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旅游到了南半球一切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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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新鲜的新西兰(1)

1飞越半球

2013年3月18日上午10点多,经过8个多小时(我没有算错,有时差,有时差)的飞行,我终于到达南半球。我几乎一夜没睡,头痛得很,视野模糊,窗外的天空蓝得要命。咦,我还在地球上吗?

一点兴奋的感觉都没有,完全零攻略出行,飞机刚落地,我就彻底乱了手脚。这到底是什么地方?笨蛋!这能是什么地方?你的机票不就是飞到悉尼的吗?

对啊!我现在在澳大利亚了!澳大利亚哦!我终于第一次“冲出亚洲,走向世界”了!可是,头好晕,怎么回事?笨蛋!你在南半球了,能不头晕吗?你现在是头朝下的!对哦,头朝下,这样能不头晕吗?

我努力稳定一下情绪,趁飞机还没停好,赶紧先把入境表填妥,虽然这次我的最终目的地不是澳大利亚,而是旁边的新西兰(地图上看起来是“旁边”,我以为很近),但还是要在悉尼转个机,入境这个新西兰的“姊妹国”待上几个小时。

话说我已经是一名在路上旅行两年多、走遍东南亚和南亚地区、各个国家的入境表都填过很多张的资深老驴了,拿起澳大利亚入境表轻车熟路地将所有个人信息全部填完,到了行李报关部分,按照经验,看都不看,一律填NO,以免被海关盘查。

可是这时,亚航空姐突然在广播里用马来西亚口音的英语大声播报说,澳大利亚严格禁止携带食物、药物入境,请大家自行检查行李,将食物、药物留在飞机上,不要带下飞机,有什么疑问请咨询空姐,否则后果自负!

“后果自负”?一听到这句警告,刚刚稳定好情绪的我再度陷入慌乱,重新拿起填好的入境表来仔细阅读,发现底部有一行很小的文字,类似说“入境表是重要的法律文件,你要对以上所有回答负责,海关人员保留一切法律权利”。

我当时的心态有一点像“刘姥姥进大观园”,因为我从来没坐过这样一趟飞机,身边全是高鼻梁蓝眼睛的白种人。他们飞快地说着英语,互相搭讪,哈哈大笑,我不知所措地被他们包围,感觉自己特别格格不入。

他们有时候需要绕过我跟其他人说话,可我总反应不过来,以为他们在跟我说什么,就傻兮兮地回问他们“what”。他们倒算有礼貌,对我摆摆手,继续去找自己真正想聊天的对象,我就很想死。如果我是他们其中某一个,真想一脚把自己踹开,怎么会这么碍事?

本来我对自己的英语水平非常自信,毕竟到新西兰来打工旅行的人都需要雅思成绩在5.5分以上。当时我只自学不到一个月,就一举考到6.5分,据说这是可以向国外大学申请研究生的分数。所有朋友或真心或假意地对我大肆称赞说“哇,你的英语好厉害哦”,我便信以为真了。

在亚洲国家旅行时,我的英语同样受到各国友人的交口称赞:“你是中国人?你的英语怎么说得这么好?”“你去欧美留学过吧?”“你的英语听起来一点都没有中国腔。”“你是我遇到的中国人当中,英语说得最好的。”我的自信心更是极度膨胀起来,以为自己的英语已经厉害到跟母语说英语的人一样好了,可我却忘了夸奖我的人通常都是来自泰国、缅甸、柬埔寨、越南、印度、菲律宾,偶尔有来自法国、意大利、德国的,甚至还有韩国人、日本人……他们知道什么啊?唉!

结果,当我真正处在英语母语国家的人群中,自信心一落千丈,像是从天堂跌落到地狱。他们讲话讲得像打机关枪一样飞快,我连听懂都非常吃力,更不用说与其对话了。我身边坐着一个也许40多岁,也许只有18岁(白种人的年龄对于我们东方人来说真是扑朔迷离)的白种女人,同样也在单独旅行。

一路上,我跟她眼神交会过无数次,只能尴尬地笑笑,我在心里怂恿自己,说点什么吧,赶紧说点什么吧,你接下来要在新西兰待半年,总要适应适应的吧?可是一开口又紧张得要命,什么都说不出来,紧张得像是第一次见到外国人,我到底中了什么邪?

好不容易,那个女人主动对我开口讲了一句话。我非常兴奋,终于逮到机会赶紧好好练练英语,提前热热身,可我没听懂她说什么,只好又问她“what”,她慢慢地给我重复了一遍,而我这才听清楚,原来她是说:“不好意思,可以让我出去一下吗?”我只能尴尬地起身为她让路,自己当时那样子肯定傻透了!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让我这么一个已经旅行到了连攻略都懒得查、随便扔到什么地方都能想办法存活下来的老驴突然陷入如此手足无措的境地?难道真的是因为到了南半球,周围的磁场全变了吗?

