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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纪念篇(6)

我尊敬的叔公、叔婆

金华市罗店镇罗店村 李菊渊

我于1968年从竹马乡东宅村嫁给罗店张兆智的二侄儿张华山为妻。我和张华山是在搞血防时相识恋爱的,我们村离他们村只有四公里,对于他家的情况我父母都基本上了解,但我父母不愿我嫁到他家。并不是他家有什么不好,而是太好了。他们一家作为金华人口头语所说:出兰溪门都是有名气的。他的叔父张兆智是位医术精湛德高望重的名医,叔母和他的妈妈妯娌俩在当地也是以心地善良、和睦相处而让人敬佩的,是一个大户家庭。而我呢,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姑娘,所以我母亲认为我高攀不上他家,怕人家讲闲话。而我则既然看中,没考虑什么就嫁过去了。通过相处,事实证明我母亲的顾虑是多余的,我的婆婆、叔公还有叔婆对我都像亲生女儿一样,非常亲切;对我平常讲话、做事有不妥的地方,从来也不会计较,他们都有一颗善良与宽容的心。当时在家还有两位姑姑未出嫁,她们要叫我嫂嫂,我却让她们叫我名字就可以了,还同她们开玩笑说:“你们若叫我嫂嫂,我也不叫你们姑姑。”所以我们都以名字相称,她们对我亲如姐妹,无话不谈,根本没有一点瞧不起我。真是有这样的父母教育出来的女儿同样有一颗善良大度的心。

我在与张华山交往过程中,他详细地向我介绍了他家的情况。他说:“当时自己才6岁,哥哥15岁,弟弟3岁时,父亲就离我们而去了,我母亲是一个个子比较矮小的弱女子,所以培养我们的重担全部都落在叔父肩上,当时只有叔父一人的收入,生活非常艰辛,但是叔父叔母从没有亏待过我们。叔父为人看病,叔母勤俭持家,对我们的培养更胜于自己的亲子女。培养我哥哥北京大学毕业。弟弟金华二中毕业,正好遇上‘文化大革命’,所以只好在家务农,否则也会培养成一个大学生。在我15岁时,叔父就带着我学医,在学医的过程中叔父不但教我们精湛医术,更教育我们做人的道理。”华山还对我说叔父医德高尚,他在刚随叔父学医不久的一个夜晚,天下着茫茫大雪,忽然听到门外有人敲门并大喊着“兆智仙、兆智仙”,叔父听到后马上穿衣起床开门,一看原来是邻村前庄头一个老人病重,不能前来就医,想请叔父上门就诊,叔父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并先问了问病情,拿了家中一点备用药,叫华山和他一起去。叔父叫了两次,而华山一想到外面茫茫大雪,不想从温暖的被窝里起来,就磨磨蹭蹭不起床,叔父火了,一把将华山从被窝里拎出来。他也只好不情愿地跟着叔父深一脚浅一脚地出诊了。到了那里叔父来不及拍打身上的雪花,就去给病人看病,开了方子,让病人服下带去的药后,还嘱咐他家里人明天去买药,那家人要给叔父烧两个鸡蛋暖暖身体,叔父再三谢绝:“鸡蛋给病人吃,补补身子吧。”在回来的路上叔公语重心长地对华山说:“华山,你知道时间对于病人来说意味着什么?那就是鲜活的生命啊!你既然选择了从医就应该把病人放在首位,如果因为你今天贪恋温暖的被窝而耽误了时间,误了大事,你良心上过得去吗?”华山说:“听了叔父的话又想起刚刚叔父看病时仔细认真的情景和病人家属对叔父的感激之情,我不禁羞愧起来,只能低头反省,不敢抬头看叔父。”

华山还说,来找他叔父看病的人很多很多,多的一天要看200多个病人,回来吃晚饭都要开灯,看得双脚都浮肿了,可他没有怠慢一个病人,还是耐心细致地进行诊治,不厌其烦地向病人说明服药时间、禁忌。因为他总是对学生说,看病是一个极其需要仔细耐心的工作,你不能因为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对病人的诊断和用药,也不能因为病人的不明白而不愿意对他们再次说明,更不能对病人发泄自己的怨气,对病人和颜悦色、耐心细致,不危言耸听,有时也是一剂良药啊!很多患者说:“张兆智的一席话就顶过十剂良药啊!”

