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游魂一般的纪胤回到了年月楼,少年站在走廊上看着慢悠悠走过来的纪胤,他关切的问道:“你怎么了?”
像风一样的从少年身边飘过,纪胤没有去看少年一眼,也没有听到少年之后所说的任何话,他只是简单而又干脆的把门撞开,没有关门就直接爬上了十楼,躺进了主卧内,爬着到了床上。
纪胤没有任何的多余的想法,他脑袋空洞的望着天花板。他不知道此刻少年正站在雅间门外,少年早已经感受到了纪胤此刻内心是多么的脆弱,少年此刻还不明白纪胤在外面发生了什么,因为他没有看到纪胤的眼睛,所以也便不知道因何会如此。
少年站在门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久,少年帮纪胤将门关上之后,少年找到了孔嘉,向他借了一盏烛灯。
孔嘉没有去问少年为何要借烛灯,只是照做,少年拿着烛灯,推开了纪胤的雅间,轻轻的走上十楼,将烛灯放在了纪胤的主卧门外。
少年看了一眼半掩着的金门,叹了口气。
“只有彻底的堕落,迷失了自己,才能明白真正的自己。”
……
纪胤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一共九次的转世,在这个世界上已经近乎千年。每一辈子都会大幅度的改变纪胤的性格,利用身边种种事情来打击纪胤曾经那颗帝国魔法师的坚强之心,也只有如此,第十次的转世才会彻底的抹除纪胤魔法师的记忆,从而变成这个世界上一个普通的人。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对记忆的留恋,人也就会平凡,而且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迷失了本我,彻底的变成这个世界上的行尸走肉,自以为潇洒肆意的活着,却早已经没有了离开这个世界束缚的本事。彻底的坠落到了深渊,天空是何曾的模样,也忘却了蓝色究竟是一种什么样子的色彩。
这也是世界的规则,而纪胤不明白,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也都不明白。就算明白,又能如何呢?强大的剑圣消失了,财富第一的楼族祖先也失踪了……更何况现在上一代的承剑院长都不知道为何会有隐退的想法,这难道不会是天地规则压制下所产生的想法吗?
只是纪胤靠着世子的规则,假装世子。而此刻,世界的规则还是操控着他的性格,让一件件不顺心的事情发生,让他的彻底的坠落。纵使有人愿意拉他上来,他也不愿意如此被人拯救。
这是悲观的极致,谁都无法彻底的解开他的心结。
纪胤很想回忆一些开心的事情,他现在甚至不想去找孔嘉问周欧究竟住哪里。虽然他知道此刻见了周欧,与他一聊会有更加好的心情。但是纪胤不愿意做,自己第一世本该是世子的身份,结果……总之变成了如今靠着欺骗的行为取得了世子身份。而周欧不愿意做世子,却活的如此洒脱。
这就像是一个巴掌,打在了纪胤的脸上。他觉得此刻的脸很烫,他看到了金门外的那盏烛灯。
温度是从烛灯那传递过来的。这究竟是一盏什么厉害的烛灯,竟然能有如此厉害的热量。
身为火焰魔法师,纪胤对于火焰元素是十分的了解透彻。
烛灯虽然被点燃,但是燃烧的不是烛芯,而是天地之间的火元素。这就像是一个施展了火焰魔法的蜡烛,这蜡烛会燃烧到世界的尽头。
蜡烛上的篝火肆意的跳动着,就像一个欢快的跳舞的小人。
纪胤已经起身,止不住身子往蜡烛靠近。靠的近了,才发现,蜡烛的火焰真的是一个小人。
此刻火焰小人正在看着纪胤,纪胤拿出了自己的法杖,也施展出了一个火苗术。将自己的火苗术也变成一个小人的模样。
两人火焰小人正在欢快的跳舞,但是纪胤却没有因此受到任何的影响。他依旧无比的悲观,不会有任何的笑意出现在脸上。
“你真的如此不开心吗?”一道声音从烛灯上发出。
纪胤点头,没有去想烛灯为什么会说话,他定然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只是这样子的幻觉是如此的真实,难道是因为梦吗?他回头看向自己床的位置,如果自己做梦的话,或许自己此刻正在床上睡觉。只是,床上空无一人。
或者说,从自己降临到这个世界开始,就是纪胤这个人做的一场梦,纪胤附身在了自己的身上,将自己当成纪胤,以纪胤的身份生活。而此刻是纪胤这个人梦醒的时刻,梦醒了,纪胤就会苏醒,纪胤的记忆就会从自己的身上离开。
“你很想掌控自己的命运吧。”
纪胤点头,谁都想掌控自己的命运。命运究竟是否存在还都是未知数,虽说未来是不定的,但是谁又知道自己所作所为,看似逆天而行的行为,可能也只是命运驱使下的行为表现呢?
