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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心的修行(5)

三、人体的通路。除了外境的通路以外,人生也要为自己的身体健康打开通路。想身体健康,首先血脉要畅通,呼吸要顺畅,五脏六腑的细胞新陈代谢要正常。人体的通道和大自然的交通是一样的,空中没有雷电的障碍,飞机才能安全飞行;大海里风平浪静,船只的航行才会平顺;山路不能过于陡峭险峻,才能安全通行。因此要把身体的健康照顾好,保有健康的身体,人生的路才能走得长,走得远。

四、思想的通路。世界上的大学问家,不管哲学也好,科学也好,文学也好,首先要讲究思想的通路。有的人找寻物理上重大的发现,可以做科学家;有心研究宇宙人生的问题,找寻生死之谜的人,可以做哲学家;如果对大地山河、人生百态,能够做出生动的描写,可以做文学家。不管做什么家,思想的通路要通达;思想的通路顺畅,才能走出人生的光明坦途。

人生所以忙碌不休,就是为了前途的通路,修行也是为了替将来百年之后,预先备好通路。但是人生最重要的,是思想的理路要通,当一个人走到思想无路可通的时候,真是情何以堪!所谓“山有山路,水有水道”,世间最难通的路,一个是人情之路,一个是未来的前途之路,只要吾人注意我们的通路,世界是四通八达的,前途也是四通八达的,又何患没有通路呢?

突破

军队被敌人围困,要想办法突破封锁;太阳被乌云遮蔽,要努力突破云层。小鸡孵成,要突破蛋壳而出;蝴蝶要突破蛹的束缚,才能展翅飞翔。人也有很多需要“突破”的障碍,举例如下。

一、官员要突破贿赂。官员最大的敌人,就是贪污。有人说“无官不贪”,其实也不尽然,中国官场里不贪污的清官,仍然比比皆是。但是官员一旦贪污,就没有了是非,尤其贪赃枉法的人,会用金钱摆平一切。所谓“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因为贪污,官声、官威、官权、官能就都使用不上了。春秋时代,吴国因为太宰伯嚭贪财,接受越国的贿赂,因此亡国;明末吴三桂因为贪财好色,最后断送了大明江山。贪污之可怕,由此可见。

二、检警要突破人情。在国家掌管法律的司法人员,尤其是第一线的检警人士,常受一些人情的包围,是非曲直就难以分清。其实情是情,法是法,所谓天理、国法、人情,要能平衡清楚,则司法公平,即使作奸犯科者被处死,也是罪有应得。能够惩恶不殆,让人民对司法建立信心,自然对国家有信赖感,所以司法要公平、公正,检警人员必须突破人情的包围。

三、运动员要突破纪录。运动员在竞技场上,最大的目标就是突破瓶颈,创造纪录。一个十项全能的运动员,能够创新纪录,受到全世界的歌颂、赞美,扬眉吐气于国际,此等荣耀,帝王将相也不能和他相比。

四、两性要突破歧视。世间凡是“两个”,就有对待;有对待,就有强弱、大小的对立。例如,国际间,强国欺负弱国;民族间,你歧视我,我歧视你。自古以来,两性间更是难以平等相处,女性一向受到不平等的对待,经常受到男士一些不经意的话语轻视,例如,“何必和女人计较!”“你怎么可以把女人说的话算数?”这些都是对女性的歧视。其实男女各有特长,应该互补、互助,两性平等,和谐共处,人间社会才会更美好,所以两性要突破歧视。

五、思想家要突破褊狭。所谓思想家,知识要博大精深,见解要恢宏开阔,对问题的分析、判断,要抽丝剥茧,旁征博引,议论不能有偏见,不能有短见,评论要中肯客观,中规中矩。思想家等于是人类的先知,社会的良师益友,思想家如果观念偏见、狭隘,不能公平公正,则不够资格称为思想家。

六、修道者要突破执着。一些向往宗教的人士,他们走进宗教里,最大的目标就是要突破执着。只是一些修道有成的人,虽然“我执”易破,但“法执”难除,凡事一定要实行我的意见、我的方法,不能付诸民主,这样的宗教家连政治家都不如。他们有时候为了一字一句,完全不考虑对方的需要、价值,一直压制对方,不能平等共存,殊为可惜。所以人生要能突破执着,才能容人容事,才能思想开通,才能活出欢喜自在的人生。

