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我与朔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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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琐忆

张先

进城十多年了,还时常梦见朔师的旧校址。

那是一座庄园式校园,用“漫漫”二字形容毫不夸张。南北大门遥遥相对,从南到北,至少也有三四里路程,东西相距也不相上下。北大门外是新安庄村落,瓦舍绿树,场圃菜园;南大门外是新安庄的一望无际的田地,水渠阡陌,天际远山。这个介之于村落与田野之间的校园,绿树与庄稼环绕,空气特别清爽。

在偌大的校园中,以南北大门为中轴线,东西两边是互相对称的建筑。比如,一进北大门,矗立在眼前的是高大庄严的图书馆,尖顶拱形门窗造形与穹庐式的顶部结构,呈现了典型的欧洲建筑风格。据说为上世纪初意大利天主教传士修建。图书馆两边,东为杏树院,西为柏树院,两院对称,一样大小。从这两个院落分别向东南、西南延伸,眼界始大,境界遂深。

柏树院前端为学校行政办公区域,由十几间自带走廊的旧式平房和房前一座大园子组成。这排房子虽属旧建筑,却比别处房子高深厚重。行政办公区西面与西南面为后勤区域,包括教工食堂、学生食堂、大饭厅、小礼堂、总务处、校办工厂等。前后有序,错落有致。

杏树院南面与东南面为教师宿舍与学生宿舍,也是由一排排的平房组成。再往南便是宽阔的教学区域,包括教务处、教研组、教室。最南端为外围直径一千米的开阔的操场,教室与教研组就在操场的边上。

每个区域与每个区域各自独立又互相贯通,宽有阔道,窄有曲径,随处都有树木掩映的甬道。槐树、丁香树、松树、柏树、榆树、杨树种在前排与后排之间,种在操场边上,道路两旁,有“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之致。

每当春夏之际,是朔师最风光的时候,也是朔师人最陶醉的时候。杏树院的杏花、李花、桃花次第开放;每条通道两边的丁香花虽不艳丽,却清香袭人;柏树院的松柏也一改冬天斗严寒抗风雪的冷色调,换上了葱茏的青翠;办公室前大花园里的玫瑰花,牡丹花竞相开放,姹紫嫣红,各领其韵。总有习琴的学子身穿雪白的春衫,身挎手风琴,站在桃李树下,悠扬地拉起来。届时花雨缤纷,琴声飞扬,满校园涉步成趣,触目即诗。五月底的时候,树上的果实快熟了,每个老师可以分上三四棵,组织学生一起收获,一起分享。

就在这个非村非城的地方,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有批才子曾执教于此,成就过朔师蔚为壮观的文化气象,成为朔师历史上的佳话。

1983年,我们一行人作为毕业生被分配到这里。那时,朔师的“名人”已走了一大半。比如“数学台柱”刘天柱,哲学才子陈扬炯(出版过著作《哲学漫谈》曾获全国大奖),北师大高才生心理学名师张同英,地理名师郭绍锦,历史名师赵占国等。不过,那时还有一部分堪称人物的教师尚留在学校。有应邀参加全国高考命题的教务主任许生亮老师,有美术作品常被报刊选登的美术教研组组长王桂云老师,有蜚声山西教育学界的王运才老师,有语文名师高济民老师等。他们大多是外地人,有的甚至来自大都市,如外语老师罗启东是北京人,物理老师吴美兰是天津人,还有四川籍的周宗仁老师,银川人贺久杰老师。由于历史的惠顾,这些人来到这里,不仅把学识才华挥洒在这里,且把每个地方的文化带进了校园。

罗启东老师京腔浓重的普通话,讲起德语来地道、纯正,高雅大方的北京装束让人感到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吴美兰老师一米七的高挑身材,白净的脸面,任塞北的风怎么吹也吹不黑,她从不穿崭新的衣服。多是知青时的咔叽蓝上衣配上洁白的衬衣,干净利索,冬天常披一件栽绒领蓝大衣,但只要往那儿一站,就会给人气质如兰的感觉。