所以你能想象得到,当亚航空姐那句掷地有声的“后果自负”讲出来时,对于处在极度不安状态中的我来说,具有多么强大的冲击力。

为了这次超长时间的“打工旅行”(我从来没有在一个国家旅行半年这么久),我特地跑到药店买了各种常用药备在身边,难道真要残忍到连南半球长什么样子都不让这些药品看一眼,就直接留在飞机上让它们又飞回亚洲去吗?不!那实在太不人道了!

再加上,我在吉隆坡上飞机之前,因为知道亚航的食物、饮料全需要额外付费,而且价钱是市场价的数倍,所以我还特意买了一堆干粮带在身边。经过昨天晚上一通狼吞虎咽以及今天早上一通狼吞虎咽之后,仍剩下最后一袋奥利奥饼干和一碗冬荫功汤方便面,本打算在悉尼转机的几个小时内用来解决午饭,如今看来同样厄运难逃了。我非常沮丧,能不能别把人逼上绝路?

飞机已经着陆,开始在澳大利亚的土地上滑行,我的大脑也开始飞速运转,食物要不要扔?药品要不要扔?奥利奥和方便面应该没问题吧?都是包装好的,我也不可能在里面动手脚啊……唉,算了算了,食物还是扔了吧,反正不值多少钱。

关键是药品啊,我把塞在包里的药全翻出来一件件查看,包装盒上一句英文都没有。我的严重的被害妄想症又开始发作,万一海关查出来,说这是违禁药品,而我拿不出证据证明它们无害,他们会有看得懂中文的海关人员吗?万一没有怎么办?他们会不会把我关起来?我会不会去不了新西兰了?

难道只能把药品全部舍弃?可我要在新西兰待半年呢,万一生病了怎么办?在新西兰看病是不是非常贵?如果稍微感个冒就让我倾家荡产了,就真的让我在新西兰喝西北风吗?

虽然以我那么多年的经验来看,只要你在入境表上全部填NO,而且你的行李不多,海关就懒得自找麻烦,直接让你通过。可这是南半球啊,我第一次来南半球啊,他们的季节跟我们是相反的,地球自转的方向也跟我们是相反的,所以发生任何意想不到的事情都是有可能的,不是吗?哎呀,头好痛,我觉得我活不到新西兰了。

刚才广播不是说有疑问请咨询空姐吗?可空姐现在都到哪儿去了?呃,笨蛋!坐过那么多次飞机,难道你不知道飞机滑行期间,空姐不能走来走去的吗?可是,他们干吗在飞机快落地的时候才广播说有疑问请咨询空姐呢?这不存心跟我过不去吗?如果我被澳大利亚海关关押了,能投诉亚航空姐吗?

总之,一场原本斗志昂扬、众人崇拜的南半球新西兰打工之旅,竟然就这么狼狈而混乱地展开了。喂,怎么跟之前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啊!

2悉尼机场半日游

下飞机时,我终于忍痛割爱把奥利奥和方便面留在了行李柜里,而药品依然怀着侥幸心理继续带着,万一迫不得已,我就当场吃给海关看。话虽这么说,但我自小心理素质差,考试都不敢作弊,况且这是南半球啊南半球(有完没完),不是咱的地盘,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连南半球的神仙都不认识我,我到底要不要冒这个险?

从机舱口到海关有一条长长的走道,每隔10米就有一个巨大的垃圾桶摆在路中间,竖着高高的醒目的牌子,画着各种不允许带入澳大利亚境内的物品,要求你主动丢弃,这无形中给了我巨大压力。走到第六个垃圾桶时,我实在受不了了,乖乖地把所有药物掏出来扔掉了——我真是个没用的家伙啊!

事实证明,澳大利亚海关并没那么严格,除了对外来的生鲜食物绝不留情之外,像奥利奥饼干、方便面还有常用药品之类的都可以入境。海关人员并未开包检查,只是牵一只狗狗跑过来把行李挨个儿闻一遍,只要狗狗没叫唤就让你通过了。

悉尼机场看上去跟其他机场没什么区别,我取了一堆免费旅游宣传册,先找个座位把行李放下来休息休息。我把手表调整到澳大利亚时间,离我转机飞去新西兰还有五个多小时,我决定到悉尼市区去转一圈,怎么也得看一眼悉尼歌剧院吧,否则不是白来悉尼了吗?

焦虑的状态终于有所好转,大脑恢复正常运转的我一下子就惊醒过来,悉尼啊,悉尼!我终于第一次踏上白人发达国家的土地了!我突然兴奋得手舞足蹈,像是自己梦游过来,刚刚才得知这个消息似的。

我把手机连上机场Wi-Fi,打开旅游宣传册开始研究悉尼市区的地图,这时一条微信窜进来:“你到澳大利亚了吗?”

