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省里来开两天会,会外的事,倒比会内的事多。弄到凌晨一点多,我才回到住处。
开开门,刚要伸手去开灯,忽听东面那张床有人说话:“别开灯。我睡不着。”
这是一个十分陌生而又有些懵惚的声音,我早上出去时,对面床上没人住。这人也是来开会的?
我不声不响上了床。睡下好一会,听到他那边床上窸窸窣窣地动,我鼻子里大气不敢出。憋了好一会,听听,那边床上仍然没睡着。他越是睡不着,我心里就越觉得负疚,肯定是我把人家吵醒了。我故意打起呼噜,想以此来进一步影响他入睡。
过了好一会,迷迷糊糊地听到他那边床上,发出一种奇怪的响声,不是原先那种窸窸窣窣地响动,而是一种暗暗使劲的抽搐声——他在干什么呢?
又过去了好一会,那边床上,仍那样树欲静而风不止,有时甚至还发出一两下闷闷的呻吟声。我能听懂,这是一种什么声音。但马上又排除这种可能,根本不会是那种声音,因为那边床上只有一个男人?
我正胡思乱猜,忽听有人敲门。
“谁?”我一吓,问。
“开门!”
“你是谁?天都快亮了。”我一边说,一边忿忿地起来开门。
那边床上说:“不要开灯!我睡不着。”
“有人叫门,不开灯,也不能不开门嘛。”我爬起来,摸黑去把门狠狠地一拉,刚要责备来人,一个大个子压进门来。小声地说:“不要惊动别人,我们是公安局的。”
公安局的?!天!公安局的大半夜地跑这儿干啥?我立即哆嗦起来。
那大个子警察问:“这个房间住几人?”
“两人。”我说。
“你姓啥?”
“我姓刘。”
“那边床上那人呢?认识吗?”
“不认识。我进来,他已经睡下了,没见过面。”
那大个子警察走过去,轻轻地叫那人起来一下。
那人把头紧紧地包在被子里,不出一点声。
那大个子警察又说:“哎,起来了一下吧肖局长,已经有人举报你了。”大个子警察说着,顺手拉了灯。
房间里顿时亮得刺眼。
那个姓肖的局长很不情愿地从被子里探出半个头来,眨巴着眼睛,说:“别开灯!我睡不着。”
那个大个子警察,不管他睡着睡不着,走上去,半开玩笑地把他脸上的被子往后一脱,被子里露出两个人的头来,一个是长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