华山小时候也算是一个顽皮的小孩,脾气也急躁,至今还有一位95岁高龄的老人家常常对我念叨:“你家的华山小时候那么皮,叫他去上学还一路上大喊大叫,现在他完全不同喽!”我知道现在的华山都是在他叔父的教育熏陶下才改变的,作为华山的妻子我很感谢我的叔公!华山时常对我说:“渊渊,今后你也一定要尊重、孝顺我的叔父叔母。”

我们家在当时是一个大家庭,家庭成员在我叔公潜移默化下,大家都和和睦睦,从不争吵,和邻里之间友好相处,特别是我的叔婆,在为人处世方面也深受大家的赞扬。

前些年我与华山去普陀寺游玩时,拜见了方丈戒忍大师。大师就是我们罗店隔壁西旺村人,在我们与他交谈时,他告诉我们一桩往事。他说:“在我出家之前,有一次外出拉树木,经过你们家门口时,你的叔母正在水渎边洗东西,我不小心把树木碰到她,把她撞到水渎里了,当时我十分害怕,可是你叔母反而还安慰我说:‘没事、没事,我家里有医师的,天这么晚了,拉木头也累了,快点回去吧!’我对这件事一直都记忆犹新,你的叔母实在是一位善良大度的人啊!”听完了以后,我也想起我女儿对我说的一件事情。她们单位有一位退休的药剂师对我女儿说,他曾经下放到罗店邻村,有一次干活时路过我家门口,已经精疲力竭,饿得头晕眼花了,坐在我家门槛上,我叔婆看见后马上拿了一碗开水和一个荞麦饼给他吃,才使他缓过劲来,他说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个荞麦饼的情义。

叔婆平时对我们晚辈都很关心和爱护,就连对来我们家里看病的病人也非常热心。比如说:有的小孩脱臼前来诊治,接好以后,她就把早已准备好的糖果饼干之类的东西拿出来引逗他们,让他们伸出已接好的小手来拿,小孩子接到东西之后就含着眼泪露出了可爱的笑脸,叔公和叔婆也开心地笑了。像以上这样的事情讲也讲不完,数也数不清。他们总是把关心他人的事放在第一位,真是一对难得的好人啊!

我的叔公80岁时因身体不佳就在家休息,不过病人还是找上门来就医,叔婆怕他身体吃不消,又怕年纪大记忆不好开错药方,所以她总是对病人说:“你们到医院里去看,如果开错方子对你们不利。”但他们还是坚持不走,说“没关系,我们相信张医师”。叔公听到病人来了,也总是扶着墙壁从房里走出来替病人看病。此类情况太多了,叔婆只好和大家商量,让他去金华住院,才能得到好的休息,但可惜的是在医院只住了36天,就再也没有回到罗店的家了,他永远离我们而去了。

在住院期间我基本上天天陪护他,他还是处处为别人着想,在与生命挣扎时看他非常难过,不过他只是皱皱眉头,从不喊叫,生怕影响其他病人。在他神智模糊不清时,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你们没有鳞的东西不要吃,吃药时萝卜不要吃……”好像还在给病人看病。我叔公就是这样时时刻刻都把病人放在第一位的人,真正做到了他自己常说的“医者父母心”。

叔公、叔婆,我永远怀念你们!

忆大叔

金华市婺城区罗店镇罗店村 张嵩山

1989年12月6日晚9时(农历己巳年11月9日),我们敬爱的大叔张兆智安详地合上了他的双眼,走完了他不平凡的一生,终年80岁。一代名医驾鹤西去,金华百姓闻讯深感悲痛,纷纷前来悼念。12月10日,在祝风亭开追悼大会,自发前来送行的群众达数千人。各单位、群众所献花圈有90余个,挽幛(被面)146幅,以至于当时由我书写挽联都来不及,只能叫大家自己动手书写,各自拿去张挂。追悼会后,送大叔上山的队伍达数里。当时祝丰亭工作人员也感叹,此等场面,为他们建馆以来绝无仅有。我们敬爱的大叔一生的为人,他的医德、医风,所受到广大人民群众的爱戴,由此可见。

大叔去世如今已二十余年,往事历历如昨,抚今追昔,真是感慨万千。大叔一生治病救人,医德高尚,权贵不畏,贫穷不欺。给本村村民看病,大叔一律不收费,碰上贫苦人家,还赠与药物。但是碰上达官显贵来求医,也是平等对待,不给特殊照顾。一次,一位地委领导夫人来看病,随从人员向大叔告知,提出要优先插队看治(当时大叔每天要挂号医治100余人)。大叔不予答应,按次序就医。还有给我影响最深刻的一件事,让我终身难忘。当年正是“文化大革命”期间,大叔也被冠以“漏划右派”、“反动学术权威”遭批斗。有一次我亲眼所见,有本村某人给大叔挂黑牌戴高帽,且态度恶劣。但后来此人患病,大叔还是亲自给予医治,并给予关怀。此等以德报怨的胸怀,真是我们后世之楷模啊!

