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吕氏去北地,陈英没打算回京都。
有些事,做了就不后悔。莫轻风若不愿意负责,就当她眼瞎,这辈子不会再嫁人了。
莫家的态度一直很明朗,私下里,陈英改口管吕氏叫娘。
“这小娃,鼻子和嘴巴像大哥。”
眉毛很浓,像陈英多一些。
吕氏对大孙子非常满意,欢喜地道,“豆豆不爱哭,就是喜欢睡觉,和你大哥小时候一模一样,眼睛也像你大哥呢。”
爷奶带着家人来京都过八月十五,吕氏的意思是,留着他们过年。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在一起,日子和和美美,有滋有味。
爷奶他们都是老实本分的庄户人家,一听说进宫,连连摆头,他们怕给莫颜丢人。
“也好,娘,你回去给大堂哥写一封信,让他尽快到京都来。”
莫颜想到万俟玉翎的安排,心中一动。
举贤不避亲,莫轻云是个条热血的硬汉,必然不会干克扣的伎俩,自家人的品行,她还是信得过的。
战死沙场的士兵,抚恤银子数目巨大,最好确保能顺利地发到每家每户人手中。
吕氏点点头,朝堂的事,不好细问,她突然想起什么似得拍了拍头,“瞧娘的记性,那个小娃,到底是谁家的孩子?你怎么带进宫了?”
此举不妥,万一被文武百官误会,以为是皇上的私生子,平添波折。
“娘,女儿正要说这件事。”
莫颜不避讳陈英,把到泸州前前后后的所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包括李家公子得了花柳病,卫子纤被泼污水等。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期!”
吕氏多年说一不二,是个火爆脾气,听后气得拍桌子,拂袖而起,声音尖锐,吵醒了陈英怀中的豆豆。
豆豆伸伸胳膊伸伸腿,睁开迷蒙的小眼,打了个呵欠,口水顺着嘴角流出来。
他扭过头打量下四周的摆设,见没有什么感兴趣的,又闭上眼睛,呼呼大睡。
“都是祖母不好,吵醒我们的豆豆。”
吕氏轻声哄着,见豆豆又睡着了,这才松口气。
“墨冰,去把我准备的礼物拿过来。”
莫颜这个做姑母的,自然不能小气,送豆豆的长命锁,璎珞和项圈全部都是大吴最好的匠人打造,做工极其精细。
吕氏和陈英谢了又谢,话题再次回到卫子纤身上。
“纤纤那丫头,哪遭过这么大的罪啊!”
吕氏听闻,从最开始的气愤中镇定下来,眼里有了水光。
她和刘氏是手帕交,二十几年的交情,对卫子纤很疼爱,大惊大怒后,突然有些伤感。
世道对女子苛刻,得了这个名声,是一生的污点。
就好比陈英,和莫轻风生米煮成熟饭,吕氏不情愿,但是她还是尊重了儿子的决定。
当时情况特殊,既然为莫家添香火,两个人情投意合,吕氏就不追究细枝末节了。
陈英有同感,对比卫子纤,她真是太幸运,得到的是婆家人全心全意的尊重。
莫轻风有些事上不着调,但对陈英是真心疼宠,二人因为她守孝,暂时未举行仪式,宴请宾客,但是庚帖交换了,她就是莫家的媳妇。
“团子几个月时大病一场,一直没好利索,李家人不闻不问,只知道用燥热的药材给他补身,若不是我发现把他带走,这小娃命不久矣。”
团子在李家那边已然成了死人,无人关心。
李守备的心思都放在新出生的孙子上,全心全意地照顾,为此特地花重金在京都请了有经验的婆子。
“把卑贱的妾生子当成宝贝,也就李家能做出此等事。”
吕氏揉揉胸口,满面愁容,“你刘姨母也是,这么大的事,藏着掖着,没写信告诉我。”
刘氏没写信,是不想给莫家添麻烦。
彼时万俟玉翎还未登基,众人的眼睛都放在莫家身上。
万一和李家矛盾冲突过激,会得个多管闲事,以势压人的名声。
卫知府和刘氏不愿意求人,当时也不晓得情况的严重,家丑不可外扬,为了团子隐忍。
“颜颜,团子留在宫中不妥,不如我带回相府去。”
吕氏思量片刻,道,“这娃在宫中,万一你刘姨母进京,来看他不方便。”
知府夫人,没有资格进宫,把团子留在相府是最好的选择。
莫颜犹豫片刻,宝贝宝宝和团子玩的挺不错,她心里是不想把他们分开,但吕氏说的很有道理。
“你放心,皇上给府上派去了不少人手,月俸银子不用相府出,你爹笑得合不拢嘴。”
吕氏撇撇嘴,堂堂丞相府,五进大院子,只有不到三十个下人,说出去在京都也算是奇葩。
万俟玉翎看不下去,为了安全起见,安排一队护卫日夜巡逻,还有几个会武的丫鬟婆子。
丞相府管吃管住,不用出银子,这些人能免费干活,怎么的都划算,莫中臣分外满意。
莫颜眼角抽搐,她能想到爹爹占了便宜的模样,简直就像只偷腥的猫。
罢了,人总有点爱好,爱财,爱占点小便宜总比喜好女色强。免得弄一堆小妾姨娘,搞得府内乌烟瘴气。
莫颜待客的花厅金碧辉煌,位于主位是一张金黄色的凤椅,扶手上镶嵌着几颗红色的宝石,背后则是凤凰展翅的图样。
在角落摆设的都是前朝的古董,独具匠心,既奢华又有底蕴。
陈英环视一周,以前作为陈国公府的孙小姐,她曾经和母亲,祖母一起进宫请安,宫内似乎和现在有很大的不同。
听说新皇万俟玉翎将宫内重新修缮,为迎合莫颜的喜好,看来传言是真的。
在羡慕的同时,陈英不免有些隐忧,她是藏不住心事的人,把情绪都写在脸上。
“大嫂,可是有什么烦心事?是不是我娘为难你了?你只管说出来,我保证替你做主。”
说完,莫颜俏皮地眨眨眼,又赶忙捂住嘴,眼神飘忽对看向吕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