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乌云如墨,浓厚的云层滚滚而来,预示着,在不久的将来将有一场暴风骤雨。
山野间,到处是湿润泥土散发的清香,林边的野草,野花,一丛丛一簇簇,绿色草间夹杂着粉色,白色,紫色,黄色的花朵,无处不显示春的气息。
墨冰站在帐篷前,抬头望着远处的天色,眼中带着一抹忧色。
昨夜本想趁着天黑到前方不远处的山寨走一圈,结果刚走几步,林中天气反复无常,下起雨来。
下雨天上山能遮掩行踪,却给辨别方向带来一定的困难,而这里她从未来过,思来想去,为稳妥起见,她不得不放弃原本制定好的计划。
夜里,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的雨点声,将士兵们吵醒,众人披着油毡布,手里拿着灯笼,在雨中整顿军需。
粮草和药材最怕被雨水浸泡,众人忙不迭地移动位置,到不远的山下躲雨。
山体在上面部分凸出,从山脚下看,是天然躲雨的屏障,而且地势很高,士兵们砍了柴火,在原地烧火烤着湿衣裳,重新搭建好帐篷。
就在早上,雨停片刻,众人刚想继续赶路,结果没多一会儿,冷风吹过,再次下起了雨。
“兵小子,瞧瞧你衣裳都湿了,赶紧过来烤火吧!”
一行人都是爷们,彼此间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葛二蛋抓了抓头,脱下外衫,露出精壮的胸膛,他吸吸鼻子,一手抓头道,“这下雨天寒凉,衣衫不烤干容易染上风寒。”
“是啊,咱们可别拖后腿。”
周围人附和几句,纷纷脱下外衫,有那豪放的,裤子脱下去,只留着一条裤头遮羞。
一会儿的工夫,众人脱了个七七八八。
墨冰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场面,她抽了抽嘴角,低下头烤火,尽量装作没看到。
做暗卫多年,平时和暗一等人朝夕相处,却讲究男女大防,墨冰没见过多少赤身露体的汉子。
在颍川那段日子,见的最多的就是农忙时期,村里庄户人家打着赤膊下田耕种而已。
“兵老弟,你怎么不脱?”
付老三上前几步,拍着墨冰的肩膀,打趣道,“莫不是你细皮嫩肉,怕咱们看到,占你的便宜?”
周围一片笑声,众人连连摆手。
他们来参军的,多是出自庄户人家,夏日里在家中裸着上半身,习以为常,此刻也不觉得别扭。
“兵小子,你是城里的吧?”
城里的小门小户规矩多,男子斯文俊秀,没准还能认识几个大字。
墨冰对众人的嘲笑和调侃概不理会,她知道他们没有恶意,心里琢磨着,等会找什么借口不进帐篷。
雨越下越大,在前方垂下水做的帘幕,远处的山林,都变得模模糊糊,笼罩在一片雨的世界。
天气阴暗,这场雨短时间是不会停了,今夜没准要继续露宿在山野中。
莫轻云得知墨冰女扮男装,混在新兵之中,很纠结,又见众人都在脱衣衫,只有墨冰纹丝不动,无奈地道,“听说你识文断字,正好这边有一个粮草的册子,帮着本官看一下。”
昨夜出了个小意外,他看光了她的身子,莫轻云心中愧疚,即使,那不是他的错。
莫轻云在心底劝说自己,墨冰是堂妹莫颜身边的心腹,出门一趟有任务在身,他应该照应着点。
“兵小子,莫大人叫你,还不快去!”
莫轻云说完,沉着脸,迈大步离开,而墨冰好像什么都没听到,正在火堆前沉思。
火光清晰地映照墨冰的脸庞,她的皮肤很白,甚至看不到毛孔,睫毛忽闪忽闪,眸中不带情绪,和糙汉子们一点也不同。
葛二蛋的眼神不自觉地下移,来到墨冰的胸前,心想,若是那里鼓起来,应该会更美吧?
“禽兽,真是禽兽!”
葛二蛋反手给自己一个巴掌,然后搓了搓手,脸红心跳,不由得干笑两声。
墨冰不想和莫轻云离得太近,她怕自己的心思被他看穿。
可抬头之时,看到葛二蛋的眼神,墨冰抖了抖,眼里带着一丝警惕。
“兵老弟,大人叫你呢,快去吧!”
付老三倒是没有多余的想法,用铁钩子翻动着火堆,众人在树枝上挂着衣衫,放到火堆的上方烤着。
被新兵蛋子们催促,墨冰磨蹭一会儿,最后受不了周围人的磨叽,站起身,走向一旁宽大的马车。
“上车!”
莫轻云听到车窗外有动静,打开车门,一双大手从内伸出,一个使力,把墨冰带到马车上。
“你……”
由于身体的惯性作用,墨冰的身子前倾,眼瞅着进入莫轻云的怀抱。
就在被要抱个满怀之时,莫轻云侧身,墨冰向前快走两步,差点撞到前方摆设的一个小几。
“墨冰姑娘,你没事吧?”
莫轻云高大的身形坐到一侧,虽然是关心之语,却没有动地方,他的面色阴沉,眼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怒火。
怒火?
只是短暂的一瞬,墨冰以为自己看错了,他为什么要发怒?该生气的人是她吧?
刚刚他拉着她上马车,她明明可以退后,却没有拒绝,惯性作用,她扶住旁边的车门,就能稳住身形,可他的身体出卖自己的心,以为能依偎在他的怀中。
原来,一切都是她想多了!
莫轻云很懊恼,他也没明白自己的怒气来自哪里,最后全部归功于死去的朱氏身上,对女子不守妇道,他现在是深恶痛绝!
一辈子有一次就够了,有生之年,如果逼不得已注定要娶妻,那么他只娶一个,也希望对方永远只有他一个男人。
执子之手,执子偕老,有一人足够。
看堂妹莫颜那么幸福,莫轻云不是不羡慕的。
他也想要孩儿,亲口叫他一声爹爹,健康平安长大,而不是病病歪歪地早夭。
至于什么小妾姨娘,通房丫鬟,爷奶爹娘从未提起过。
做人还是本分点好,老莫家的传统里,从来没纳妾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