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赈灾车队和莫颜一行人分开两天了。之前为了照顾随行的女眷,车队刻意放缓了速度,而分开之后,一众人开始提速,用最快的时间赶往水患的灾区。
越往南边走,流民越多,连日的大雨淹没了良田,村里的房屋被大雨压塌,日子过不下去,流民们成群结队搭伴而行,一路上以乞讨为生。
天气炎热,到处是破败不堪的景象,空气中传来一股酸臭腐朽的味道。李德皱眉,在出发之前,皇上已经下了紧急的文书,调取周围几个城池库存粮草,来接济水患最严重的湖州城,可他从灾民口中得知,父母官根本没有任何作为,在城中,只有几个大户人家的善人,设立粥棚施粥,可每天都是定量的,灾民天不亮就要去排队,勉强混个水饱。
排队的,多是年轻力壮的人,他们这些上了年纪,老胳膊老腿的,根本抢不到,被那些人一推一个跟头,谁都为了活命,在这个时候,什么尊老爱幼都是扯淡,彼此间又没亲戚关系。
“主子,看目前的情形,很不好。”
灾后天气如此炎热,灾民们宿在野外,丛林中,被蚊虫等叮咬,伤口很容易化脓感染,而吃食不卫生,很多人因此得病,听说因为痢疾蔓延,已经有几十人丧生了。
“李德,你知道湖州知府是什么来路?”
万俟玉翎坐在马车中,炎热的天,车厢内竟然没有温度,空气中泛着凉爽杂揉着梅花的暗香,他用杯盖触碰着杯壁,半晌才继续道,“怎敢如此胆大妄为?”
“主子,这湖州知府,好像姓李,是护国将军夫人李氏的亲哥哥。”
李德开始没想起此号人,湖州不过是大越南边的一个城池,不算富庶,当然也不穷,没什么存在感,若不是这次水患,早就被李德忘在了脑后。
其余几个城池的粮草被调配,却没有分发给苦难的灾民,那么粮草呢?再想起湖州知府的身份,李德面色一变,大声道,“主子,难不成袁焕之胆大包天!”
“那是因为他笃定,我不能活着回京都。”
万俟玉翎的眼底深处凝结成冰,一路上刺杀不断,后来几天也不太平,他怕吓到莫颜,已经提前派人解决了那些杂碎,不然每天都要看到几十具尸体,也够晦气。
“主子,前面有一方断崖,咱们的计划何时实施?”
李德掐算了时间,这么好的机会,对方一定不会错过。这次暗杀主子的人可不是一派,其中还有大吴之人掺和其中,只要确定大越的战神身殒,那么大吴将很快用皇后娘娘洛荷为借口,发兵大越。
“就在前面吧,也该是时候了。”
万俟玉翎很淡然,从离开京都那一天开始,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甚至敌人出什么招数,他都知晓,这就好比是一盘棋局。若说有什么意外,他没想到会把如此重要的虎符交给莫颜保管,也没想到闻名京都的草包小姐如此与众不同。
“也不晓得莫小姐一行是否安全。”
才不过两天而已,李德就心里空落落的,那个泼辣丫鬟虽然很可气,不过每天都有斗嘴的人,日子不空虚,现在他又成了原来的模样,一天和主子说不上几句话。
平心而论,李德还是很佩服莫家小姐,京都那群千金们,吃饱了撑的,就会想着算计人,散播流言,莫小姐那么机敏聪慧的人也被人传成草包,真是瞎了眼,错把珍珠当鱼目。
李德有时候也会想,若是主子找了这样的王妃会如何?每次想到这个问题上,脑海里都会出现墨香得意的神情,是了,那丫鬟一定骄傲得和花孔雀一般。
“肯定安全,安排了暗二贴身保护。”
万俟玉翎一共有四大暗卫不离左右,分别排行一二三四,以暗字作为开头,而暗二是唯一的女子,武功奇高,略通医术毒术,是先帝在位时候专门为他培养,就是皇上万俟御风也不晓得。
“主子,您……”
李德睁大双眼,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暗二是南平王府上一个异类,平时一身黑衣,总是藏匿在暗影里,为人心狠,并且喜欢捉弄人。记得去年冬天,他无意间在自家主子面前说了暗二两句坏话,当天晚上,喝水之时,从茶壶嘴钻出了几条漆黑的大蜈蚣,给他来了个惊吓。
“为什么是暗二,那人……”
李德擦了擦额角上的汗,突然对莫颜的未来感到担忧,暗二此人非常狂妄,不服管教,心里只有万俟玉翎一个主子,对他人不假辞色,这次跟了莫家小姐,恐怕会弄出什么事来。
“若是不能收服暗二,那么虎符在她手里,会给她带来危险,就当是个考验吧。”
身边四大暗卫,各有所长,而暗二,既然送给了莫颜,以后就是莫颜的人,跟着她一起,作为下人,奴婢,服侍在她左右。至于莫颜如何收服,暗二如何出场,都是她们自己应当解决的问题。
正午时分,太阳光火辣辣的,李德的脖子上火红一片,被日头晒得脱了一层皮,他强忍着,带领大部队继续进发,若是一行人速度快,晚间就可以到达重灾区,湖州成。
前方,是一处断崖,车马行进必须要小心谨慎,众人放缓了速度。就在一行人快要转弯的时候,从前方杀出一百多名黑衣人,每个人手里都带着家伙事,第一时间,围攻万俟玉翎的马车。
“哈哈,大越的南平王,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为首之人用奇怪的强调,桀桀地笑了两声,让人通体发寒。李德面容一紧,心里道:等了这么久,这些人终于来了。明明是大越的奸细的爪牙,非要装大吴人。
“有意思,刚过了鬼节,就来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