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小寒口中所说的穷人在傍晚的时候回来了,看到一个人坐在院落的周欧,那个穷人走过来说道:“你终于清醒过来了,我叫何安,一个不识几个字的粗人。你叫什么?”
“宋小黄。”
周欧打量面前的穷人,穿着很是朴素,即使有几个补丁也穿出了一身的清爽,他的身后背了一把剑。穷人眉清目秀,外表上看很是年轻,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此刻穷人直接席地而坐在了周欧的身边,周欧看清楚了穷人的双手,粗糙无比,就像上了年纪的中年人的双手。
穷人看着院落唯一的一棵有些东倒七歪的树,说道:“你认为这棵树能够按照自己的意愿成长起来吗?”
周欧被穷人莫名的问题给难住了。
若是气的话,周欧的回答是肯定的。不受控制的气劲此刻依旧在慢慢成长,周欧恢复气劲的时候,会比之前更加强大,但是因为没有气,所以他不知道院落唯一的树能否继续成长下去,且按照树自己的意愿生长。
穷人等不到周欧的肯定回答,只好自己讲话:“我十岁那年捡到了小寒,现在小寒八岁了。现在捡到了你,下一个八年你说我会不会还捡到一个人?”
“你在哪里捡到我的?”周欧立刻问道,“小寒说你是在门口捡到我的,什么时候?”
从手握菱渊剑开始,周欧就记忆断片了,之后怎么来到了韦族,他完全不知道。他更加不知道金族的戚殷与燕甲现在会如何,只是他还未恢复气劲,而且还不认识路,所以心急着回去也是空担心。当下最重要的便是弄清楚他究竟怎么被何安捡到的。
穷人何安指了指大门,“我开门,你就躺在我的门口,我只好把你收进家门了,想等着有人来接你就接走你。岂料你睡到今天才清醒,也没有人来找你,我看过告示栏,也没寻人启事。现在你也醒了,你如果继续留在我这里的话就得交伙食费和住宿费,我何安不收吃白饭的人,我希望你能够叫你朋友来接你回去。”
周欧一顿,看了一眼穿着朴素的穷人,“我没钱,不过我可以帮你做事。我可以端茶送水,也可以帮你做一些杂活,小寒说你有个武馆,我可以去帮忙。”
“你这意思就是想赖在我这里了?得了吧,你都没开窍穴哪来的力气,谁会收你做工,算了,就当我人好,今后你吃住在我这里,然后你每天都得跟我去武馆端茶送水,清洗武馆,这点事情很轻松的。”何安无奈说道。
并非他不想收留周欧,只是他自己也是艰难过日,多一个周欧就多一份开销。从小独自将韦小寒拉扯长大,当爹当妈的,韦小寒学会走路后就开始修炼才不需要何安的帮助。
“别听他瞎说,他就是扣,他钱多的是,他巴不得没人接你走,他就是想让你帮他做点苦活。”韦小寒走了出来,听到了何安的话后忍不住说了几句,“他还最好有人接走你,这样子还能够拿一笔钱。”
何安立刻一瞪韦小寒:“我养你这么大你不帮我就算了,还拆我的台。”
“有啥事饭后再说,再不吃饭,都要凉了。”
周欧没有拒绝吃饭,他若是以宋小黄的身份留在这个家里,他就得表现的平凡。饭他是吃了,但是不多。
“这样子好,饭少吃点,活多干点。”
韦小寒瞪了一眼何安:“吃饭就吃饭,少说话。小黄,你就不多吃点吗,你刚恢复。”
周欧摇摇头:“我已经饱了,刚醒也没多大的胃口。”
晚上韦小寒独自一个房间,周欧依旧睡之前的房间,而何安离开了家,去武馆睡觉了,临走前对韦小寒说让她早上带周欧去武馆。
一整晚,周欧丝毫没有入睡,一晚上他都在尝试刺激气劲。
气劲在全身游走,却无法掌握,这对于一个炼气师而言是一种很痛苦的折磨。能够深刻的感受到气劲平稳有序的在体内运行,每一丝心神都在努力的操控气劲,想要抓住气劲断掉的那根绳子,但是在虚空之中始终触及不到。
夜空的东方多了一道旭光之后,天也便开始泛白。
周欧早已经推开了门,但是还有人比他起的更早。
韦小寒已经在院落舞剑。
剑气带有舞剑者的情绪,今日韦小寒的剑法很凌乱,也不知道她这一夜如何会如此愁绪。周欧虽然气劲失去联系,但是对于气的感知还是很敏感的。
偶有清风拂面,偶有狂风席卷草原,小波变成大浪,一叶帆舟随着波浪起伏,已经由不得自己去操控了。周欧顿时上前,从旁边拾起一根小树枝,横着飘了过去。树枝被韦小寒的剑划断,韦小寒的剑法溃散,剑气恢复平稳。
韦小寒没有去看周欧,将剑丢弃到一边,“吃点白粥我就带你去武馆。”
华灯镇一早就已经开始热闹起来。生活在华灯镇的人都是抱着未来一片光明而在华灯镇生活,这里不比金族的金城,但是也是一个充满机缘的城市。金族的贵人们会亲临此处谈生意,有时候会急需佣人,抓住这次机会就多了富贵的概率。
此是周欧仔细浏览的第二个城市。金城一片繁华,到处都是富贵的显摆,周欧看了两年,已经看得习惯,却与内心深处的城镇相去甚远。华灯镇倒是让周欧耳目一新,很是新奇。
殊不知,在这个世界,金城才是让所有人耳目一新的城市。
穿越过三条街,拐了一个大弯后,一个武馆就出现了。
“何安就在这里吗?”
