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秋白
古人说内外有别,道理各各不同。丈夫叫“外子”,妻叫“贱内”。伤兵在医院之内,而慰劳品在医院之外,非经查明,不准接收,对外要安,对内就要攘,或者嚷。
何香凝先生叹气:“与年唯恐其人起者,今日唯恐其不死。”
然而死道理也是内外不同的。
庄子曰:“哀莫大于心死,而身死次之。”次之者,两害取其轻也。所以外面的身体要它死,而内心要它活;或者,正因为要那心活,所以身体治死。此之谓治心。
治心的道理很玄妙:心固然要活,但不可过于活。
心死了,就明明白白地不抵抗,结果,反而弄得大家不镇静。心过于活了,就胡思乱想,要瞎抵抗。这种人,“绝对不能言抗日”。
为要镇静大家,心死的应该出洋,留学是到外国去治心的方法。
而心过于活的,是有罪,应该严厉处置,这才是在国内治心的方法。
何香凝先生以为“谁为罪犯是很成问题的”——这就因为她不懂得内外有别的道理。
1933年4月11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默然忍受命运的暴虐的毒箭,或是挺身反抗人世的无涯的苦难,通过斗争把它们扫清,这两种行为,哪一种更高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