转世了无数次,吃口饭都是巨大的问题,更别提是专心修行魔法了。魔法之路,岂是普通人能够走下去的呢?身为帝国魔法师,纪胤若不是家族条件丰厚,有时间修习魔法,他也不会有如此高的成就。
他明白魔法的条件苛刻,一旦有魔法天赋,魔法工会会主动培养。但是这个世界哪里来的魔法工会,魔法之路,只能自己慢慢的行走。
没人能够帮助自己,只有自己靠自己,自己抓住了世子的机会,难道就有错了吗?
我想掌握自己的命运,难道就有错了吗?
不是我的错,那么就是世界的错。这的确是一个错误的世界,人的转世会有记忆保留,生生世世被上辈子的记忆束缚住,痛苦的回忆,悲哀的瞬间,全部都被记录下来,牢牢的刻在了灵魂上来。这本就是一个疯狂的世界,他会将痛楚无限的循环到下一辈子,而快乐……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欢声笑语,都是弥漫着的哭声,以及悔恨。
谁都不是真正的快乐,谁都背负着上辈子的遗憾重新开始了新的遗憾。
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
纪胤的心和篝火一道跳动着。
“我帮助你,你帮助我,我们交换法则。”
火焰小人对着纪胤说道。纪胤看着烛灯上的跳动的火苗,觉得十分的有趣,这一盏灯又有什么本事帮助自己改变命运呢?
“你是恶魔吗?”纪胤总算说了一句话,不至于火焰小人唱独角戏。
“难道就不能把我当成是神明吗?”火焰小人说道。
神明与恶魔,始终是对立面。谁也无法成为对方,本质的区别便是其中。
纪胤想到了帝国里记载的一个遥远的故事,神族将恶魔打到了魔界,魔界的恶魔们不敢踏足人界半步。为了保护人界,神族降临了十二位主神,守护人界。而恶魔并没有彻底的消失在人界,他们还在不断的埋伏在暗处,不断的吸引人走入魔道。
“我希望你是恶魔。”纪胤直接说道,“是将我带到这个世界上的恶魔。”
如此一来,梦就会醒,就能离开这个世界。这本就是恶魔为了打击自己帝国魔法师的魔法师之心所布置的幻觉。而现在,我只是将计就计而已。我的魔法之心不能被动摇,而不会动摇,魔法是纪胤的全部,是一生的写照。
“那我就叫恶魔吧,我们交换恶魔法则。”
因为自己施展了主神给自己的圣域级禁咒魔法,自己亏空了体内的魔法力后,来到了这个世界。如果有因果定律的话,自己会因为堕入恶魔之道,从而离开这个世界,回到自己的魔法世界。
帝国记载上的恶魔是邪恶的,而纪胤却不在乎究竟谁善谁恶。
如果交换法则能够掌握命运的话,纪胤愿意如此去做。
“你叫什么?”
“我是天魔。”火焰小人说道,“魔尊的天魔分身,没有名字。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叫我恶魔。”
“我知道魔尊,和天魔。”纪胤说道,他读过这个世界的历史,“我们都是世界的抛弃者。现在唯有联合在一起,才能将这个世界踏在脚下。”
“是的。”火焰小人说道,“让我们就交换法则吧。”
纪胤点头,法杖上的火焰小人靠近了烛灯上的小人。
两个火焰小人靠近在了一起,最终融合到了一起。火焰变成了黑色的火焰,将整个桃木法杖燃烧起来。但是纪胤并没有丢下法杖,黑色火焰也在他的双手之上燃烧,但是没有将他的身体给烧毁。
“为何不让我靠近你?”黑色的火焰问道。
纪胤说道:“魔法师最重要的就是法杖,现在我的法杖与你交换了法则,而我操控法杖,就是操控了我自己的命运。”
“这和我们说好的不一样。”
“不一样又如何呢?”纪胤说道。
……
……
纪胤身上的魔法纹路散发出翠绿色的光芒,阻止着黑色的火焰侵袭他的身体。
魔法师的身体是异常的残弱,唯有靠魔法纹路强化身体的素质。身为帝国魔法师的纪胤,会面对无数的敌国刺客前来刺杀自己,纪胤会在自己的身上刻上魔法纹路,这魔法纹路与魔法卷轴相同的道理。不过魔法纹路能一直使用,而魔法卷轴使用一次就浪费掉了。
天魔从未见识过魔法,所以不知道这翠绿色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为何会如此强硬的阻止自己附身在纪胤身上。
退而求其次是最好的结果,而纪胤此刻也熄灭了烛灯,黑色火焰就像断了根源一般,瞬间消失殆尽。
纪胤看着手上的黝黑色法杖,露出了一丝笑容,很平淡,但是因为平淡,却又如此的让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