儒雅的政治老师刘志文,纯美的音乐老师靳翠芬,他们二人在新年晚会上的男女声二重唱总是把人带回到美好的青春年华。王运才老师的扬琴演奏、篮球高招总是让人叹服那个时代人的多才多艺。那时,东西文化交融,南北学术荟萃。这些老师在不同的大学接受了不同的教育。即使是同一学科,也各有特色,各有风格。

同教数学课,许生亮老师的快节奏高音教学,让学生耳不暇接又痛快淋漓;李亚华老师慢节奏低音教学,使学生全神贯注,如坐春风。这夫妻二人风格各异,一张一弛,相得益彰。我有幸聆听过李亚华老师的一节数学课。讲的是三角函数,那清晰的坐标图,那循序渐进的推导过程,那表述准确的教学语言,那一题多解的思维方法,还有刚布置完作业应声而响的下课铃声,都让人心悦诚服,佩服其深厚的数学功底和严谨的教学态度。高济民老师可以代表当时朔师语文教学的最佳水平。他的语文课,总是在学生的期待中展开,兴致所至,滔滔汩汩,引经据典,妙语连珠,融文学、趣味于一体,共人生、课堂于一炉、让学生在语文世界中品味艺术的美丽,体味人生的真谛。美术老师王桂云,低个子大嗓门,说起话来“叭叭叭”,直率,急速,平素不修边幅,夏天不喜欢穿袜子,穿双简便的凉鞋,走在校园里,发出“吧嗒,吧嗒”的声响,但作起画来,一埋头,就是几个小时,一丝不苟,技艺精湛。名师出高徒,留校任教的赵林老师、党恂礼老师都是她的学生。

那时的教研组长是本学科的领军人物,用俗语说,都有“一拿”。新教师上岗,教研组长要安排听课,先是本组听,然后是教务处听。如果不过关,就三番五次地听,不给喘息的机会,我就曾让连听三次。

记得,第三次,我早早地站在教室门口等待上课,忽然,从教室里走出教务主任许生亮,我以为他临时有急事而不能听课了,出乎意料地他走到我跟前,嘱咐我:“不要紧张,放开讲。”说完又返回教室。尽管在评课的时候,近乎冷酷无情,连板书中不规范的字都一一指出来,但还是让我感受到这个学校的一种品格。

在那样的崇尚学识的氛围中,年轻人唯恐才疏学浅,休闲的极少,勤勉的居多,1985年前后,从新分配来的大学生中,先后考上研究生的有刘斌、宋新海、马国章、张占彪、项利、陈满荣、王振兴等。

同一教研组中,长者如邵裕仁老师,善钻研,屡屡有教学论文发表在报刊上;小辈如韩尚芾,夜以继日地进行小说创作,屡屡有小说发表。常记有一篇叫《在山那边》的短篇小说发表在《人民文学》上,当时韩老师也刚二十四五岁还引来了一位东北的读者,在朔县城下了火车,徒步到新安庄慕名拜访。

这些教师用艰辛拓宽自己的人生道路,用勤奋提升自己的人生坐标,默然中,为学生当了向导,做了楷模。

学生也是雁北十三县中的优秀中考生,他们尊师而不盲从,重教而不苟同,有自己独立的思考和思想。在课堂上提出的问题常是教师备课中猝不及防的,一时解决不了,年轻教师就坦诚地告诉学生,等到寻好了可信的答案,方敢讲给学生。这样的学生常让教师“教,然后知困;学,然后知不足”。形成真正意义上的“教学相长”。

那一次,我批改完一个班的作文后如期发给学生,等第二次收上来再批改的时候,我吃了一惊,其中一个学生在我上次评语下面用黑毛笔写下了一行这样的字:“吾乃上进之青年,哪有什么消沉?”我马上意识到上次评语的造次,于是又重新翻到前篇作文,认真地读起来,然后把这位同学请到教研组,一起讨论后,慎重地修改了评语。

