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丁飞操纵飞剑,与齐云的琉璃锥互拼时,福威镖局的林总镖头,感应到那股惨烈之气,不禁脸色一变,一甩衣袖,急忙往城外奔去。
一边的王管家还不知发生什么事,可他知道林总镖头修习的功法有些奇特,能感应修真者的气息,甚至比那些普通修真者还敏锐,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才让林总镖头如此着急,吩咐了一声急忙追上。
林总镖头心中暗急,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修真者,倘若杀了齐州九剑门的公子,害了吴家堡武士的性命,到时候恐怕对两边都没法交代,不用那个神秘的劫镖者,福威镖局就会被九剑门和吴家堡杀的鸡犬不留。
可来到近前,林总镖头却吃了一惊,竟是那个不被他看好的少年与齐云拼杀,虽说暂居下风,依然是了不得啊。
“啊,是那个丁姓少年。”王管家比林总镖头还吃惊,是他领着丁飞进的福威镖局,一点不曾感觉有什么出奇。
直到与九剑门齐公子的出招,他才发现丁飞的惊采绝艳,依旧不怎么放在心上,只是有些可惜,如今一看,丁姓少年却是修真者,那滋味甭提了,五味交杂。
“是老奴看走眼了。”王管家随着林总镖头后退,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停下。
“老夫又何尝不是看走眼了?”这位林总镖头一身白衣一尘不染,面白无须,身子微微发福,却浓眉大眼,鼻直口宽,带着一丝威风凛凛之态,此时却是满脸苦涩。
“想当初我还以为,福威镖局不如九剑门、吴家堡,可也不会相差太多,今日一看,区区少年,就可与老夫相媲美,原来的想法不过是坐井观天,错非位置处的好,恐怕早就被人灭了。”
“老爷,九剑门、吴家堡背后有仙派支持的传说看来是真的,难怪各自占据偌大地盘,我福威镖局,虽无仙派支持,可照样名扬四海,还不是老爷的功劳?区区两个小娃子,算不得什么。”
“名扬四海?”林总镖头自嘲的一笑,“不过是同道中人抬举,一个神秘劫镖者,就闹得我福威镖局鸡犬不宁,有什么威名?”
王管家默然无语,小心翼翼的转移话题,“九剑门的齐公子,吴家堡的丁小子,应该都是来自哪个地方的人,我们是不是阻止一下,免得伤了那个都不好交代?”
这话刚说完,王管家就想抽自己一个嘴巴,哪壶不开提哪壶,眼见着自家老爷情绪不高,提这些干什么?
“不急,先看着再说。”林总镖头暗暗思索,九剑门的齐大圣,还有吴家堡的吴天德是什么意思,为何派两个惊采绝艳的修真者,而且如此年轻,是威慑还是逼迫?
过了片刻,王管家惊叫出声:“呀,老爷,哪里来的火焰,是齐公子的法术吗?”