我从吉隆坡出发之前忘了跟家人或者朋友告别,因为他们记不清我错综复杂的行程,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到了什么地方,所以这是一个我暂时还不认识的、生活在我接下来要飞去的新西兰最大城市奥克兰的中国人,名叫亚当。之前在网上遇到他,他跟我说,如果我帮他从机场免税店带一条红色万宝路香烟出关,他就能免费开车来接机,并将我送到市区的旅馆。

天上掉馅饼的事任谁遇到都会在心里打个问号,这个世界哪有无缘无故的爱?于是我反问亚当:“为什么?”

亚当解释说,新西兰的烟税很高,机场免税店里80纽币一条的红色万宝路,市区要卖到180纽币一条,贵了不止一倍。本来我觉得这件事情挺靠谱,因为我本来就不抽烟,不需要这方面的储备,顺手帮他从机场带一条出来,我没损失,不管亚当是自己抽还是别有用途,反正他都占了大便宜,接机送我到市区旅舍本是小菜一碟,他好我也好,何乐而不为?

然而,过了几天,有严重胡思乱想症的我又开始给自己编造各种虚拟的恐怖片桥段,因为我在当地时间晚上11点抵达奥克兰机场,那么晚了,万一他把我载去荒郊野外谋杀分尸了怎么办?这可是南半球啊南半球,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南半球的神仙都不认识我啊!

“你放心吧!你安全得很!”当我把自己的顾虑告诉好友Jared时,他毫不留情地抛出这句话,“你说说你有什么好劫的?财还是色?”

这么想想倒是有道理,可一直以来都极其没有安全感的我依然放心不下,临出发前几天就故意没跟亚当联系,如果他知难而退,我就当没这回事,老老实实花钱坐机场大巴。谁知道,现在最惦记我的竟然是他,怎么说呢?好感人……

“救我!”我用网络电话给Jared打过去,他正在上班路上,坐在班车里打瞌睡,声音听起来还没睡醒。

“救你什么?”Jared含糊不清地问道。

“亚当真要来机场接我了。”我说。

“哪个亚当?”Jared问。

“就是要来免费接机的亚当,我不是跟你说过吗?”

“哦,那不是很好吗?”

“万一真有危险怎么办?”

“不会的,你都在外面游荡好几年了,要有危险早就有了,还用等到今天?”他对我倒真放心!

“如果我今天晚上没有跟你联系,就说明我有危险,你要帮我去报警。”我没有搭理他,继续说自己的。

“到哪里报?”Jared郁闷。

“公安局?大使馆?外交部?”我说,“哎呀!反正能报的地方都报一遍!”

“好了,知道啦!”Jared很不耐烦地回答道,“你现在到澳大利亚了?”

“嗯,刚到。”我简短地回答。

“感觉怎么样?”Jared问。

“很好。”我继续简短地回答。

“那就好,不跟你说了,我要补觉了,拜拜。”

我的“拜”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Jared就毫不留情地挂断电话,真不明白我是怎么跟这样的“狐朋狗友”交往了那么多年。

终于,我还是回复了亚当的微信,告诉他我的航班号以及抵达时间,然后他告诉我他的车型以及车号,并约定了会面地点。

好了,该搞定的事情都搞定了,可以去看悉尼歌剧院了。我起身跑到换汇柜台兑换澳币,却惊讶地发现澳币汇率竟然比美元还高!对,我来澳大利亚之前,连这个都不知道!我在东南亚花钱的时候,美元实在太值钱太无敌了,简直就是金票子!我怎么可能想到,来澳大利亚之后,美元就真的变成纸币了?

我开始疯狂地浏览机场里可以见到的一切价格标签,并自虐般地换算成人民币——面包30块钱一个,咖啡40块钱一杯,存包70块钱一个,火车到市区100块钱一趟,甚至连纯净水都要20块钱一瓶!疯了,疯了!照这样的物价水平,我那可怜的1000美元,能支撑几天啊?虽然纽币没有澳币汇率那么高,但也差不多,况且新西兰那么孤僻的小岛,物价说不定更夸张,我一下子沮丧得要命,我的钱啊!

经过激烈的心理斗争,我决定改变计划,哪儿都不去,就在悉尼机场等飞机起飞。这对我来说同样是一个艰难的决定,因为当初计划在悉尼转机的原因就是可以到歌剧院前面来张“到此一游”照,以证明自己踏上过这片土地。我想澳大利亚跟新西兰的自然风光应该差不多,只有歌剧院算最特别的,如果连歌剧院都不去,那我转机多花的机票费,还有澳大利亚过境签证的手续费,岂不都白费了?我的钱啊!

干脆,一分钱都不要在澳大利亚花了!我叫你贵!我叫你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