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海域、盖平等地的陷落
日第二军攻陷旅顺之后,其第一军司令野津道贯即建议大本营准其进军海城,以消除旅大方面日军的后顾之忧。日第一军既不能越摩天岭西犯,改由岫岩经海城而进逼辽阳,断摩天岭清军后路,必要时与第二军会师北上而威胁沈阳,自然有其重要的战略意义。因此,海域实为中日两军必争之地。
12月上旬,日第三师团于岫岩集结,准备进军海城。当时,由摩天岭奉命回援旅顺的宋庆所部毅军和铭军屯于盖平;由岫岩败退的丰升阿,聂桂林所部十余营驻析木城。12月10日,日军第三师团全队西犯:先以步兵第十八联队长佐藤大佐率兵一部指向盖平,牵制宋庆军,第三师团长桂太郎中将自统师团主力扑向析木城。11日,清军屡战皆败,丰升阿、聂桂林夜奔海城,析木城遂于12日为日军侵占。13日,日军乘势进攻海城。防守该地的清军有奉军等步、骑、炮队十七营,分扼城东的荞麦山及城西的晾甲山以为左右翼,而以养麦山为防御之锁钥,置炮兵于该山南部及山麓,又以部分兵力占领沙河左岸箭楼子附近。日军进攻时,清军稍事抵抗,即退奔辽阳,海城为敌所占。于是,辽阳、盖平、营口(今营口市),牛庄等处告急。清廷更觉奉天省城势危,急令依克唐阿、长顺各率所部西援,以护辽阳,令宋庆率所部自盖平北上,以护营口,牛庄,防敌西窜。
宋庆在盖平闻日军由岫岩长驱北进,已于12月10日亲率毅,铭军等二十余营移驻于大石桥(今营口县),拟救援海城。但12日析木城陷落,13日海城又入敌手,宋庆便改变计划,拟与北面诸军取得联络之后,再共图收复海城,于是将全军二十余营屯于距海城二十里的缸瓦寨,未能趁敌立足未稳之际发起攻击,丧失了战机。12月19日,海城日军大股来袭,宋庆军人败,由缸瓦寨退往营口。田庄台一带。
日军攻占海城后,以孤军(约六千人)入重地,颇觉力单,于是,野津道贯率第一军司令部和军预备队由安东移驻岫岩(1895年1月5日到达),同时,请求第二军分兵一部协攻盖平,以便两军声势相通。1895年1月初,日第一军派遣第一师团之混成第一旅团约八千人由普兰店(今新金)北上。当时,驻盖平之清军只剩下章高元所部山东嵩武军八营、徐邦道所部拱卫军十一营、张光前所部亲庆军五营。1月5日,徐邦道部奉宋庆之命移驻牛庄(以便联络辽阳清军),盖平兵力更单。徐部出发不久,宋庆以日军混成第一旅团逼近盖平,令其回援。6日,徐部返抵蓝旗厂(益平北面二十余里),宋庆又改变命令,令其开赴田庄台。徐部又回师北上,刚过营口,宋庆仍令其回援盖平,于是又折而南行。这样,徐邦道所部往返奔波于田庄台、营口、盖平之间,四昼夜未得休息。9日夜,徐部前锋进至盖平境时,日军已扑攻盖平。扼守东门外凤凰山的张光前部闻敌即溃,日军一部乘势攻入东门,然后出南门,绕至扼守南门外的章高元部之后。章部不支,刚赶到战场的徐邦道部也因疲惫过度,不堪任战,于是各部齐退营口。10日上午,盖平陷落。从此,日第一、二军声势联络,辽东清军进一步陷入被动。
三、清军反攻海城失败
自平壤之战以后,清廷以淮军不可恃,便起用湘军旧将魏光焘、李光久等,令其募兵北援。1895年1月,光绪帝又召湘军首领两江总督刘坤一入京,授为钦差大臣,令湖南巡抚吴大澂、淮军总统宋庆共同帮办刘坤一军务。
1月14日,清廷以日军既据海城,又陷盖平、关外军情更紧,乃令新授钦差大臣刘坤一迅赴山海关驻扎调皮,节制关内外各军。并令自动请缨的吴大澂统率新疆布政使魏光焘所部新湘军、总兵刘树元所率抚标军,吴元恺所率恺字军等,“即日拔队出关,分起进发,会合宋庆等军,相机进剿”,于是,宋庆于田庄台坐待援军。
这时,奉命扼守辽阳的黑龙江将军依克唐阿和吉林将军长顺深感责任重大,一致认为,与其坐待日军来攻,不如乘其占领未固之际,先发制胜,于是商定,以集结于腾鳌堡,鞍山站一带的五十余营约二万人的兵力,“分左右两路,步步前往,相机规海”。1月17日,依、长两军已前进至海城北面,距敌人前沿阵地仅二里许。西路(依军)包抄至二台子,东路(长顺军)包抄至头河堡,东西绵亘近三十里。日军扼守城北欢喜山和双龙山(山上均筑有炮台),并有步、骑、炮兵列阵以待。当清军发起攻击时,日军步骑数千人在炮火掩护下蜂拥齐出。清军大半使用土枪,射程小,射速慢,加之“旗汉兵团心志不齐”,相持不久,西路依军先退,东路长顺军继之,第一次反攻海城遂告失败。
1月22日,依、长两军又分左右两路会攻海城。依军自长虎台向欢喜、双龙二山之间的三里桥突击,为欢喜山日军炮火所阻,又折而北,经沙河沿绕出欢喜山之西,拟攻海城之西北角。长顺军则从头河堡向海城东北的双龙山发动进攻;终因日军炮火猛烈而不得进。下午,日军发起反击,依军大量伤亡,经大富屯向西北方向退走。东路长顺军亦退。第二次反攻海城又归失败。
