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一挑帘子,进来的是韦皋,仍然是一派温文含蓄:“你们倒到得早。”
周从义暗中瞪了刘辟一眼,伸手给韦皋倒了一杯茶:“韦大哥,您先坐,先用茶。”
韦皋点了点头:“多谢周兄弟。”
一边喝茶,韦皋一边问:“还在等谁?”
刘辟刚要张嘴,周从义抢先说:“是武兄弟。”
听说是容若,韦皋点了点头,没再问什么。
一帮人天南海北地闲聊。
一壶茶还没喝完,又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宝柱打起帘子:“薛姑娘,您请进。”
薛涛袅袅婷婷地走进来。今天她细心打扮过,头发挽成高高的螺髻,淡扫娥眉,薄施粉黛,轻点朱唇,一袭新制的淡红衫裙,别样的妩媚风流。
韦皋一见薛涛,怔了怔,回头看向周从义。
周从义装作没看到韦皋的眼色,站起来笑着招呼薛涛:“薛姑娘,快请坐。”一面连忙让出韦皋身边的座位。
其他众人有称“薛姑娘”的,也有称“嫂子”的,纷纷起身见礼。
听了众人的称呼,韦皋眉间微微一皱,但是立刻又面色平静,向薛涛点头示意:“洪度。”
薛涛微微红了脸,和众人点头寒暄。走到韦皋身边,见过礼,低头坐下。
周从义急忙又取了一个茶杯,给薛涛斟上茶。
正在这时,帘子一掀,容若走进来,依然是脂粉不施,一身素衣白裙。
一看屋里的众人,容若笑道:“原来大家都到了,就我来迟了。”
韦皋站起身,让出座位:“容若,坐这边。”
容若笑着看看韦皋,又打量了一下薛涛,道:“韦大哥,我要是真坐在那里,可就太煞风景了。”
说着,走到薛涛下首空着的座位:“我就坐薛姐姐这边罢,临着窗,也风凉些。”
周从义早就吩咐门外伺候着的宝柱上酒上菜。不一会儿,酒菜流水价地端上来。
周从义先举起酒杯:“今日是韦大哥三十岁生辰。兄弟们备酒一桌,与韦大哥庆生。多谢韦大哥、薛姑娘、武兄弟给面子。”
韦皋双眉一扬,他也忘了今日竟然是自己生辰。看到平日要好的弟兄们有这份心意,十分感动,本来因为他们安排了薛涛前来却没有告知自己的不快也一扫而空。忙举起面前的酒杯:“多谢各位兄弟厚意。韦皋先干为敬。”
容若“哎呀”一声:“我竟不知道今日是韦大哥生辰,什么寿礼都没备下,太失礼了。等我回去一定补上。”
韦皋摇摇头:“不必了。今天容若你能来,已经很好了。”
容若微微一笑,心里自去盘算该补送些什么。
薛涛站起身来,亭亭玉立:“薛涛备下笛曲一只,为韦大人庆生。”
刘辟、周从义等人大声喝彩,韦皋微笑着点头示意,容若单手托腮注视着薛涛。
薛涛从袖中取出一只碧玉笛,横在唇边,轻轻吹起来,笛声清亮悦耳,曲调却甚是缠绵。
刚听了几声,容若已知道这笛曲化自诗经《关雎》,著名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容若心下暗笑:这曲子本来是讲一个年青男子追求自己的心上人,辗转反侧,寝食难安。薛姐姐此刻吹来,却是反词意而用了。这么明显的“暗示”,看来她已经打定主意向韦大哥表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