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晚的时候,周欧只是与燕甲说了一声他要去年月楼见纪胤后,他就离开了永天街。痴舞本想与周欧一道跟去,只是周欧以单独与纪胤聊事情为由,拒绝了痴舞的跟随。
周欧置身于有秋城的夜晚的之中,从寂静的永天街出发,来到了喧嚣的另一头。
有秋城的夜晚不会像金城那样的金碧辉煌,但是树上还是挂着不少夜明珠,秋城树叶在夜明珠的映衬下,散发着紫色的魅惑。这一切联合起来,编织了有秋城独有的夜之美。
不少人从周欧的身边走过,都不去打量从他们经过的周欧。若是知道此人是剑院昔日的四剑,如今的院监,不知道会作何感想。只是卸下任何的虚名的周欧,真的是一个很普通的人。
有秋城如今有一道始终抹不去暗淡的色彩,因为受到金城的影响,夜晚的有秋城少了男男女女们手上轻摇的酒杯。此刻还能外出在酒馆场所喝酒的,无不是存了数百年的财富。但是,钱用掉一点,就会少一点,不过美酒夜光杯,良辰美景,人生在世,活的自由自在最为痛快。
尽管依旧喧闹,但是谁也不会去倾听着对方心灵的最深处,只是因为看惯了眼前模模糊糊的色彩和来来去去的人。
无数辈子的转世,记忆化成色彩缓缓流淌,将有秋城的夜晚映衬的颇具陈族色彩。
周欧热闹的街区走到了年月楼,直接步入进去,来到了九层楼。谁也没有拦住他,因为孔嘉关照过。
……
给周欧开门的是陈薇,陈薇在房间内喝着茶水。周欧入座后,并没有瞧见纪胤。
陈薇帮周欧倒上了一杯茶水,递过了点心。
“他在楼上,将自己反锁在里面。”陈薇说道,“因为戚殷带了一个人过来。”
周欧看着陈薇,说道:“我能上去吗?”
陈薇点头:“他到现在没吃过东西,希望您能劝劝他。”
周欧起身,推开了移门,轻轻的走上了十楼。
门依旧反锁着,年月楼是有秋城内稍有的奢侈场所。因为孔嘉拜师于金不吝,这座年月楼在住处上也多了金城的特色。比如这个门,便是都用金子做成的。
周欧没用太大的力气,否则这门一定会被推开。
“纪胤。”
周欧在门外喊道。屋内始终没有人回答,这个时候,陈薇也跟了上来,站在周欧的身后,只是没有喊话。
“我听戚殷和我说了。他说你不是世子,你已经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了近千年。”周欧直接在门外说道,“但是我不会让戚殷去和陈府的人说。因为这不是我们所能决定的事情。”
陈薇今天一直待在雅间之内,从不出门,也不清楚戚殷带来的郭念萱究竟与纪胤有什么关系。只是此刻听了周欧的话后,顿时愣在了原地。
“你说什么!”
周欧以为陈薇已经知晓了,解释道:“戚殷带来的郭姑娘在三四百年前,与纪胤是夫妻。纪胤算上这辈子,来到这个世界应该快有千年之久了。”
“你知道你这么说,意味着什么吗?”陈薇问道。
周欧点头:“或许陈府再也不会考虑纪胤继续做陈族的世子。从此地位跌落。”
“所以你现在来年月楼是想做什么?你还惦记着纪胤和戚殷的矛盾吗?想抓住这次机会,让纪胤从此不得翻身?”陈薇怒视周欧。
世上有大恶人,抓住别人的把柄便会威胁对方做出对方不愿意去做的事情。
陈薇现在便把周欧当成了这样子的大恶人。
周欧摇头,看着陈薇说道:“世子与否都不重要。我今日来就是想和纪胤聊聊天。”
陈薇完全不相信周欧晚上来年月楼,就只是聊天。毒龙金鞭已经握在了手上,随时会对周欧动手。唯独杀人才能灭口。为了保护纪胤的身份不被揭穿,陈薇只能以身犯险。
周欧看到了陈薇手中的毒龙金鞭,轻声的说道:“你就如此不相信我吗?”
