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经济善恶经济学:从人性探寻当今经济问题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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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让我们砍倒雪松

让我们砍倒雪松

但是,存在着一些经常与友谊混淆的因素,一些社会和经济非常需要的因素。即使是最早的文化也明白合作在工作方面的价值——我们今天称之为团体性、伙伴关系,或者用通俗的说法来说,即同志。对社会和公司来说,这些“次要的关系”大有裨益,而且非常必要。因为如果人们能够在人性方面互相合作、互助帮助,工作效率将会得到很大提升。团队合作预示着业绩的提升,而且人们经常聘用专业化的公司进行团队建设。17

真正的友谊变成了《吉尔伽美什史诗》的中心主题,但是它源自与团队合作截然不同的题材。正如刘易斯准确描述的那样,友谊完全是非经济性的、非生物性的,它不是文明所必需的,是一种无关紧要的关系(与性爱或母爱相反,从纯粹的繁衍角度来看,后者是必不可少的)。18然而,正是通过友谊,人们共同创造出伟大的思想或事迹,从而彻底改变了社会的面貌,19尽管友谊经常是外在的副产品。友谊有时会不利于根深蒂固的已有系统,在这种已有系统中,个人没有勇气做完全的自我。

起初,吉尔伽美什也认为友谊是不必要的、徒劳的。直到他自己体验了与恩启都的友谊,他最终发现友谊能够带来意想不到的事情。关于友谊的力量,这是一个完美的例证,它知道如何改造(或解体)一个系统,如何改变一个人。恩启都是众神派去惩罚吉尔伽美什的,但他最终却成了吉尔伽美什的忠实朋友,而且一起对抗众神。单凭自身,吉尔伽美什永远也没有胆量与众神作对。恩启都也是如此。他们的友谊促成了他们的丰功伟绩,而他们单靠自己一个人没有可能做到这一点。神话戏剧经常包含一条友谊纽带——正如宗教学者描述的那样,朋友“害怕战争,但会彼此鼓励、英勇杀敌;在他们的梦想中寻求慰藉;在死神的宿命面前屹然挺立”。20

在友谊和共同理想的维系下,吉尔伽美什忘记了修建保护墙的事情(在修墙的过程中,他放弃了自己曾经最伟大的理想),而是远离城市而去,跨越了城墙的安全保护,离开了他(亲自建造)的文明世界和熟悉的土地。他进入了狂野的森林,在那里他想纠正世界的秩序,杀死芬巴巴(Humbaba)这个邪恶的化身。

在茂密的雪松林中,住着芬巴巴,

他盘踞在阴森的巢穴里,咱们要让他颤抖!

咱们要除去这一害,不再让他肆虐作恶!

出发吧,我将砍倒雪松,

我的英名将万古流芳!21

讨论一下砍伐雪松的事情。在古代的美索不达米亚,木材是珍贵的商品。深入森林砍伐这种木材是非常危险的事情,只有最勇敢的人才有胆量冒这个险。在这部史诗中,这种冒险的危险性体现在森林的恶魔芬巴巴身上。“芬巴巴守卫着雪松林,是由恩里尔(译者注:古巴比伦的精神、风和大气之神)安插在那儿的,以威胁寻找珍贵木材的入侵者。”22在史诗中,吉尔伽美什决心砍伐雪松林(以此获得伟大的财富,即英雄的美名),这突出了他的英雄气概。

此外,雪松被视为一种神圣的树种。雪松森林是古巴比伦的太阳神沙马什(Shamash)的圣地。在友谊的鼓舞之下,吉尔伽美什和恩启都随后决心对抗众神,将圣树转变成单纯的(建筑)材料,可以随意支配。将其纳入城市建设的一部分,成为文明的建筑材料,以此“奴役”这种所谓的圣树,而这些树木起初只是荒野自然的一部分。这是一个绝好的原始例证,说明了神圣与世俗(现世)之间界限的转变。而且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对这种思想的早期阐释,即自然是为城市和人类提供原材料和生产资源的。23“这次的砍伐雪松通常被视为一种‘文化胜利’,因为乌鲁克城没有建筑用木材。人们认为,吉尔伽美什用这种方式,为他的城市获取了这种珍贵的材料。这一行动也可以是我们‘文化胜利’的前兆,也就是说,把活的生物,不仅仅是树木,转变为原材料、供给和商品,将宇宙中的树木转变为建筑材料,这是吉尔伽美什为我们提供的证明,我们一直在狂热地追求这一目标。”24

在此,我们见证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历史转变:人们在非自然的环境中感到更自然,例如城市。对居住在美索不达米亚的人来说,城市是他们的栖居地。而希伯来人(正如我们将稍后谈到的)仍然生活在自然中,从最初来说,他们更像游牧民族。这一过程源自巴比伦人——原始的自然纯粹成为原材料和资源的供应地。自然不再是创造并抚育人类的伊甸园,而是变成了自然资源的仓库,人们不再关心他们理应栖居的自然。

史诗中关于吉尔伽美什和恩启都挑战芬巴巴的部分,也隐藏了吉尔伽美什广受颂扬的另一个原因——他被认为发现了几片沙漠绿洲,这大大方便了古代美索不达米亚商人的旅行。“各种水井和绿洲的发现打开了一条通道,使人可以更轻易地从幼发拉底河中□□到黎巴嫩,这肯定使前往美索不达米亚的长途旅行发生了革命性变化。如果吉尔伽美什在其前往雪松树林的冒险途中首次开辟了这条通道,那么理所当然的是他应该被授予发现生存技能的荣誉,因为这一技能使得沙漠旅行成为可能。”25吉尔伽美什成了一个英雄人物,不仅是因为他的力量,也是因为他的发现和事迹,在经济方面有着重大价值——砍伐松林,直接获得建筑材料;阻止恩启都摧毁乌鲁克的经济;在冒险途中发现新的沙漠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