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来到了剑山山顶,从半山腰爬上去,显得很累。今日的他穿了一个黑色的棉衣,一副普通的再也不能更普通的模样了。
当然,他是不普通的。
能够有资格到剑山山顶的,不会是普通人。能够独自一个人来到剑山山顶的,一步台阶一道剑气,层层穿越,踏到山顶,对剑的领悟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剑院上有本事上到山顶的都是对剑有自己的理解,有自己的剑道的修行者。
此人上了顶处,深吸口气。一步一步上来,双腿已经发酸,全身也出了一点汗。
阳光顺着他的发丝,伴随着微风,将他的丁点汗水擦除。可是,此时是大冬天,再小的风,也是巨冷的。
来者冷的颤抖了一下,看到了远处的凉亭,和在凉亭内的周欧。剑院弟子之中早已经知道山顶上有一个人被承剑院长困在凉亭之内,但是剑兴却说不得上山后,剑院弟子也没有去山顶看那个人究竟是谁。不过,总有好奇者会去,或自恃清高,本事了得;或是背景深厚,即使犯了错,剑院也不会责罚。
总之,他上了山顶,被周欧看到了。
他看着周欧,凉亭内的周欧也在看他。
相看两不厌。
周欧不懂剑,或者说是装成不懂剑的样子。承剑院长都会在远处观察凉亭内的周欧,周欧的心思全然不在剑气屏障上面。有时候周欧会观察剑气,试图去发现破绽,但是,剑气的奥秘,他连门都找不到在何处,又如何登堂入室?
他是真的费劲全身的努力去了解剑气了,可是承剑院长却一直认为周欧在拖延,在隐藏。
久而久之,周欧会对剑气屏障放弃。本身就对剑道无感,被困在此处逼迫着去了解剑道,还得无师自通。周欧的天赋已经浪费在了炼气上,剑道这个短板是怎么都长不了。
周欧看到远处走过来的人,“你能带我出去吗?”
来人是剑院弟子,也知道周欧是被承剑院长困在凉亭内的。
本来,他是不能也不准去帮助凉亭内的周欧。但是,就在他靠近凉亭的时候,被凉亭外的剑气给震撼住了。
一股肃杀的剑气迎面而来,使得他的剑心开始不稳当起来。
在汪洋大海深处,他随时都能翻船。可是,他却不顾这周围的浪头多么的凶猛,他只盯着其中一处看。要从基础开始,慢慢了解这究竟是怎么构成的。
所以,他的眼睛看到的是凉亭的柱子。
这也是这道剑气屏障的关键所在。
只有在外击溃这个基础,这道剑气形成的屏障也就消失了。
当然,他不打算那么去做。剑气屏障的基础是柱子,但是打碎柱子,他需要承受住溃散的所有剑气。他不会去冒这个大险,而且凉亭内的人与自己不熟。
他当然要了解这个剑气。从没有这么好的机会摆在自己面前去拆解一个强者的剑气。一旦自己拆解成功,我就能够领悟到这个剑气,从而一举成为剑院内的高手。
从未有过的兴奋变成沸腾的热血涌向他的大脑,时间不等人,热血过去了就没有了。
他盘腿坐了下来,闭起了眼睛。
凉亭外,不知从何来的人,盘腿领悟剑气。
凉亭内,也不知道从何处来的周欧(承剑院长等人认为),也盘腿在修炼。
……
凉亭内,无岁月。
周欧看了无数个日出日落。
从凉亭外那个领悟剑气的人的衣着上来看,已经过了寒冬。
黑色的棉衣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绿色的薄衫。
整个山顶,貌似也就只有凉亭内的周欧和偶尔来山顶领悟剑气的他。
来了几次,周欧也知道了他。
“我叫剑琏。剑院新弟子,为了追求无上的剑道,我会经常走剑道。剑院有指令不得上山顶,但是我还没去过山顶,所以我要去一次。我第一次踏上山顶的时候,就看到了你。你是谁?”
“我叫周欧。”周欧说道,“上辈子也叫周欧。”
“剑院的犯错弟子吗?”剑琏看着周欧,“剑院有传,山顶上有剑院犯错的弟子被院长处罚。说的应该是你。”
周欧摇摇头,也不想说。他只知道他说了自己的事实,但是承剑院长不满意,所以困住了他。到如今,周欧也不明白,承剑院长因何困了自己。
“等我领悟了这个剑气,我就能放你出来。”剑琏说道,“不过你能够指导我一些的话,那是最好的。我闲暇时候会看一些野史小传,有说到一些英雄会遇到一个绝世的高手,从而学习了一招后行走天下无敌了。”
周欧摇摇头,“你们剑院的剑庚也来过,他看了几眼后就说剑法精妙,要他来破解,也只能砸了凉亭的柱子,否则需要数年时间。而且我不是什么绝世高手,绝世高手会被困在这里吗?”