总说突破,就是人要能从束缚的框框里走出来,就如一间房子失火了,你要能破窗而出,总不能坐以待毙。人生难免有瓶颈,能够突破瓶颈才能扩大,正如牢狱里的犯人,总想突破监禁,重获自由。人生最要突破的是内心的贪嗔邪见,所以要点起心灵的灯光,才能驱除黑暗。如果我们时时都能想着要突破烦恼的囚执,突破名利枷锁的束缚,突破人我好坏的对立,如此才能真正获得解脱。

雕琢

语云:“不依规矩,不成方圆。”又说:“玉不琢,不成器。”对于万物,我们希望它成为什么样子,就必须从根本开始规范,才能如愿所求。兹举数例说明如下。

一、木受绳则直。木工装潢室内,对于木材建料,要方要圆,要长要短,都要经过工具锯裁,才能合用。尤其木材本身必须刨直,做出来的成品才能平稳,这时就要靠木工以吊绳来检测,才能随吾人之意或垂直或平直,所以“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诚不虚也。

二、金受砺则利。黄金人人喜爱,尤其黄金一经切割磨炼,做成各种饰品,如耳环、戒指、手镯、项链等,更能闪耀光芒,更受女士钟爱。黄金因为能接受钻砺研磨而不改其本质,甚至即使把它丢到肮脏污秽的地方,它也不会同流合污,永远不改其本色,所以被人珍藏。乃至黄金越磨越利,因此现在很多武器、医疗用的手术刀等,都会和以黄金的成分。黄金“受砺则利”,其历久弥坚的特性,正是它的价值所在。

三、玉受琢则器。“黄金要靠洪炉炼,白玉还须妙手磨。”玉器成为伟大的艺术品,在于艺术家给它的雕刻琢磨,例如玉屏风、玉如意,以及各种玉器,当中不知凝聚多少艺术家的心血,花费多少岁月与之交流在一起。玉的价值在其质,如“完璧归赵”的和氏璧,其名贵就在于白璧无瑕,所以能识得玉之气质者,皆非等闲之辈也。

四、人受谏则明。过去常说,一个伟大的人物,其背后必有一个智慧的贤妻;现在一个公司的团队,则必有其智囊团。中国古代士子外出做官,都要带着侍者随从;今日军中作战,参谋人员也居于不可忽视之地位。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因此聪明能干的人,必须从另外的角度接受一些意见,如汉高祖受张良之谏,国事都有新意;唐太宗受魏徵之谏,《贞观政要》成为从政者必读之书;武则天以一介女流,在朝数十载,皆由于狄仁杰等智慧谋臣的贡献;康熙大帝以一个外来种族,能成为中国在位最久的开国帝王,并能融和满汉不同民族,张廷玉等一些汉臣之为谏士,实为有功。

五、心受道则佛。道是宇宙之法则,不管任何一个宗教,都有他修道的方式。有人要修道升天,有人要修道成仙,有人要修道成佛,甚至有的人希望借助修道,能练就神通,能了断生死,能呼风唤雨。修道者,技精于术也好,精通于理也好,总之,有修则如木受绳则直、金受砺则利、玉受琢则器、人受谏则明。

除了上述“五受”以外,人在世间每日接受色声香味触,以及财色名食睡,人性难免不被蛊惑而迷糊。人生在世,虽然有一些教育使他明理,在教育中如能加强一些音乐、艺术、文学、哲理等人文思想的陶冶、规范,则能如金银之明利,虽然未能即刻成佛,只要能明理,也不失为人中之杰也。

脸色

每个人都有喜怒哀乐等情绪,有的人容易把喜怒形之于色,所以从他的脸色,就可以看出他的内心。当然,也有的人很有修养,即使生气,也能先忍之于口,既而忍之于面,然后忍之于心,如此喜怒不形于色,自然就不会让人一眼看穿他的内心了。

关于脸色,试说如下。

一、女人靠脂粉,美化脸色。世间,公园要靠花草美化,房屋要靠油漆美化,女人靠脂粉美化,这是当然的事。世间所有女性,几乎没有人不用脂粉装扮的,就连美如天仙的杨贵妃,也要“淡扫娥眉朝至尊”,她也要经过化妆后才肯面见皇帝。女性一生,用在装扮脸色的花费,不知多少。所以有时男人给女人一些钱,都称作“脂粉钱”。所谓“人要衣装,佛要金装”,女性不但要靠脂粉来美化脸色,甚至有专用的化妆师,化妆对女人而言,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

