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奴隶买卖在巴格达极为兴盛,具有资质的年轻女奴先经文化教养,体能训练,才送到奴隶的市场上高价拍卖。歌唱一向受人重视,因为宫中妃嫔如果能凭清吟妙唱赢得国王欢心,可望一朝得宠,享尽荣华。哈伦之母喀苏兰甚得全国臣民敬畏,也是女奴出身,在789年逝世前一直掌理国事。哈伦最宠爱的妃嫔素贝达原是阿拉伯公主,也是性格坚强的人,常以高贵的气派和优美仪态炫耀宫廷,食物如非用满镶宝石的金银器皿盛载,就不动食指。
但哈伦治下的巴格达人并非整天享乐,哈伦亦非老是因娱乐和享受而挥金如土。哈伦虽然颇有才能,受人爱戴,但反复无常,有时更暴戾恣睢,器小量浅,睚眦必报。哈伦这个性格上的缺点,从他亲手倾覆著名的巴玛基家族一事可见一斑,巴玛基家族虽信奉回教,却是波斯裔而非阿拉伯衣裔,这家族三代以来一直是阿拔斯王朝的忠臣和谏官,协助管理这个回教王国的朝政,家族财富亦供给哈伦的宫廷挥霍。可是,阿拉伯人和波斯人始终像油和水一样不相融。803年哈伦突然废了他一向信任的臣仆,命人杀害长久于私人宴会和宫廷庆典随侍的查法.巴玛基。查法暴尸于巴格达某一桥上示众,其家人则全部投狱,家产悉数抄没。当时传说哈伦勃然大怒,起因是查法与哈伦亲妹艾巴莎生出恋情,甚至说哈伦盛怒之下将艾巴莎活埋,至于究竟什么事情引起这次报复,我们永远无法知道,不过很可能是哈伦本人对巴玛基家族左右国事怀恨在心,以及他治下的波斯臣民,容忍犹太教徒与基督教,而与正统阿拉伯臣民之间夙怨难消。那时宫中支持波斯人最力的太后喀苏兰已经逝世,波斯人失去极具权势的靠山;而国王最宠爱的妃嫔,那目中无人的素贝达,则据说向来鄙视波斯人,不管哈伦宫廷中真实情况如何,总之显然是妒恨与阴谋的温床。
巴玛基家族失宠之后,哈伦立刻遇上麻烦,面临内乱和种族冲突的威胁。哈伦企图将王国一分为二,分给两个儿子管治,藉以平息纠纷。哈伦一子是纯阿拉伯血统,另一子则为波斯女奴所生,但这种分而治之方法只将分裂加剧,而哈伦虽具一些才能,却不是一位能干的治国人才。由于已无巴玛基家族协助处理国事,哈伦的王国不久便分崩离析。公元809年哈伦驾崩,酝酿已久的内战随即爆发,阿拔斯王朝统治者的权势日趋式微。
不过,在现代回教世界保存下来的古代艺术建筑之中,仍可看到哈伦统治时期的光辉,因此难怪那些受过他礼遇的人,如在宫中逢场助兴的诗人和说故事者,藉《一千零一夜》的故事以报知遇之思,使哈伦和巴格达城的名字永垂不朽。
圣者苦修未来
自从旧约圣经描述的先知时代以来,各宗派的男女圣徒都渴望走到荒野,独自或与信念相同的人一起退隐苦修,一批信徒在耶苏被钉十架后约300年,退隐到埃及的沙漠,成为首个这一类的基督教教团。被誉为沙漠之父的埃及圣安东尼以摒充世俗享乐为宗旨,在红海岸边山头建立一所修道院,开风气之先。几年后,塔比纳修道院在埃及内陆落成,奉行的生活方式后来成为中东修道会的楷模。
塔比纳修道院有修士1300人,加入修道会前必须先任侍奉工作三年。三名修土共住一间密室,睡觉时也不准躺卧;他们的饮食十分俭约,进餐时更要蒙上脸巾,不得交谈或四处张望。祷告之余,修士分别担当铁匠,面包师,木匠等职责,有些负责抄写,后来成为重要专责。此外,一些修士负责撰写训诫和宗教论文,其中部分文献对奠立早期基督教的基本教义有重大建树。六世纪初期,圣本笃在蒙特I、西诺创办欧洲最大修道院,以后本笃会修道院遍布欧洲。
查理曼王朝时代在西欧各地建成的本笃大修道院,到今天已荡然无存。不过瑞士康士登湖附近的圣加仑修道院藏书室内,保存一份精细的设计图,让我们得知本笃会修道院原貌和修士的生活情况。这份总平面图所示的修道院没有建成,却显示了一座理想修道院的样子及其中应有的设施。隐修生活虽苦,却很值得。