“嗯,练气士,修真者,多么让人神往。”林总镖头幽幽一叹,正准备上前,那火焰突然炸开,神情微微一动,停下脚步。
“老爷?”王管家疑惑道,不是要救人的吗?在不救人,丁小子可就被烧死了。
“且先看着。”
随后丁飞以飞剑干扰齐云施法,让林总镖头赞不绝口,而后来的一手火鸦术,更是让林总镖头叹服不已:“好一个惊采绝艳的少年,吴天德从哪找来的好苗子,不仅修行天赋上佳,而且心思灵动,智计百出,相比之下,齐云差他太远了,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
丁飞仔细回味方才的领悟,左手捏了一个奇怪的手势,淡淡的自然之气涌出,那些散落的火焰,像是被什么牵引一般聚集到一起,化作一只展翅飞翔的火鸦。
齐云脸色一变,他虽然没有洞察之眼,可依然感觉出火鸦的强大,“你,隐藏的真深啊!难怪对吴家堡忠心耿耿,这一手法术没有几年的功夫可练不到如此熟练。”
丁飞微微一愣,色公子怕是误会他的火鸦术来自于吴家堡,恐怕齐云怎么都不会想到,火鸦术是他教给丁飞的,应该说偷师。
半空中的火鸦一点点变大,注入的自然之气越来越多,丁飞额头微微见汗,成型的法术操纵起来果真困难,是该释放了。
“飞舞吧,我的火鸦。”
“哼,今天饶你一命。”齐云面色阴沉,从腰间掏出一枚漆黑色的珠子,使劲掷出,大喝一声‘灭法雷,爆!’转身往远方逃走。
丁飞感觉不对,放开对火鸦的操纵,任由它撞上那枚珠子。
‘轰’的一声,远比火焰术强烈的自然之气波动,犹如一道惊雷,夹杂着电光四散而去,不见一点火焰。
“好厉害的灭法雷。”丁飞藏好飞剑急身后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齐云仓皇而逃,犹豫了一下,放弃追杀齐云,虽然放过一个有仇的修真者只会遗患无穷,可若在此地斩杀齐云,九剑门因此转移仇恨,便宜的只是吴家堡,不划算。
“丁公子真厉害,竟逼的齐公子浪费一枚灭法雷仓皇而逃。”王管家再也不敢称呼丁飞为小子,很自然地把丁飞与齐云等同。
“这丁小子倒是明白事理,九剑门的齐公子死在他的手上,对他来说弊大于利。”林总镖头关注的却是丁飞的稳重,杀死被齐大圣宠爱的儿子,会导致怎样的后果他想都不敢想,还好这样的事情没有发生。
“福威镖局已深入旋涡,必须选择依靠的一方,做摇摆不定的墙头草,下场堪忧啊。”
“老爷选择吴家堡,还是九剑门?”王管家下意识地看向丁飞远去的身影,心中所想不言而喻。
“自然是吴家堡,不过在此之前,他们必须为我解决一件事。”林总镖头微微一笑,远远跟上丁飞,胸有成竹道,“神秘劫镖者困扰我福威镖局很久,如今就由这位丁公子来解决,倘若能除去神秘劫镖者,选择吴家堡又何妨?倘若不能,那休怪我林某不讲情面。”
王管家谄媚道:“老爷,此计甚妙,一箭三雕啊!哪怕是投向吴家堡,日后面对九剑门的咄咄逼人也好交代,谁让他们技不如人呢。”
“咦,丁公子所走的似乎不是福威镖局的方向?”
林总镖头闻言略一思索,脚下踩着一团旋风,风驰电掣般的追上丁飞,“少侠请留步,林某有事与少侠相商。”
丁飞一惊,下意识的拔起墨绿色的飞剑,听到那一声‘林某’,心中一动,停下脚步:“福威镖局林跃总镖头?”
“正是老夫。”林跃身形一闪,站到丁飞面前,衣衫猎猎作响,可面色平静如故。
“林总镖头留在下有何要事?吴家堡的信早已送到,想必总镖头已经看过,如何抉择就在总镖头一念之间。”丁飞不明白林跃的来意,更对刚才与齐云的一番斗法有所顾忌,是打算留下他的性命,讨好九剑门吗?
林跃喜欢这样直来直去的性格,豪爽道:“明人不说暗话,丁少侠与齐公子的一番斗法,老夫看的是清清楚楚,对少侠的修为更是佩服不已,眼下福威镖局有一劫,若少侠能为我福威镖局破去此劫,我福威镖局上下愿投向吴家堡。”
丁飞松了一口气,他不在乎林跃是否打算留下他的性命,而是担心他掌握飞剑、法术的秘密泄露,让吴天德起疑心,如果那样恐怕难报家仇。
“福威镖局有林总镖头在,哪有什么劫难需在下帮忙?林总镖头说笑了。”
“少侠不知,月前来了个神秘劫镖者,专门劫我福威镖局押送的镖,甚至胆大包天到入我府上偷走镖,真是欺人太甚。”林跃怒气冲天,纵横江湖数十载,生平第一次被人如此玩弄,却不知对方是谁。
“有这样的事?”难怪福威镖局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守卫严密,原来是防备劫镖者,丁飞缓缓点头,“莫非劫镖者修为高的林总镖头都奈何不得?”