韦小寒摇摇头,“师父是穷人,租不起这么好的武馆。”
复行三条街,又是一个大弯后,一个小矮的平房旁边有一块用刀刻上字的木块,‘何安武馆’四个字。
何安的武馆虽然不华丽,但是很是清洁,一个偌大的大堂可以供十位弟子练习剑术。不过,此刻却只有三个弟子在心不在焉的练剑。三个弟子都是十一二岁的模样。
当韦小寒和周欧走进来的时候,三个弟子顿时振奋了起来,瞬间恢复了神色,卖力的挥剑。
何安走了过来,“小寒陪他们练习会儿。”
三个弟子顿时开心的握紧了手中的剑,等待韦小寒过来。
韦小寒顺手拿过一把木剑,走在了前面,开始在前面演剑,三个弟子都开始有模有样的跟着学。
不用猜便都知道,这三个弟子学剑是假,看到韦小寒是真。也亏这些人吃这一个俗套,愣是在意别人的一副皮囊。周欧知道来武馆是干什么的,他很识趣的走到了一边,拿出了五个碗,倒上了热水,等到他们练习完毕就可以喝了。
“我所教导的是最基础的剑招,也是最快速剑道入门的捷径。”何安在一旁说道,“剑术我不教,剑法我也不教,我只教基础剑招,就是用来启蒙剑术的。在基础的时候不走弯路,直接登堂入室,进入剑道,感受剑道,再慢慢按照所需要的学习剑术与剑法。”
周欧不懂剑,从始至终都不会。他现在听了何安的话,有点怀疑自己会来此,恐怕是菱渊剑带他来的。
只有剑道入门,才能够掌握菱渊剑。而不懂剑的周欧若不在该有的年纪剑道入门,那么将来就没有机会使用菱渊剑了。菱渊剑一直在农犬山,没有人知道他,他很想出山,唯一的剑徒就是周欧了,所以他要让周欧将他拔走。
“我能跟你学吗?”周欧问道。
何安笑了一声,“要教学费,你没钱。”
“我先写张借条,到时候双倍给你。”周欧现在唯一能够想到的便是剑道入门,掌握菱渊剑,那么气劲自然就会恢复,到时候要多少钱财都可以给何安。
现在周欧颇有虎落平阳的趋势,第一次明白金钱的重要性,也明白了戚殷的用心良苦。经此之后,周欧身上无论何时都会放许多的钱票。
“你拿什么还,我救你之恩你又怎么还?”何安看向韦小寒以及三个弟子。
“我在武馆端茶送水,自然可以偷学到。”周欧直接说道,“只是我不会这么做。”
“你为什么想跟我学。”
“我想回去。”周欧直接说道,“我想回到朋友那边。”
何安冷哼一声:“没有什么事情是能够回去的,上天将你丢弃在我的家门口,这便是我和你的缘分,注定了我们这辈子会联系到一起,你又何必要回去呢?你也偷学不到,我的剑招看似一样,其实我都是摸过他们的手骨进行微调。只有最适合这副皮囊,才能够共振出属于自己的剑道,从而掌握。”
周欧一顿,顿时跪下:“请收我为徒。”
不知道从何处掉落了一个钱袋,落在了何安的脚边。
武馆外传来一道声音。
“这便是他的学费和住宿费,我替他交了。”
何安顿时冲出武馆外,早已经空无一人。
看着已经起身的周欧,何安陷入了沉思:“他究竟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