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车窗,莫颜正在招呼车夫老伯把马车停靠在珍宝阁门口,可不知道为什么,前面拉车的老马突然使了小性子,死活不转头,用鞭子抽也愣是不动弹,就这样横在路中间。
“让一让,前方的马车让路!”
在不远处,一辆宽大的马车疾驰而来,马车不甚华丽,外观没有一点装饰,可看一眼,就是给人古朴的厚重感,莫颜第一直觉,马车之内的人身份显赫。
听闻对方大喊,车夫老伯更加着急,甩着鞭子抽老马,可那老马也不知道犯了什么病,就是一动不动,眼瞅着两辆马车撞到一处,莫颜正盘算着命重要还是面子重要,千钧一发,她准备从马车上滚下去。
“你们是不是有病,故意的吧!”
紧要关头,对方的马车忽然停下来,避免发生两车相撞的惨象。莫颜用手拍了拍胸前,松了一口气,目前看来,不用丢人了。可这个小厮说话太冲,怎么就成了她故意的?谁不要命,玩这种惊险的碰撞游戏!
“抱歉抱歉,这位小哥儿,实在是我们家的老马在原地不动,害的贵人受惊一场。”
御史府的车夫常年在外面奔跑,马上认出对方马车,他好言好语地赔礼道歉,姿态极低,就在这时,老马突然慢吞吞地动了,鼻孔朝天,朝着对方车夫喷了口气,人性化地翻了一个白眼。
“绝对是故意的,就是为了吸引我家主子注意!”
车夫也就十七八岁,是个黑瘦的小子,眼神灵活,年轻气盛,自家主子赶着回府,半路遇见此等糟心事,他立刻不依不饶起来,态度蛮横。
莫颜有心呛声几句,却为了脸面忍气吞声,光天化日之下吵闹起来,她那本来不怎么好的名声,又要摸上黑色的一笔,可不说上两句,意难平,于是怒道,“墨香,你看看此人的嘴脸,吸引他家主子注意,他以为他家主子是南平王?”
“回府。”
对方的马车里,传来清冷的声音,好比夏日里一泓清泉,让人听着身心舒坦,声音并不大,如泉水的叮咚声,敲击上心上,莫颜很纳闷,相隔这么远,她居然可以听见。
“是,主子。”
刚才嚣张的黑小子,立刻变得恭敬,他目不斜视,甚至没有给御史府马车一个眼神,扬起鞭子前行。莫颜心中好奇,想看看对方是何方神圣,她撩起纱帘,在两辆马车交错的瞬间,看到一抹纯白色的衣角。
冷,一双清冷的眸子,没有任何感情,如雪山之巅的冰泉,只有那么一刹那的对视,却给莫颜一个巨大的冲击,让她愣住,久久回不过神。
“小姐,那黑小子的主子真是南平王。”
车夫老伯哭笑不得,他擦了擦汗,感叹今日的好运气,多亏对方宽宏大量没有计较,他合计回府要和老爷报备一下,自家的马车是不是该换了?
关于南平王的传闻,莫颜这段时间就算不出府,也听到不少,听说他才得胜归朝,为人低调,很少出现在众人面前,在京都百姓们心中地位极其高,是神一样的存在。
刚才那双清冷而不含任何感情的眸子,莫颜突然觉得后背一凉,莫名其妙地想起前世在解剖室冷库里的尸体,也是同样的冰冷,她揉揉额角,把此等人物作为未来夫君的备选,真的能搞定吗?
“颜颜!”
夏若雪提着裙角,从珍宝阁门口跑出。刚才她在二楼挑选珍宝,把楼下的意外看了个彻底,那么一瞬间,她站起身跑下来,只是想看那人一眼,谁知到了门口处,马车早已经消失在街角。
说不出是什么心情,失望还是落寞?或许有那么一天,爹娘可以改变主意,若是她能成为南平王妃,付出多少辛苦她都愿意,只为站在那人的身后,被京都所有的千金小姐们嫉妒。
“表姐。”
莫颜在丫鬟墨香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夏若雪蒙着面纱,亭亭玉立地站在门口处,优雅地和她打招呼,莫颜从夏若雪的眼神里捕捉到一抹失落,她心思一动。
“今儿倒是巧了,我正想去看你。”
夏若雪眨眨眼,嘴角挂上招牌式的微笑,亲昵地拉着莫颜进入到珍宝阁中。
珍宝阁很大,有三层,一层二层分别为珠宝首饰,三层比较特殊,很少接待来客,听说三层有很多奇珍异宝,莫颜曾在侯府花会的时候听说过,可惜谁也没有资格到三楼,无法窥视其内部。
大厅中已经有几位官家小姐正在选首饰,看到莫颜和夏若雪如此亲密的手挽手,很是诧异,她们的爹爹官职不高,所以纷纷客气地过来打招呼。
借夏若雪的光,莫颜上到二层,很快有伙计送来茶水点心,态度客气,而夏若雪所在雅间里桌上放置一盒子珠宝首饰,看样子,她正在挑选。
“上次侯府花会,表妹你摔破了头,倒是让姐姐我吃了几天的挂落。”
无外人在,夏若雪收起人前的模样,她眯了眯眼,皮笑肉不笑,话里话外都是讽刺,可是明面上,又让人挑不出错来。莫颜听说她身边有宫中的嬷嬷教授礼仪,想必学以致用。
“难道表姐对我心中怀有怨恨吗?”
莫颜拉着一把椅子坐在对面,低着头挑选匣子里的首饰,有一条红宝石手链,宝石晶莹,她一眼就看上了。
“怨恨?怎么会呢!”
夏若雪也摸不准莫颜是什么意思,她是个凡事都要从大局考虑的人,京都那些贵女心眼多,她必须保留一个好名声,让所有人知道,是莫颜刁蛮任性,她夏若雪仁慈大度,不计前嫌。
正好有女伙计来介绍首饰,夏若雪收起刚刚的轻慢,变得柔和,她微微一笑,指着前面的首饰匣子,“表妹,这些都是珍宝阁新品,你挑选两样,就当上次你受伤,表姐的赔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