“并非如此。”王管家插嘴道,“劫镖者的修为在武者九层到十层之间,可他的藏匿之术举世罕见,除了总镖头,福威镖局竟无一镖师奈何得了他。”
“而且此人十分狡诈,若林总镖头坐镇府上,他就半路截我福威镖局的镖车,或是下毒,或是下黑手,等到镖师毫无放抗之力,遣几个健奴拉走镖车;若总镖头随行押镖,他就潜入府里,神不知鬼不觉的偷走待押运的镖。”
“不仅如此,他的反应十分灵敏,总镖头隐藏在押镖队伍里,只要被他发现一点端倪,就远远逃窜,我福威镖局无奈,只得请九剑门帮忙,捉住神秘劫镖者,来的人就是齐公子。”
王管家的话滴水不漏,不仅说出福威镖局的危急现状,还不损林总镖头的威名,甚至连勾结九剑门都用这样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遮掩,实在让人叹为观止。
“我怀疑劫镖者是为我林家的辟邪剑谱而来。”林跃抛出一个重磅炸弹,他的这一个猜想连对王管家都没有说过,此时却在丁飞面前说了出来。
“我林家在江湖上小有威名,靠的就是辟邪剑谱,修习辟邪剑谱者,对剑术领悟超快,武者的气息可轻易识别,修真者斗法时的波动同样有所感应。”
林跃看似把辟邪剑谱的秘密说出,其实上面的一切等丁飞回去略一思索就能明白,况且林家屹立这么多年,无论九剑门还是吴家堡,对辟邪剑谱一些特点了解很深,他不相信丁飞这个‘修真者’不了解,所以不如卖个好,心思复杂可见一斑。
“远远望见劫镖者的那一瞬间,我就感应到同出其源的气息,绝对是修炼辟邪剑谱的人,应该说是辟邪剑谱残篇,夹杂了一些敛气藏匿之术。”
关于辟邪剑谱,丁飞曾有所耳闻,但不如林总镖头所说的那么详细,闻听辟邪剑谱残片,忍不住问道:“江湖传言,辟邪剑谱被林家藏匿极深,怎会有残篇流落在外?”
“数十年前福威镖局远比现在强大,可惜林家的一场内斗,彻底衰落下来。”林跃幽幽一叹,脸上的表情像是缅怀先人。
“说不清谁对谁错,我这一脉掌了福威镖局的大权,对不服者追杀,当然只是暗中进行,一点信息也没有流入江湖,外界不知这一切很正常。按理说应该没有一人漏网,可如今辟邪剑谱残篇的出世,恐怕一切都不好说了。”
谁又能知道林跃在想些什么,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林跃把辟邪剑谱残篇的事泄露出去,恐怕不安好心啊。
丁飞猜不透他的心思,但隐隐感觉他不安好心。
“还请丁少侠与我合力诛杀此獠,以解我福威镖局灾厄。”林跃诚恳道,一边的王管家随声附和,开始灌迷魂汤,“有少侠在此,小小劫镖者不在话下。”
“少侠若有心,我福威镖局愿奉上黄金百两。”
“呃,让我想想。”丁飞本不想参合到其中,帮了福威镖局为吴家堡拉来强援,根本不符合他灭亡吴家堡的心思。
只是林跃不像一个甘居人之下的总镖头,从他的行动来看,更像是一个待价而沽的墙头草,这样的人臣服于吴家堡,稍有风吹草动,恐怕会带来意想不到的灾难,这才是丁飞所需要的。
“福威镖局有难,我吴家堡愿鼎力相助,林总镖头有何吩咐,尽管道来。”
“少侠客气。”林跃早有定计,错非齐云仓皇而逃,配合他的应该是齐云,而不是丁飞,“明日一早,福威镖局有一趟重要的镖押送到泗水城,还望少侠以一个普通江湖侠客的身份混入其中,伺机而动,我会派往管家与你随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