳忙道,坐在座位上虚扶了一把。
有宫婢上前搀扶了梁氏起身,又上了茶。
其实头天在宴会上,能说的话这母女两个基本上都已经说了,宋楚芳会这么急吼吼的又宣召她入宫,梁氏的心里就有点没底,“娘娘您这么急着传召臣妇进宫,不知道是——”
“你们先都退下吧!”宋楚芳抬手阻断她的话,先打发了婢女们下去。
待到殿门合上,她才一下子就放松了神情,对梁氏道:“母亲,那个死丫头那里,我不能等了,我——我必要马上下手锄掉她。”
宋楚芳的心里忐忑,说着就站起来,神情慌乱的在屋子里来回踱了两步。
梁氏却是被惊的突然愣住了,不解道:“昨儿个你不是还说要我先忍一忍吗?怎么——”
“我——”宋楚芳咬着嘴唇,只略一思忖就对梁氏和盘托出,“母亲我不瞒你说,昨天重华宫里的局是我和柔嘉一起联手设下的,她负责叫了康王殿下过去商量,我就帮忙把重华宫门口的守卫暂时调开了,这才能让她的人顺利的将那死丫头给带了出去。”
梁氏冷不丁打了个寒战,也是一下子站了起来,思绪混乱的想了想,便就有所顿悟,“怪不得我说那小贱人怎么说话阴阳怪气的,难道是你做的这件事被她知道了?”
“听她那话,她八成是知道了的。”宋楚芳道,不安的绞着手里帕子,想来就又是遗憾又是气愤,“我本来以为我和柔嘉合力,一定可以保证万无一失的,却不知道是什么人出手替那死丫头解了围了,现在被她知道了,反而留下了后患。”
梁氏是将她做的事情听明白了,只心里还是不解,拧眉道:“你去跟那柔嘉公主掺合什么?那小贱人害了你妹妹的性命,我是一定要将她碎尸万段才能消气的。你却还要帮着她去做康王妃?你是脑子糊涂了吗?”
“母亲!”宋楚芳心乱如麻,不由的加重了语气,“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我在宫里的这几年,看的十分明白,姑母的手段老练又圆滑,绝对不是好对付的。如果不是她的手段高明,完全的无懈可击,你以为皇上为什么会容她把持后宫这么久?我跟你说实话,皇上并不是不想动她,是根本就动不得她。因为她凡事都做的滴水不漏,一旦轻举妄动,最终要被人诟病和指责的也只会是皇上。现在姑母她对宋楚兮那死丫头又一力袒护,我就怕是大哥的杀手锏都未必管用,而且退一步讲,就算大哥真能将她解决掉了,姑母那边还能善罢甘休吗?与其是激怒了她,逼着她要和咱们两败俱伤,我倒是觉得让那死丫头困死在天京也不失为一条好的出路。她现在想从父亲的手里夺权而已,如果让她嫁了康王,就再没有机会回去了,这样一来,她也就再妨碍不到父亲和大哥了。”
相较于梁氏的妇人短视,这宋楚芳还是颇有些眼光的。
梁氏想了想,也觉得她这话很有些道理,只还是气不过,“只是这样一来,岂不就便宜了那个小贱人了?”
“这有什么便宜不便宜的?”宋楚芳不赞同道:“姑母就算再厉害,也毕竟是年纪大了,她还能活多久?有她在的时候,是能袒护那个死丫头的,再过个几年,等她大去了之后,有我在宫里随便去和皇上或是皇后娘娘说几句话,再想要捏死了那死丫头,还不跟捏死只蚂蚁似的吗?母亲,现在不是逞一时意气的时候,你又不是没看到端木岐对她那个宝贝的样子,明摆着要借她的身份来谋夺我们宋家的,就凭宋楚兮那么个黄毛丫头能有什么用?现在咱们最需要防范的,不是她,而是在她背后给她撑腰的端木岐。不管她是生是死,这都不打紧,最重要的是一定不能叫她真的嫁到端木家去。”
提起端木岐来,梁氏是又气愤又害怕。
“可是——你这不是没能成事吗?现在还能怎么办?”想了半天,梁氏还是有些不愉的开口。
“已经打草惊蛇了,我的法子只怕也行不通了,现在——”宋楚芳道,说着,眼睛里就迸射出坚定的冷光来,“恐怕就真的只剩下斩草除根的这一条路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只因为宋楚兮那一句意味不明的警告暗示就惶惶不安了起来,再也冷静不下来了,甚至有一种极度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如果这一次她不能先下手为强并且一举成事,那么宋楚兮就再不会给她翻盘的机会了。
梁氏对宋楚兮早就恨的牙根痒痒,闻言自是求而不得,“你是要我做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