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的饭菜还热乎的,士兵们排队打饭,往往到了碗里就变得凉了,若不及时入口,粥和汤菜上会结冰,而馒头冻得比石头还硬,根本咬不动。
两间茅草房就在军中主帐旁边,莫颜接受自家二哥的好意。
刚进门,明熙就被一张大大的床震惊到,他小手在上面一摸,是热的。
“这就是北地人住的炕,这下你看到了吧。”
内室有衣柜和桌椅板凳,上面没有什么摆设,草房才盖好没几天,听说这几日都在生火,驱赶屋内的寒气。
窗棂上贴着厚厚的高丽纸,还是能感受到外面的冷风。
“可是很硬。”
明熙做出一番点评。
从皇宫内养尊处优到北地恶劣的条件,小包子没有嫌弃,对周围的简陋不在意。
茅草房后面有一个茅厕,旁边是个小套间,单独设立小厨房,也可在其内烧水洗澡。
莫轻雨想的倒是很周全。
莫颜吩咐墨粉和墨紫从马车上搬下她常用的茶壶茶碗,又在窗户两侧拉上一根铁丝,用两层厚厚的油毡布阻挡窗外的冷风。
挂上窗帘后,内室一片漆黑,但是风却小了很多。
零零碎碎的东西布置好,茅屋内顿时有了家的温馨。
能住在这里,已经算是格外的优待了。
这一晚,万俟玉翎到军中大帐,召集将领们连夜商议对策,莫颜睁着眼睛,丝毫没有睡意。
在宫内,万俟玉翎即便是深夜归来,也要和她同榻而眠,她习惯了他的怀抱,现在孤身一人,心里空落落的。
到底是什么时候,对他的感情越来越深,甚至达到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地步了呢?
没心没肺的明熙小包子在一侧睡得正香,炕上烧得热,小包子睡着睡着,脚不老实地踢被子。
莫颜轻手轻脚地给明熙盖上被,又在他嫩嫩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明熙的到来,给夫妻二人无形中增加不少麻烦,但是更多的是欢乐。
看到明熙,莫颜能想到明澈,还有贝贝和多余,心中的担忧减少很多。
不知不觉,天色大亮。
莫颜点燃小桌上的油灯,从灶间里打水洗漱。
“娘娘,您醒了?”
墨紫刚起身,见状,手脚麻利的烧水,墨粉昨夜没睡好,天明时分才刚刚睡下。
“叫我夫人吧,这里不是宫内。”
莫颜摆摆手,当年她和万俟玉翎在西北,扮演一对市井中的夫妻,每日也要打水劈柴,哪有那么娇贵。
有些事情自己可以做,她就不喜欢让人伺候,可能是在上辈子太独立的关系。
墨紫点点头,用铁钩掏炉子里面的灰。
从前在北地生活过,墨紫对这些还算熟手,但是这里真的太冷,她是习武之人,也很难适应。
还不到农历十一月,北地已然下了好几场厚厚的雪。
打开灶间的门,外面一片纯白,只有营帐的顶端是灰突突的颜色。
有将领带队,士兵们围绕王屋山周围跑步,打拳,精神饱满,皇上的到来,让众人燃起希望,士气大增。
早餐是简单的馒头,稀饭,从京都带来的菜蔬早就吃完了。
冬日里,营地的士兵每日都是萝卜,白菜,土豆等,吃久了,清汤寡水,辨不出什么滋味。
明熙对吃食上没有过多挑剔,很快用过早膳,就拉着墨粉到外头疯跑。
“去吧,别乱走。”
莫颜一个人闲不住,在几道门上分别挂上厚重的棉门帘,阻挡冷风的侵袭。
草房虽是临时加盖,但是屋顶上铺着的茅草厚实,又压着几块大石头,只要不下暴雪,应该不会压塌屋顶。
昨夜来,茅屋还空荡荡的,现在看,竟然有了家的味道。
早上二哥莫轻雨送来一只鸡,莫颜想了想,决定熬些鸡汤给二哥和自家夫君补身子。
路上行程将近一个月,莫颜坐在马车上都受不得苦楚,更别说万俟玉翎,白日一直跟着将士们策马前行。
“您这是干什么?让奴婢来。”
墨粉打着呵欠,意识到自己可能睡过头,正有些不好意思,见莫颜挥舞着菜刀剁鸡,唬了一跳。
她心中不自觉地懊恼,做奴婢的比主子起来还晚,真是罪过。
“锅里还有粥和馒头,你先吃吧。”
莫颜挥挥手,一点也不在意。
在宫内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亲手劳作的次数屈指可数,闲着许久,人也生锈了。
为皇叔大人熬鸡汤,想想就让她的心里冒出粉红色的小泡泡。
墨粉迟疑地点点头,囫囵啃了半个馒头,喝一碗粥,赶忙到屋外劈柴。
夜里要烧火,柴禾紧缺,一会儿还要到周围的深山上去砍一些。
去了几遍血水,莫颜这才加上作料,满意地切下随身携带的老参,放入汤中。
小火慢慢地熬着,最少要两个时辰,鸡汤才能入味。
“墨粉,你就别出门了,就在这里看着。”
莫颜用细棉布擦擦手,招呼门外扫雪的墨粉。
前段和蛮族血战,军营中还有很多伤情严重的士兵,因为条件恶劣,伤口反复,高烧不退。
为了不浪费时间,她没有去军中大帐,而是找到将领带路,到受伤士兵的营地探望。
营地节约柴禾,只有晚上休息时,才会点燃篝火,受伤士兵窝在一个大营帐中,莫颜踏进门,立刻感觉到寒意扑面而来。
桌子上摆放的水,上面已经结成一层浅浅的冰花。
“怎么不点柴禾取暖?”
在寒冷的环境下,更不利于伤势恢复。
士兵们受伤严重,抵抗力低下,必须精心照顾。
“娘娘,和蛮族大战,咱们元气大伤,能参战的士兵只有一半,还要防着蛮族突袭。”
军需多半在边境城池,已经被蛮族霸占,所以条件比以往更加艰苦。
周围的山上有柴禾,负责后勤的士兵们砍柴,也只够一部分人用。
受伤严重的士兵们坚持不肯,他们认为自己不过是在等死而已,不想拖累兄弟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