陈薇点头。
少年与纪胤一道离开之后,很快就回来。然后纪胤就变了一个人,与周欧和戚殷交好。就好比从一个阴暗孩童变成了一个阳光少年。如果只是因为转变太快的,从坏往好的转变,陈薇能接受。只是戚殷带来了一个女子,这个女子认识纪胤。
于是,纪胤的问题也就暴露了出来。
为何纪胤如今的性格会如此,恐怕与他近千年的生活有关。显然,纪胤现在是想把以前的记忆全部抹除。重新开始生活,以陈族世子纪胤的身份开始。
周欧看着陈薇,直接说道:“我上辈子是梧桐郡青龙门弟子。死亡后,当我清醒的时候,我成为了燕过恒的儿子。只是因为我出生的时候没有伴随着天地异象,就算我说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是转世而来的。谁都没有相信我。好在父亲燕过恒保护了我,将我关在了后院,我独自修行了六年后,走出了后院。只是很不幸运的事情,我被燕过恒的弟弟给发现了。于是,我被带到了燕府。”
“人生很无奈,我说的是事实,然而谁都不相信我说的话。燕府决定赐我死亡,最后时刻,燕过恒救了我。我逃出了燕族,去了农犬山。遇到了戚殷和燕甲,农犬山上有相信我是世子的人,他们将我放走,让戚殷和燕甲保护我。我们三人一路行来,不知不觉之中经历了十年。现在世子与否,对于我而言没有任何的作用……”
陈薇看着周欧。
这似乎就是周欧的个人秘密,只是此刻却全盘托出。
因为如今的周欧已经不是在燕府内被人随意判定死亡的人。他早已经获得了众人的认可,他是剑院院监,更是被裁决神殿给招揽的人物。
周欧用自己的行动和实力,证明了自己的价值。
“我很想回到青龙门。因为有等待我回去的小师妹。”周欧此刻转身,对着屋内的纪胤喊道,“我不会改变我的名字,也不改变自己的修行方式。我就是梧桐郡青龙门弟子周欧,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我会努力修炼,一定可以修炼到传说之中的破虚境界。我将来一定可以靠着我自己的本事,离开这个世界。”
屋内始终没有说话声音。
但是周欧知道,纪胤正在听他讲话。
“而现在,我会安心的留在这个世界里,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金城邀请我加入,我不会成为金城人。裁决神殿招揽我,给了我裁决令,我也不会去裁决神殿。唯独四剑之名是院长强制给我,并且对外公布,属于被迫接受。但是我现在欣然接受这个称号,因为这始终没有束缚住我的心。”
“我还会和戚殷、燕甲,以及之后一道进来到我们这一个家庭的所有人,生活在一起。遇见就是缘分,快乐的活着,并且去看自己想看的世界,这就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我是周欧,我始终都是周欧。”
“你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呢,你还记得你世界的模样吗。我听说在这里生活十辈子,记忆会有大量的丢失,你现在丢失了多少呢?你还记得你在魔法世界里的你的模样吗?”
周欧说完话后,转身离开,丝毫不做停留,离开了年月楼。
这是他一直想要说的话。
他根本就不在乎是否是世子的身份,因为活着不能被束缚。
唯一需要记住的便是自己叫什么,来自于哪里。
这个世界里多少人已经遗忘了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最初的模样。
记忆已经丢失干净,再也找寻不到自己原本的模样。
如果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叫什么就可以了。不在乎世子是什么,在乎的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是否过得精彩。
周欧现在确定自己过得很精彩,只是不知道纪胤是否艰难。他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年月楼,低声的说道:“我和你一样对这个世界都不熟悉。容易迷失在这个世界的规则里。但是又有什么关系呢?我相信我会离开这个世界,回到青龙门,如果你想通了的话,我们一起努力……也是可以的……”
……
除了纪胤之外,以及周欧之外,其余的人最初又是来自于哪里呢?
他们的世界又有什么不同呢?
周欧抬头望着有秋城的夜空。天空之上繁星点点,那里都是一个个的世界,上面都居住着其余的一些人。或许,我们都是星空上坠落下来的流星,降临到了这个世界。
本该随波逐流,忘却前尘。只是因为记得自己来自于哪里,所以也便不甘心就此坠落于此,定居于此。
周欧离开了喧闹的街区,回到了寂静的永天街。
开门进入后,戚殷、燕甲、痴舞等人围坐着。
他们都在等周欧回来,就连想睡觉的易安也没有去睡觉,他瞪大着眼睛,防止自己睡着。
戚殷迎了上来,“大哥。”
周欧想了一下,说道:“没事,今夜我与你们说说真正的青龙门内发生的故事。”
如果自己遗忘了,迷失了,希望自己也有一个像郭念萱这样子的人,前来提醒自己,切勿被俗名给忘记了自己心中真正的圣树。
周欧将自己的回忆讲述给了戚殷等人听,希望他们能记住周欧,这个来自于梧桐郡青龙门的人,在这个世界里,曾经呼吸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