“会啊,因为是院长布置的。院长是天下第一。”剑琏说道,说的很平淡,毕竟院长实力有目共睹。
“我真不是绝世高手,我也教不了你。”
“至少你饿不死。”剑琏简单说道,然后盘腿闭目,领悟剑气。
……
“师尊,就这样子的让剑琏隔三差五的去吗?有了一个聊天对象,周欧恐怕就不想那么快的被孤寂打败,也就不会将那把剑拔出。”
“真正的孤独,是需要对比的。”承剑院长看着远处群山,“或者他会将一些剑法传授给剑琏也未必。”
剑兴会在另一座山顶处看对岸的周欧和剑琏。而承剑院长时刻都在看着凉亭。
周欧晚上做梦说了什么梦话,承剑院长都要拿来当线索去调查周欧。
要想知道周欧究竟是谁,那道剑气究竟是何种的强大。承剑院长愿意用此生余生来了解周欧这个人。这个世界上的人最不缺时间,所以会做无聊的事情,会去关注一个人用一辈子的时间,更何况对方还不愿意嫁给你,不愿意对你坦诚。只是,院长愿意,既然离不得这个世界,那么便去了解这个世界内的一切。比如,周欧是谁。
剑兴是承剑院长用的最得心应手的一把剑。有剑兴在,剑院的事情他都不需要去管理。
承剑院长的目光看着凉亭……
“你真的饿不死吗?”剑琏带了一些吃的,看着凉亭内的周欧,很好奇,未开窍穴竟然还不吃不喝,依旧精神奕奕的。因为这个,剑琏已经把周欧当成了一个绝世高手,想要去了解的人。
于是,世界上多了一个想了解周欧的人。
周欧一顿,“饿,当然会饿。我又不是神仙……”
话未说完,还有——“但是只是一种饿的状态,饿,而已,不会饿死。”
“你可以教我吗?”剑琏很想学这个饿不死的本事。
摇摇头,周欧看着剑琏,“你来山顶处,不怕剑院查吗?这山顶从没见多少人来过,听你上次说的意思,这里应该属于禁地了吧。”
“因为是禁地,所以没人来,也就没人知道我来过。”剑琏直接说道,“对了,有好消息和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好消息吧。”
“这个剑气屏障我已经拆解部分,靠着我的蛮力,我可以打碎这个柱子,你就可以出来了。”剑琏说道,“同时我也能够在瞬间保护自己,不受到剑气的反噬攻击。”
周欧点头,没有露出丝毫喜悦,“所以在内的我会承受住绝大部分的剑气攻击吧。”
“是的。但是坏消息不是这个。”
周欧看着剑琏,说道:“坏消息是你不想打碎吧。”
“坏消息是院长来找我了,他知道我时常来这里领悟剑气,所以他说让我领悟一半以上,就让我做第四把剑,前提就是我悟我的剑法,不能帮助你丝毫。”剑琏直接说道。
周欧一笑,“这对于你而言是好消息,怎么是坏消息呢?”
“就是坏消息,三剑都领悟不了院长的五成剑气,我做不到,除非有人教我剑法。”说着,剑琏看向了周欧,“你可以教我剑法吗?”
周欧一顿,面露难色,说道:“我会剑法,我就可以自己走了。”
剑琏早已知道这个答案,没有太大的失望:“也对,你又不是剑圣的转世。”
剑圣的转世?
周欧陷入了沉思,似乎明白了过来,承剑院长既对自己客气,又对自己不讲理。
“你们以为我是剑圣的转世?”
“不是吗?”剑琏看着周欧,承剑院长找过他,与他说过。剑琏也问承剑院长周欧是谁,承剑院长将自己的一些想法告诉了剑琏,同时提到了周欧有可能是剑圣的转世。所以剑琏来山顶变得很勤奋,也开始与周欧交流,能够多聊几句,多熟悉一些,说不定真的传授自己几招,就此成为一代剑道高手。
周欧肯定的说道:“不是。”
“真的?”
“嗯。”
“那你是谁?”
“周欧。”
“我知道。除了周欧这个身份呢?”
“还是周欧,我就叫周欧,从没变过其他的名字。”
“……哦,好吧……也行……”
剑琏不想与周欧再说话了,盘腿悟剑了。甭管是不是,你出不来,我救不出你,等你真的无聊了,就吐露真心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