醒来后不多久,他们就匆匆走过冰冷的石砌走廊,赶到设于每所修道院中心位置的大教堂,参加每日六次祭拜的第一次。大教堂的祭坛满布华丽的金银装饰。千百根蜡烛点起来,映照得祭坛光亮耀眼。修士的生活方式永远不变,每天硬性规定做四小时宗教礼拜,四小时默想灵修,六小时在农田或工场干活。在祈祷时间和工作时间中,每每要抽出小段时间供默想用。到了晚上六时半,修土通常上床休息。夏天每人只吃一顿饭,并没有肉类佐膳。到了冬天,他们每天可以吃两顿饭,以抵御严寒。
公元814到840年,世人称为虔诚者的路易一世统治查理曼帝国期内,鼓励修士遵从“圣本笃教条”,到了1000年,差不多所有西欧的修道院都采用了本笃会修道院的日课规定,就如许多修道院仿照公元820年为瑞士圣加伦修道院绘画的“蓝图”而建筑一样。本笃在意大利南部蒙特卡西诺修道院出任院长时,订出“圣本笃教条”。蒙特卡西诺修道院在公元529年创建,到今天仍然是世界有名的大修道院。本笃是该修道院的第一任院长。确立了早期修道院教条所提倡的自给自足模式。修道院生活所需,完全依靠本身的农田和工场。几百年来,西方基督教国家的修道院一直奉行不渝,不少新修道院亦相继仿效。
在每间早期的本笃会修道院里,修士都过着集体的生活。日课中的主要部分,就是圣本笃所称的“上帝作工”——长时间和越来越繁复的赞颂和祷告仪式,其他一切都属次要。教条中规定的体力劳动,不仅为修士提供食物、衣服和其他物质需求,而且免让他们变得闲散疏懒。并藉以充实心灵。其后主要因为虔诚的富人捐献,修道院逐渐富裕起来,修士毋须再住公共宿舍,可以拥有个人的睡房,也开始雇请佣工种田,不少修士有充足时间执行其他职务,包括研究学问,所以,本笃会修道士后来以学问渊博著称,具备真才实学,博古通今的修士辈出,不可胜数。
修士在修道院围墙内的园地种植药草,以作医疗用途。从一个没有人确知的时间开始,他们想到用白兰地酒把一些药草浸渍,由此发明一种叫本笃的酒。乍听之下,修士简朴的生活,和象征奢华的酒类似乎格格不入,但本笃会修士一向可以喝酒。他们的食物简单,主要是面包、鸡蛋、干酪、鱼等。正好和酒类配合。早期的修士戒荦,但由于创办人没有指明不可食用飞禽的肉,后来一些修道院把家禽和野鸟也列入菜谱之内,不过,修士用膳时必须寂静无声。所以“圣本笃教条”虽然在多方面规定严格,却能在苦行节制和放纵沉迷之间取得平衡。
本笃对人性显然有相当深刻的认识。虽然修士要尽早起床,但本笃叫他们“互相温言勉励,因为贪睡的人藉口最多”。夏天他又准许修士午睡。此外,清晨的第一首赞美诗必须慢慢唱出,以便迟来的修士能赶上,修道院要求请静。但那是指“清心虚静”,并非完全沉默无语。事实上,修道院特设一个房间,冬天还生火驱寒,供修士在里面交谈。另一项同样考虑周到的措施,就是为修士配备简朴洁净的衣服,包括一套替换的长袍和内衣。那时埃及和叙利亚的修道会强调极端的苦行修炼,但本笃并没有仿效之意。不过洗澡被视为非常奢侈的享受,除非染上疾病,否则不得洗澡。
在那些作息极有规律的日子里,本笃会修士无论在生活和工作方面,必须绝对服从院长的命令。院长由修士选举出来,一旦出任院长便终生管制修士的一举一动,院长也决定修道院的风气,譬如是以庄严肃穆,精于烹调,或学术研究而闻名。欧洲有一段长时期受侵略和内战的蹂躏,不过基督徒不敢攻打修道院,因此藏书室庇于高大坚固的围墙,得以完整保存了古代社会许多文化遗产。
事实上,修道院既可供给生活所需,又可保住性命,这显然是吸引修士的一个主要因素。几百年来,本笃会及其他修道会的修土,一直无须惊怕饥饿、战争或遗散,经年平静地生活。他们也欣然相信,到了最后的日子,必然比那些没有修道,俗世的农民或武土较容易获得上帝的救赎。这应该是没有什么疑问。
那个时期,修士团和独行隐士散布埃及各地。传说隐士与野兽友善,而圣者更能与狮子、貌甚至鳄和睦共处。而影响至今的似乎还是圣本笃会大修道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