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时刻,周倩儿目光带着决然之色,她不敢置信自己嫁的是这样的人,为证明,她先一步走到夏明轩面前,在耳际的部分摸索。
面皮被揭开,夏明轩俊逸的脸露出来,他的脸见不到光,比脖子要苍白几分,剑眉入鬓,薄唇轻抿,正在熟睡中。
“完了,这下全完了。”
周老头小声地捂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差点晕过去,林明不是江洋大盗那么简单,他是比江洋大盗还变态的狂魔,京都头号通缉犯!
“真真是耗子给猫当了三陪,要钱不要命了!”
周老头当即甩自己两个巴掌,这要让衙门知道,周家人就是夏明轩的同谋,死无全尸,没准混个凌迟处死!
周倩儿扶着大树,才控制住颤抖的身体,此刻再大的怨怼也没用,谁能想到通敌叛国的永平侯府世子藏在贫民窟!
难怪,难怪他规矩多,衣衫要每天换,用饭后必定用淡茶入口,如厕后点燃熏香,这些习惯是骗不了人的!
“爹爹,咱们要去报官吗?”
怎么处理夏明轩,周倩儿没了主意,她不想跟着他一起死,最好的办法就是主动去衙门状告。
“去衙门,解释的清楚吗?”
谁知道,他躲在这里,有没有同谋?
周老头一脸不认同,周倩儿已经嫁过去,若是夏明轩有个三长两短,女儿也得陪葬。
“那可咋办,装作没发生?”
周倩儿用手捂着扑通跳的胸脯,她不敢保证自己在面对他的时候伪装得滴水不漏。
他的眸子阴暗藏着风暴,她根本不敢与之对视,难道,真的走投无路了吗?
“办法不是没有,咱们先下手为强,一不做二不休。”
事到如今,只有先一步杀死夏明轩,表明自己不是同伙,但是他们还没胆子告官。
杀人后就把人埋在院中,周老头打算带着值钱的银子等物,天亮出京城,一家人躲避风头。
万一有一天躲避不过去,主动杀死永平侯府世子也是大功一件,相信京兆尹张大人明察秋毫,会确保他们平安无事。
“爹,咱们还是告官吧。”
周倩儿胆小怕事,总觉得爹爹的话说的很矛盾,“既然张大人贤明,肯定能体谅咱们小老百姓的苦衷。”
“妇人之仁,猪脑子!”
一切的前提是杀夏明轩,人肯定要弄死,永平侯府世子整日鬼鬼祟祟的出门,在京都中定然隐藏党羽。
隐藏之人不敢找到京兆尹衙门,转身对付他们一家,都是手无寸铁的百姓,他们有什么抵抗能力?
周倩儿倒吸一口冷气,瞬间脑子无比清醒,为自己活命,只好远走他乡。
“倩儿,你想想,他留下那些银票和银子,咱们以后的日子吃喝不愁,等爹寻个好去处,咱们一家买田地,做地主老爷,再找个壮实的庄稼汉子把你嫁出去。”
周老头打着小算盘,眼底闪过一抹精光,早年在赌场,穷凶极恶之徒没少见,杀人也不算什么大事。
厚厚一沓银票,够他们一家人很好的生活,而他也不用去青楼寻欢,买上几个水嫩的丫鬟糟蹋,岂不是更好。
想他周老头活大半辈子,该到转运的时候,一切靠的是契机。
“让你娘赶紧收拾包裹,咱们不差钱,家里那些物件就不带了。”
周老头抬眼看看天色,做好安排,“咱们一人带几件换洗衣衫,天亮出京都,到汴州地界走水路,下船后改乘马车。”
折腾几次,掩人耳目,周老头把目标放在山清水秀的南边小城,北地风沙大,女子彪悍,没有江南女子柔美。
“爹,这是绳子,还有砍刀。”
几步路,周倩儿走得像一辈子那么漫长,一日夫妻百日恩,夏明轩虽说在身份上欺骗她,总体对她不错。
她已经是他的人,行夫妻之事,要杀自己的夫君,她做不到,但人都自私,她想活命,只得无奈地把工具交给周老头。
“不急,酒水里迷药够他睡到明日午时。”
周老头到柴房中拿出两把锄头,递给周倩儿一把,父女二人借着微弱的月光,再次跳墙到隔壁院落。
弄死人后,尸体不能放自家院落,周老头的意思是先挖好坑,等差不多,直接杀人掩埋,水到渠成,天衣无缝。
庭院的角落有一排黄瓜豆角架子,墙根的空地上种满花花草草,土地松软肥沃。
周老头用锄头在地上敲打,选好地界后,又找到铁锹,父女俩沉默不言,卖力地挖坑。
星光熹微,月牙高高挂起,整个天幕像一块黑色的绒布。周围人家早已入眠,寂静无声,偶尔能听到三两声的狗吠。
周倩儿摘下一朵花,放在鼻尖轻嗅,她心跳加速,心脏似乎要跳出来,紧张,恐惧,还有一丝莫名的刺激感。
挖了大概也一刻钟,终于出来个轮廓,周老头把铁锹插在土里,用袖子抹把汗,幽幽道,“倩儿,你也别难过,未来咱们能过上好日子。”
周倩儿不敢大声哭,她悄无声息地掉眼泪,周老头借着模糊的月光,看到她脸上的泪痕,摇摇头。
“长点心吧,他是什么身份?就算以后能翻身,永平侯府世子能娶贫家女为正妻?门不当户不对,你最多做个小妾。”
周倩儿自打知道夏明轩是侯府世子后,越发地放不下,她想象自己穿着漂亮的衣衫,满头珠翠,光彩照人,成为侯府的世子夫人,身后奴婢成群……
然而,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若他恢复身份,第一件事就是休妻,或者从不承认这门亲事。
“爹,女儿晓得,坑还浅,咱们挖深一些。”
周倩儿比刚才更卖力,挖出来的土就堆在一边,她下了几次铁锹,都遇见阻力,那边,周老头也是一样。
“难道说地下有大石头?”
周老头一着急,脑门见汗,滴滴答答地落下,浸在带着湿气的土壤里。
“不是石头,是个油毡布做的大袋子。”
周倩儿正对着月光,看得更清晰,她扔了铁锹,蹲着身子,一手用力地拉露出的袋子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