此后,山东半岛军事形势日趋恶化,清廷主战派为了从辽东战场捞回一点面子,急欲乘日军战略重点南移之机,一举收复海城。2月7日,军机处奉旨电谕长顺和依克唐阿:“此时各军俱到前敌,亟宜克期合剿。著长顺与依克唐阿同心协力,严饬诸将奋勇进战,务期一举攻拔,再向南路与宋庆会合,节节扫荡,军事当大有转机矣。”依、长二将鉴于前两次攻海失败,深感兵力尚单,商请宋庆出兵会攻。2月11日,吴大澂到达田庄台,其所部除道员李光久军(老湘军五营)已先期出关屯于牛庄外,总兵刘树元所率亲兵六营亦已到达牛庄。又总兵梁永福所率凤字军五营,也于前一日由田庄台开入牛庄。于是,依克唐阿、长顺与宋庆等商定,于2月16日以九十余营三万余人的兵力,再次反攻海城。进攻部署是;依军自北面进攻大教场为中路,长顺军进攻玉皇山为东路,李光久和徐邦道各率所部从柳公屯进攻唐王山为西路。当天,东西二路进逼颇紧。日军先则坚伏不动,继则步、骑、炮兵一齐出击。东路长顺军伤亡甚众,中路依军亦阻于欢喜山炮火,相继败退。西路李、徐两部见势不妙,也纷纷西走。这样,第三次反攻海城又未成功。
2月21日,清军上述各部再次会攻海城失败。在第四次反攻海城的同时,宋庆依约率所部毅军、铭军(统领刘盛休己撤职,改由姜桂题接任)及河南嵩武军(总兵刘世俊统领)等五十余营近二万人进攻盖平北面的太平山日军,一则配合攻海,一则为日后收复盖平作准备。宋庆军一度占领太平山,并与敌相持三日。24日,日军三面来攻,清军大败,退回营口以东地区,防止日军西犯。
清军四次反攻海城,虽不是决定性的战役,但其持续时间之长、动员兵力之多,涉及地区之广、战斗规模之大,在整个中日甲午战争过程中是仅有的。清军总的战略方针是消极防御,然就反攻海域来说,则属于具体战役战斗上的进攻战。这种情况之所以出现,固然是由于海域战略地位重要,它的得失,关系到清廷“力保沈阳以顾东省之根本”方针能否实现,恨主要还是由于日本侵略者当时的战略重点是海陆进攻山东半岛,全歼北洋海军,而在辽东战场上基本上取守势的缘故。
四、牛庄、营口、田庄台等地的失守
清军第四次反攻海城失败之后,还想进行第五次反攻。当时,“环海城而军者:两将军(依克唐阿、长顺),一巡抚(吴大澂)、一提督(宋庆)、一藩司(魏光焘),共百余营,六万余人(按:宋庆毅军时已增至三十营)”。吴大澂所部湘军分布海城西北,控制通往牛庄的大道,依军分布海城正北,扼牛庄通辽阳的大道,长顺军分布海城东北,扼通向辽阳的大道。
日军方面,为了扭转局面,决定趁冰冻未解之际,由盖平、海城、凤凰城分路进攻,一由盖平北趋营口,一由凤凰城经黄花甸,三家子赴鞍山站);一出海城北攻依。长两军,经甘泉堡指向鞍山站之南。鞍山站系牛庄至辽阳之孔道。日军欲夺此要隘,示形逼攻辽阳,实将袭取牛庄。因为牛庄一旦有警,海城西面的湘军势将由于退路受到威胁而停止攻海。
2月28日凌晨,未等清军发起第五次反攻,海城日军第三师团便分路出击。激战约三小时,中路依军败退。恰在这时,辽阳南九十里之吉洞峪为出凤凰城的日军第五师团袭占,辽阳大震。辽阳知州徐庆璋请援于依克唐阿,依便托词援辽,率部北走,长顺军也随之而去。日军跟踪追击,一举夺占鞍山站。不久,第五师团也间道来会。除留兵一部控制鞍山站外,日第三、第五师团合军西指牛庄。
3月2日和4日,魏光焘、李光久先后率部回援牛庄。两部新老湘军共十一营,均困守市内。4日,日军三路围攻牛庄,李光久等弃军而逃。军士们深陷危地,在无人指挥的情况下,殊死搏斗,与敌相持竟日,最后伤亡近二千人,被俘六百余人。日军也死伤近四百人,其中有令田唯一等将陆军官十五人。这是中日甲午战争中唯一的一次大规模专战,参战清军英勇拚杀,表现了中国人民敢于同侵略者血战到底的牺牲精神。
牛庄失守后,吴大澂率部由田庄台退往双台子,宋庆则连夜率全军主力退扎田庄台,只留少数兵力守营口。3月7日,由牛庄出发的日军轻取营口,并与盖乎北上的日军会师。
田庄台四面平坦,加之当时辽河仍然封冻,更是无险可守。3月9日,日军第一、第三、第五师团分路来攻,宋庆军大败,伤亡枕藉。被圈子田庄台内的清军则被日军纵火焚烧,死者二千余人。
田庄台陷落后,宋庆、吴大澂等率残部退往石山站(锦州东)。从此,自田庄台沿辽河而东,自鞍山站而西,皆为日军所占。清廷以淮军既溃于先,湘军复败于后,北洋海军亦已覆没,日军海陆交乘,畿疆危逼,于是束手无策,屈辱求和之心更为迫切。日本方面,则认为“作战的第一期已经结束,因此令‘征清大总督府’进驻战址,即将开始第二期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