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的他与她,已经彻底回归野性与本性,变成最冷血的野兽,只想撕碎对方,确保自己的绝对统治。
她没能让手中的刀落到他的脖子上,他也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放松。
她全力下劈,他全力招架。
原本她更占优势,但他的双手却因为越来越僵硬、麻痹,导致无法动弹,反而帮他架住了她的力道。
她坚持了一会儿,发现无法将他迅速拿下,便不再恋战,松开双手。
刀落。
他微微松了一口气,瞬间将力量爆发到极限的双手突然就是一软,再也没有力气了。
她则迅速离开,冲到角落,启动通往左边秘道的机关,消失在秘门之后。
他躺在床上,虽然身体不能动弹,脑子却还是清醒的,眼珠子还是能转动的。
他看到她的举动,便明白她已经破解了这些秘道的秘密,去救她的父亲去了。
他非常愤怒,愤怒到血管和身体都要爆炸了,但是,他除了这么躺着,无能为力。
他只能不断的转动脑子,思考着她到底是怎么知道六扇门的秘密的。
他首先想到了黑无涯。
于是,他知道自己被她和黑无涯给算计了。
黑无涯根本就没有打算出卖凤惊华,或者说,他干脆就是顺水推舟,将计就计,一举两得。
黑无涯原本就是个机关狂,他来找自己谈交易,拿凤惊华交换研究六扇门的机会,如此,既能将凤惊华送到凤翔空的身边,又能研究六扇门的秘密,不论结果如何,他都得偿所愿。
黑无涯不愧是机关高手,他只用了六个时辰的时间,没有碰触任何机关,只是看着,就摸透了六条秘道的机关与秘密,还看清了六条秘道之间互通的机关与路径,而后,他将这一切都告诉了凤惊华。
原本,外人不可能进入沙府的主屋,更不可能进入六扇门,然而,因为自己对凤惊华的执念,他在抓到凤惊华之后太过得意,太过自大,太过急切,就这样把凤惊华带进了秘密卧室。
现在仔细琢磨,凤惊华与黑无涯这番谋划的很多细节,都慢慢的浮出了水面。
黑无涯为什么要在大会开始的前一天才来找自己做交易?
凤惊华不可能刚刚抵达瑶京或铁旗镇,要准备这么大一盘棋,必定需要相当的时间,所以,凤惊华一定早就来了,而黑无涯既然知道凤惊华的住处,一定也是跟踪了凤惊华许久,那么,他为什么要这么晚才来联系自己?
很简单,黑无涯要让自己在大会开始之前的有限时间里,急着带凤惊华进入六扇门。
凤惊华会在今天早上才被抓到,一定是早就计划好的!
因为,这个时候的沙府,只有六扇门里的秘密卧室才能行欢作乐,才不被人察觉,沙府的其它地方都处在监控之下,以自己的身份,不可能抱着一个女人离开主屋去作乐。
而且这个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大会上,正是凤惊华带凤翔空逃走的好机会。
凤惊华一定算准了自己的心理,知道只要时间还来得及,自己一定会迫不及待的将她带进六扇门并占有她。
所以,她掐准了时间让他的人抓到。
昨天晚上的逃窜,只是她演的一出戏罢了。
昨天晚上,黑无涯一定利用了什么方法,将六扇门的秘密告诉了凤惊华,凤惊华记下破解机关的方法,利用今天早上进入秘密卧室后的机会弄晕自己,而后一路破解机关,闯进地牢,带走凤翔空。
那么,身无寸缕、早就被仔细搜过身的凤惊华,到底哪来的那根毒针呢?
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巴信,绞尽脑汁的想了又想,终于想到了一种可能,不,唯一的可能。
——那就是,凤惊华将毒针藏在自己的伤口里!
他的手下可不是废物,一定会检查过她身上所有能隐藏兵器和毒物的地方,连鼻孔、耳孔、口腔、指甲、头油这些细节都不会放过,她绝对不可能用常规的办法藏针。
但是,他的手下再怎么检查,也绝对不会检查她的伤口!
她是通缉犯,还是凤翔空的女儿、尚国的奸细,受的伤也不致命,加上时间不多,他的手下不可能去检查她的伤口,所以,她把那根针插在伤口里,根本就看不出来。
他接着想到,她的大腿内侧就有一道明显的刀伤,伤口还有点大,肌肉都翻出来了,但因为上了金创药的缘故,伤口已经结痂,看起来就是一道红色的痂。
如果她一开始就将那枚约莫两指长、针孔微粗的毒针藏在那道伤口里,而后盖上皮肉,撒上金创药,待伤口结痂,谁还能发现那枚毒针?
那枚毒针的效果发作得很快,也很厉害,但她为什么没有受到毒针影响?
她可能用了什么东西包住那枚毒针,不让毒针直接接触到她的血肉,也有可能她事先服下了解药,总之,她就这么顺顺利利的带了那枚毒针进来,在他光溜溜的扑上来、毫无防范的时候,一针扎进他的大腿里。
他瞬间中招,连挣扎和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直到这里,他才想明白了这个女人的计划。
在他想通这些阴谋的时候,凤惊华已经背着凤翔空,从左边的秘道走进来,再从右边的秘道走出去——而右边的秘道,就是通往镇外山林的“生路”。
“生路”乃是作为紧急的逃生所用,只能从内部打开出口,出去之后就是地形复杂、容易隐藏和逃窜的山林,一旦凤惊华带着凤翔空逃进那片山林,他们再想抓回来,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当时的他,看着凤惊华和凤翔空的背影,震惊和愤怒得眼眶都要被撑裂了。
他想咆哮,想杀人,但是,他不仅全身麻痹,连神志都开始有些涣散了,根本无能为力。
明明是在自己的地盘上,自己还占有绝对优势,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手与猎物大摇大摆离开、自己却没有任何办法的心情,他还是第一次品尝到。
这种极度的无力感、挫败感、羞辱感,他只怕这一生都无法忘记。
他只能在心里诅咒着,祈祷身上的药效赶紧过去,祈祷巴刀等人赶紧发现异常,进来找他。
直到凤惊华带着凤翔空离开一刻多钟后,巴刀才闯进来。
又过了一刻多钟,沙晋等人才赶到,然后从生路去追凤惊华。
再接着,沙绝出现了。
——以上就是巴信的回忆,充满血与泪,却无法流露出来的黑暗回忆。
当然,他不会将这个充满耻辱的过程巨细靡遗的告诉沙绝,但是,该说的都说了。
他不会为了面子而故意隐瞒必要的信息。
他必须以大局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