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旅游普罗旺斯风情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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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派广场·挤在一起的奇怪建筑

对于每一座城市来说,广场是必不可少的场所,人们在广场上进行各种规模或大或小的活动,比如锻炼身体、做游戏、举办演出等。

在国内,大城市的广场和小城镇上的广场有些不同,大城市的广场面积比较大,广场四周会圈出一些场地,设立一些冷饮摊,卖一些小玩意,或者安置一些游戏设施等。大广场上通常能够看到大片的草坪,所以即使人很多,很热闹,它们也能给人一种空旷的感觉。傍晚时分,孩子们在广场上练轮滑、玩滑板,奔跑嬉闹,大人们在广场上散步闲聊,广场上洋溢着悠闲的感觉。小城市的广场面积虽然小,却更加热闹,各种小摊和各种活动挤在小小的一块空地上,别有一番情致。

如今,听说老家那边的小广场上,最常见的就是一些跳广场舞的阿姨们。每天傍晚,她们都会聚集在家附近的广场上,兴致勃勃地一边聊着家常,一边等待领舞老师的到来。她们每一天都不间断,除非赶上天气特别不好的时候她们才会暂停一天。

闭上双眸,思绪里转换的又何止是时空的交错。一座重要的广场都有它的独特之处,或展示了艺术的氛围,或弥漫着历史的气息,或充满着纪念性质。很多广场甚至已经成为了它所在城市的重要标志。在整个普罗旺斯,知名的广场不计其数,比如拥有古罗马遗迹的共和广场,因梵高的一幅画而出名的论坛广场,可以让行人感到暑气尽散的四只海豚广场等。在阿维尼翁,也有一些值得一看的广场,并且绝大多数的广场都有着它独特的风格。

想要前往圣贝内泽桥,教皇广场是必经之地。由于圣贝内泽桥的传说与神的启示有关,所以教皇广场的最大特点是宗教历史性和艺术性,这一点从它周围的那些建筑便可以看出来。教皇广场的周围聚集着许多历史性的建筑,无论何时前去,都能看到气派的教皇宫和庄严的圣母院静静地站在那里,迎接着游客们的到来。高雅的小皇宫美术馆和音乐艺术学院也坐落在这座广场周围。

很多东西都是有灵魂的。不曾留意的,不曾放在心上的,有那么一天,会遗憾,会感慨。小皇宫美术馆始建于1317年。在过去的那些岁月里,它曾担任过许多种角色,也更换过许多的名字。一开始,它被作为一位主教的宅邸,那时它被称为“小皇宫”,属于私人的领域,外人不得入内。后来,它被作为圣公会和学校时,也只有相关的人员才可以进入。再后来,法国政府将这里改为了美术馆,这里才真正开始对外开放,人们在里面可以看到数量非常可观的中世纪到文艺复兴时期之间的绘画作品和雕刻作品。

阿维尼翁的另一个著名广场是钟楼广场,它位于阿维尼翁市的市中心。钟楼广场的特点是古典和悠闲,广场上的大部分建筑都已有上千年的历史,这些建筑并没有因为岁月的洗礼而变得残破不全,它们仍然保持着高雅的姿态,淡然地陪伴着这座城市成长。哥特式钟楼是这座广场上的标志性建筑,广场的名字也因此而生。几个世纪过去了,那钟楼上的齿轮还在兢兢业业地动转着,每逢整点,从钟楼里传出的钟声回荡在广场上,让人听了心中有种别样的感觉。

阿维尼翁市政厅和歌剧院坐落在广场周围,为广场增添了许多优雅的气氛,广场上的一间间咖啡厅和餐厅又为广场增添了许多轻松的气氛,使宽广的广场看上去不那么冷清寂寞。广场上晒着太阳的老人、杂耍的艺人、玩耍的孩子、喝着咖啡的男人和女人、广场外围商业街上拎着购物袋的白领丽人和在一旁陪伴的成熟男性,这些人的存在使整座广场变得更加温暖而悠闲。

普罗旺斯的每一处建筑和景观都有各自的风格和特点,或有着浓浓的古典气息,或有着自然的民间风格,或有着艺术氛围,而“派广场”是一个例外,这里没有一个明确的主题,若是一定要找一个主题出来的话,那么它的主题便是“混乱”。

当我阅读着那些描写这里的“奇特”文字时,我的感受并不真切,而当我亲自站在这里,感受着这里的一切时,我顿时有了一种感觉,那真的是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

派广场周围的建筑风格非常混乱,当我到达这里时,第一栋映入我眼帘的建筑是一栋十分高雅的建筑,但很可惜的是,它的高雅中却透着一丝颓废,因为它的外表实在太过于破旧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想我永远也想不到一栋既高雅又破旧的建筑会是什么样子。它给我的感觉,就好像一位穿着像乞丐一样的绅士,虽然外表狼狈不堪,但那份从骨子里透出的优雅气质却是无法被掩盖的。