二、恶人靠语言,助长脸色。一个凶残成性的人,脸色必然不是很好看;纵使凶相不露脸,性格也难以永远隐藏。所以看人固然是看心,但看心不容易,一般都是“看相”。一个阅历丰富、有社会经验的人,所谓“阅人”,就是看相。各种考试当中最后都有一个“面试”,为的就是要从面相上看人的品性、人格。有的人“恶人恶相”还不够,甚至还会用语言加强他的凶残性格,例如讲话尖酸刻薄,或是大声怒吼,或是恶言咒骂,甚至冷哼一声,都是助长他的恶人恶相。

三、学者靠气质,净化脸色。世间,有一些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所谓学者、专家,由于他们自幼接受教育,一直在圣贤书里揣摩做人做事的巧妙,因此在受教育的同时,就不断地熏陶、变化气质,从脸色上就能看出他是一个知书达理的学者,或是有道德学问的人。但是也有的人,一直到了成年以后,社会经验增加,才知道要修养自己,改变气质。所以青壮年时期,如果注重修养,以圣贤为榜样,怀抱宽大的胸怀,本着服务的精神,也会慢慢净化气质,圆满人生。

四、道者靠修行,庄严脸色。社会上许多讲究道德的贤者,他们读圣贤书,除了济世利人以外,更以健全自我的人格为目标,所以他们修养身心、陶冶性情,用以庄严脸色。也因此,一个有道德、人格的行者,我们一看,就感觉得到他的清高、诚实、慈悲、厚道,因为他所有的修炼,都已经用以庄严了自己的脸色,从他庄严的脸色,其修行深度就已经显露无遗。

综上所述,脸色表现一个人的修养,所以修心固然重要,脸色的慈悲善良,也很重要。

我们的身体脏了,要用水洗;衣服脏了,也要用水洗;甚至家里脏了,要用扫把扫;墙壁坏了,要用油漆粉刷;桌椅板凳坏了,总要修补;房子漏水,也要抓漏。

修、补、洗,都是人生非常重要的事情。就拿“洗”来说,生活中,晨起要洗脸,睡前要洗澡,三餐饭前要洗手,乃至平常生活里,也要洗地、洗车、洗餐具、洗菜。甚至身体上,眼睛有毛病要洗眼睛,鼻子有毛病要洗鼻子,牙齿有毛病要洗牙齿,肾脏有毛病也要洗肾。

所谓“洗”,就是更新之意,例如吾人罪业深重,就要忏悔,忏悔就是洗除罪业。我们心里的烦恼,时而嗔心,时而贪欲,时而邪见,时而愚痴,如果没有信仰来帮忙“洗心”,真是不堪设想。

所以,人生最重要的就是“洗心”。我们看社会上许多人做了坏事后知所警惕,如窃盗小偷醒悟了要“洗手不干”,聚山为匪的人回心转意了要“金盆洗手”。再坏的人只要知道“洗心革面”,总能得救。

之前在台北开会,佛光山的弟子聚在一起,大家兴致勃勃地说出一些“洗”的意义,列举如下。

一、看“人间卫视”就是洗眼睛,因为“人间卫视”秉持“不色情、不暴力、不扭曲”的原则,所播出的节目结合了知识性与娱乐性,都是经过净化的社教节目,所以看过以后眼睛清净,叫作“洗眼睛”。

二、阅读《人间福报》就是“洗头脑”,因为《人间福报》创刊七年来,每日刊载的都是人间的“好人好事”、“教育春秋”、“书香味”等,具有教育性、知识性与趣味性,看后有助于提升人性的真善美,所以是“洗头脑”。

三、上台北道场听经闻法,就是“洗耳朵”。其实佛教的道场很多,只要大家经常亲近闻法,消除执着恶念,使耳根清净,确实是洗耳朵。

四、一般信徒到了道场,总会上香、献花、礼拜,此即“洗鼻子”,让鼻子闻到“清香一瓣”,自然能净化身心。

五、在道场里,大家都能“存好心,说好话”,这就是“洗嘴巴”。

六、在道场共修、闻法或当义工的人,到了用餐时间,随喜应供吃素菜、腊八粥等,都叫“洗牙齿”。

七、在道场里,举凡念佛、拜佛、绕佛,或者参禅经行,都叫“洗脚”。

八、台北道场和佛光山一样,也有禅堂,禅堂里要有惭愧、忏悔、反省、感恩、认错、修习止观等,这些都是在做“洗心”的功课。

上述的洗眼睛、洗头脑、洗耳朵、洗鼻子、洗嘴巴、洗牙齿、洗脚、洗心等,其实都是在“净化身心”,这也是吾人自我更新不可少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