那时,座上有鸿儒,往来无白丁。书,读倦了,课,备好了,可以走出屋门,在宽阔的校园里踱步。从杏树院南行到操场,从操场出南门外看“有风白南,翼彼新苗”。

一晃二十多年,据说新安庄的旧校址已改作他用。在那里,朔师给当年的一批年轻人留下最初也是最永恒的印象。好像久别的亲人一样,平日里的不好已全然记不起来,留在感情深处的全是美好和感动,因而时常还会在梦中追念。

作者简介:张先,女,1963年生,民进会员,副教授。1983年毕业于雁北师专。1983年7月至今一直任教于朔州师范,有多篇论文发表。

朔师赋

王鸿飞

岁逢己丑,时值暮春。东方天际破晓,神州春风荡漾;草长莺飞,未雨绸缪,百业教育为先,朔师初现曙光。雄起恢河之滨,落地米昔马庄。披荆斩棘,群策群力描蓝图,创业雄风激荡;沃土肥田,栽桃种李园丁勤,孔孟遗训弘扬。

朔州教育之树,从此四季常青;雁北莘莘学子,拓宽大道康庄。紫气东来,伯乐具慧眼,兆图腾;朔师有幸,首都群英会,美名扬。吐芬芳丁香含笑,诉衷情硕果飘香。宫商角徵琴音阵阵,诗词曲赋书声琅琅。百花齐放,塞北清华园,欣欣向荣;千帆竞发,朔师艳阳天,蒸蒸日上。物华天之宝,天主堂讲授无神论;人杰地有灵,新农村孕育科教光。

改革开放,惠风和畅。撤县建市,国运恒昌。朔师遇良机,展翅再飞翔。公元一九八九,建新校,耸高楼。几度风雨洗春秋,栽梧桐,栖凤凰。进步与落后告别,原始共文明碰撞。书山通幽径,学海任徜徉。莺歌燕舞,春华秋实慨而慷;柳暗花明,任重道远谱华章。举目远眺,风生水起,绘宏图,胆气旺;阔步前行,日新月异,跨世纪,豪情壮!

新千年,驾长风,谁敢乘风弄潮?登高台,挥巨臂,自有英雄逐浪!六十载春秋,定基调,夯基础,求发展,栉风沐雨,俊杰跨骐骥,看今朝,丽日高照兵强马壮;五千余师生,建大学,兴大业,再跨越,高歌猛进,鲤鱼跃龙门,望明天,无限风光鹰隼高翔。功于当代显,利在千秋彰!苗得雨露枝叶茂,人逢盛世激情长。春风暖心日,醴酒歌唱;人生得意时,马蹄飞扬。披星又戴月,园丁种百花心舒畅;呕心更沥血,幼苗正茁壮做栋梁。锦心铺锦绣,大风扬,鲲鹏飞起,扶摇直上。师德铸师魂,好雨润,理想高远,英姿飒爽。江山如画好驰骋,人间正道是沧桑。朔师步步高,明天更辉煌!

乱曰:吞吐天地之正气兮,为师为范;吸纳日月之精华兮,树德树人;追慕先贤之圣哲兮,薪火传承;启迪后学之智慧兮,功德无量!

荣兮!盛兮!朔师正春!

壮哉!美哉!朔师永昌!

2010年6月

作者简介:王鸿飞,男,1962年生,山阴县人,本科毕业,1983年分配到朔师任教至今。副教授,任学校中文系副主任,荣获“山西省优秀班主任”等荣誉称号。热爱文学,有多篇(首)诗歌、散文论文发表在各类报纸杂志上,部分诗作被多部诗集收录,曾参加编写《写作概论》和《普通话语音教程》,任第一副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