或许这只是一个特例,我想,也许人们只是还没来得及对它进行修补和粉刷,又或者建造者原本就想向人们传达这样的一种感觉。然后接下来我看到的是另一座和它风格差不多的建筑,如果说看到第一栋建筑时我还对这里的建筑抱有一丝希望,那么看到第二栋时,我的心里就已经不再那么乐观了。

这是一栋三层楼的停车场,外面的墙体已经褪色了,楼里面停着各种颜色的汽车,看上去好像一块塞满了莫名材料的“三明治”,而用来制作三明治的“面包”早就已经不新鲜了。我在国内也曾见过许多这样的多层停车场,是在我生活的那座城市里,就有一座气派的多层停车场建在公司附近。那是一栋五层楼高的停车场,墙体是奶油巧克力一般的白色,看上去高雅而大气。从外面看,它像是一叠放置CD的架子,从里面看,它像是一所科技馆。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只会给人美好的感觉。而当我走进这座停车场时,那透着光的窟窿搭配着里面破旧的颜色,显得有些诡异。

另一个方向,一座混凝土建成的现代都市纪念碑彻底让我对这里的景象心灰意冷。听说这座纪念碑出自一位建筑系毕业生之手,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纪念碑,我只能自嘲般地对自己说,也许因为我不够懂得艺术,才欣赏不了它的美吧。虽然走得有些疲倦,我也不愿去碑下的长凳上休息片刻,并且我发现大多数游客都和我有着一样的心理。这里真的太冷清了,就连梅尔所描写的那些流浪汉我都没有见到。

此刻,我赞同了梅尔在书中表达的观点。这是怎样怪异的一种感觉?对我来说,这样的广场无论如何都不符合普罗旺斯的风格。我说不出它到底属于什么性质,高雅?古典?传统?现代?又或者灵异?幸好我到达的时候阳光已经覆盖了这片广场,若是我在黎明到来之前到达这里,我一定会感到一些害怕,因为这里任何一栋建筑都会给人以奇怪的感觉,而当它们集合在一起时,那种不协调的怪异感觉就变得更加明显。若是胆子比较小的女孩子来到这里,一定还会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幸好,我在广场附近的市场里找到了一丝安慰。这里就是梅尔书中提到的亚勒市场,市场里热闹的场景让我找回了一点生活的气息。是的,我并没有什么需要买的,我会来到这里也仅仅因为想要寻找一处相对有一些人气的地方。

亚勒市场真的很小,全部面积加起来大约是60平方米,还不如一间普通的两室一厅的房子面积大。然而就在这里,水果、青菜、肉类和鱼类都能买得到。小贩们大声地吆喝着,而顾客们在狭小的空间里挤来挤去,轻车熟路般地挑选好需要的东西,然后离开。

离开亚勒市场,我在附近一家小店里坐了一会儿,点了些东西吃。小店里的食物味道不错,也很实惠,热情的店主让我想起上学时常去的那家小饭馆的老板娘。那是一家主要面向学生们而开小饭店,老板娘是一位中等身材的女人,看上去很憨厚,很有亲和力。每当有学生光顾,她都会多给我们打一些饭菜。

想想学生时代的自己似乎也曾高估过自己的能力,将世界看得简单而纯粹,这种想法一直持续到工作半年后的某一天,便再也没有出现过了。之后的日子里,我学会了察言观色,小心翼翼地做每一件事,再也不敢尽情地发表自己的意见。身边的人说我成熟了、内敛了、稳重了,而我却觉得自己少了一些什么东西。突然间,我很想回到那纪念碑下,看一看那个与广场极其格格不入的纪念碑。

我又一次回到派广场,站在那座纪念碑下,观察着,研究着。我仍然不懂得那设计到底有什么名堂,但是这一次,我却不再反感,而是能够平静地去欣赏它,接受它的存在。此时,这家伙给我的感觉似乎有了一些不同,我仿佛看到他的设计者对它投入了怎样的精力和时间,并且满怀欣喜地将它交出来。

虽然这是一座免费设计的纪念碑,虽然它不好看,不受欢迎,我却在它的身上看到了一种自信,一种勇气。自信和勇气让一个人主动提出将自己设计的建筑摆放在一座广场之上。如果我也可以多一些自信,多一些勇气,我是否也可以做出一些属于自己的东西呢?

再去看周围那些建筑,怪异的感觉还在,只是没有了之前那种强烈的不适。有些事情就是这样,接触得多了,时间久了,慢慢地也就适应了。

离开派广场之前,我转过身,看着阳光下那片“混乱”,欣然笑了。即使是“混乱”,也有它存在的意义,既然存在了,就坦然地接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