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树枇杷掩映着一重小院。
现在正是暮春时节,不是枇杷开花的时令,但是浓荫重绿下,别有一番幽静的韵味。
韦皋下了马,走上前去,敲了敲门环。
不一会儿,一个垂髫小鬟出来应门,开门一看是韦皋,顿时满面笑容地开了门:“韦大人,您来了,快请进。”
门里又走出来一个小厮,从韦皋手里接过马缰绳。容若也下了马,把马一并交给那小厮,随着韦皋走进门去。
韦皋一路往里走,一面问:“淡烟,你家小姐可在?”
那叫作淡烟的小鬟笑答道:“小姐正在后面制笺呢。韦大人先进厅里稍坐,我这就去通报给小姐知道。”
容若跟在韦皋后面进了屋子,淡烟先奉上茶来,又出了屋子向后院走去请自家小姐。
容若端着茶,打量这屋子四周摆设,心里不由暗暗赞叹一句:好一个清雅的所在。
这屋子并没有像别人家那样子隔断成几进,而是完全打通的,宽敞阔朗。家具摆设并不多,但是难得恰到好处。
壁上悬着几幅字画,细看也都是颇有些才名的人物,题着请薛女史鉴赏之类的字样。近窗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摞着各种名人法帖,还有几方砚台,各色笔筒,笔海内满满插着各式各样的笔。另有一张几案,安放着一张瑶琴。
容若抿了一口茶,赞道:“好茶。”向韦皋笑着道:“看起来这里也不是薛姑娘日常见客的所在。薛姑娘待你真真是与众不同呢。”
韦皋僵着脸,低头喝茶,也不答话。
耳听得门外一阵衣裙悉嗦声,走进来一个女子。
容若细细打量过去,只见这薛涛二十五六岁年纪,一头乌鸦鸦的秀发松松地挽着髻,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闲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
韦皋和容若来的时候,薛涛本来正在后院亲手淘水、调色、制作用来写诗的短笺。听到淡烟来报韦大人来了,满心欢喜,也没细问,就急急忙忙洗了手、换了衣裳过来相见。
进得门来,却见韦皋和一个白衣少女一同坐着谈笑喝茶。薛涛满心的欢喜渐渐沉淀下去,脸上的微笑也慢慢褪下去。
韦皋站起来:“洪度,我来与你引见。这位是咱们剑南西川节度使武大人家的小姐。”
又向容若道:“容若,这位就是你一心想见的薛姑娘。”
容若也站起身,笑道:“久闻薛姐姐的才名,今日是我央着韦大哥好歹带我来见一见。来的冒昧了,薛姐姐勿怪。”
薛涛听说是节度使家的千金小姐,心下又添了三分凄酸,强笑道:“武小姐能来,是小女子求都求不来的福分,就怕我们怠慢了。”
韦皋道:“洪度,麻烦你整治些酒菜。”
薛涛忙吩咐淡烟叫厨房准备。不多时,几样酒菜陆续送上来。
容若看看桌上,淡青色碟子里的是蜜炙云腿,琥珀色碟子里的是白玉般的冻鸡,小菜不仅精致,难得的是搭配着颜色各异的碗碟,更见精美。酒也是陈年的女儿红。明明是在蜀地,却多了几分江南风韵。
容若举起杯:“薛姐姐,我借你的酒敬你。果然不愧是扫眉才子,名不虚传。”
薛涛饮了一杯,又客气寒暄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