我们家是一个大家庭。我3岁时,父亲便已去世,留下母亲和我们兄弟三人。当年大哥隆山15岁,二哥华山6岁,要靠母亲一人抚养三个儿子是相当困难的。为此,大叔就没有分家,把两个家庭合成一家,共同艰难度日。大叔自己有仲山、丹山两个儿子和秀禾、秀惠、秀丹、秀川四个女儿,为了培养我们三个兄弟,忍痛把二女儿秀惠送与邻村好友抚养。然后靠一个人工资,供养两个家庭八个子女,真是不容易啊。大叔、婶婶视我们三兄弟如己出,无私培养我们三兄弟。我们三兄弟也深知感恩,勤奋学习,以报答大叔、婶婶。大哥隆山以优异成绩考取北京大学至研究生毕业,分配到中国农业科学院,为正职研究员。他发明的科研成果,得了国家科技一等奖,受到国务院表彰,他本人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大哥还受邀到加拿大同国际知名专家合作科研项目,为国家也为家乡、家族争得了荣誉。二哥华山在大叔亲自培养下,医学有成,如今已是金华著名妇科专家名医。华山自己还取得浙江中医学院文凭并曾担任金华市中医院副院长职务。我自己年少时也奋发读书,以金华大市前十名成绩考取金华二中。

本想为国为家争光作贡献,只是高中毕业时正逢“文化大革命”,成了上山下乡老三届,回乡务农至今。受大叔影响,自己在农村诚信做人,勤劳致富,虽历经坎坷,也终于把三个子女培养成人。儿子张科发大学毕业后跟随华山学习祖传中医(丹山儿子大学毕业后也跟随丹山学习祖传中医),如今家族中又有两个传人。追溯我们太公当年在杭州等地挂牌行医,至今算来已是第五代了,至我们爷爷1928年在罗店挂牌“清河医庐”,行医也已经80年整。如今隆山、仲山、华山、丹山医学有成,祖传医学后继有人,实在可喜,也可告慰祖先了。

我崇敬的爷爷

金华市中医院 张科发

前天经过祖屋要回家时,一阵风吹过让我冷不丁打了个寒战,停下了脚步。

正对着祖屋那厚重的条木大门,看着厚重的条木大门,门上两边的四个雕花马腿,沥青色的瓦片,这座留下我无限回忆的老房子。我轻轻向前伸手触摸着大门,仿佛推开这厚重的大门就可以看到一个留着白须白发面容慈祥的老人静静地坐在那八仙桌前,仔细地给一位病人号着脉。这让我回想起对爷爷医术留有深刻印象时候的情景(我的祖父在我父亲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所以叔祖父就是我脑海里的爷爷)。在一个炎热的下午,爷爷拿着大大的宣纸在那八仙桌上书写着毛笔字,奶奶在旁边磨墨,我和张科进两人在旁边静静地看着。这时突然从远处传来一声声痛苦的呻吟,打破了这安静的气氛。不多时两个村民用床板抬着一个村民进来,床板上的村民一脸痛苦,一只手抓着床板另一只手抵着后腰,不断发出“哎哟、哎哟”的呻吟,在那炎热的下午让人心烦气躁。在村民小心地把床板放下后,焦急向爷爷诉说着情况:“他们上午还在农田里做活,抬一株比较大的白兰花树。其中躺在床板上的村民不小心扭到了腰,就成现在这样一动也不能动了,想到了张医师,马上抬过来看看。”爷爷轻轻地走过去向躺着的村民仔细询问了病情,然后就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小玻璃瓶和一根小玻璃棒。用小玻璃棒取了瓶子里面的药粉轻轻地点在了病人的双眼内角,叫病人闭上双眼休息。过了不一会儿爷爷叫病人试着动动身体,病人竟然可以坐起来了,爷爷又叫病人站起来活动活动腰看看,结果病人站起来活动着腰,像做广播体操一样,并说一点也不痛了。病人连声地说着:“谢谢张医师!谢谢张医师!”

然后转身和其他两个村民走回去了。这时再看爷爷好像身上有光环一样,好神奇啊。在爷爷手中没一会儿工夫,一个躺着痛苦呻吟的病人就可以开心地起来走了,感觉爷爷就像一个什么问题都可以解决的高大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