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春天,是吴六奇最喜欢的日子,满山满谷的花已经盛开了,倘若是在那开满着不知名的花草的地上席地而坐,手中捧一卷书细细而读,便却是有着一种令人难以掩饰的惬意。
深深的嗅了一下满野的芬芳,吴六奇就决定在巡视完菜地之后便去书室中拿本书出来消磨一个下午的时分再说。
一晃眼间,吴六奇在凤凰山住了也快一年了,往日那略有些单薄的身体却在这些山居生活中渐渐粗壮了起来,肤色虽然依然白晳,但是,却透出的,是一种健康的红润与活力。
少年在这段时日中高壮了不少,而眉宇间的,却透出了一种儒雅的气息,再加上少年嘴角那淡然的笑意,令每一个人见到他的时候,都不得不赞上一句:好一个美少年!
山间地少,因此,庙里面开出来的菜地与小庙有一段距离,更兼山间人烟稀少,巡视菜园却并不是说提防着来往的山民去菜中摘点成熟的瓜果解渴充饥,主要便是防着野兽们把菜地糟蹋的不成样子,而同时也要注意着施药防虫。
岭南四季温暖,病虫之害也比别处多了很多,而这些年来气温变化反覆,也对菜地是个不小的影响,万幸的是这几块菜块都开在泉边,有泉水滋润,倒也不怕天气干旱。
再走了几步,却听到身边的树枝上传来了一阵吱吱的叫声,还没来得及抬头,吴六奇便已经感觉到了身边一道黑影伴着劲风扑了过来。
吴六奇却没有做出动作,只是停在那儿,却只觉得右肩上一沉,一只小小的猴子便坐在了吴六奇的肩头,挥舞着手中的黄瓜在那里吱吱的叫个不停。
吴六奇轻轻一笑:“小家伙,你吃就吃呗!又不是不让你吃,只要别糟蹋了园子我也没说不让你摘着吃吧?”
吴六奇却见着这小猴子摇了摇头,继续挥舞着手中的东西吱吱叫个不停,过了一会儿,小猴子大眼睛转了一下,指了指自己的胸前,又指了指手中的东西。
吴六奇微微一皱眉头:“你是说,有人在菜园中摘菜还不让你摘?可是人家也是好心怕你这这小猴子把菜园给糟蹋了吧?”
见到小猴子继续摇头,做了一个有气无力的样子,却不小心从吴六奇的肩头倒了下来。
吴六奇一伸手把小猴子抱在怀里,脸色却也变了:“你是说,那个人已经倒在地上了?”
小猴子点了点头,又做了一个抹眼泪的动作。
吴六奇紧紧的皱起了眉头:“还有人在那人的身边哭?”
小猴子点了点头,吱吱的笑了起来,又啃了一口手中的黄瓜。
吴六奇却微现焦急之色,听小猴子的意思,却是有人在菜园中摘东西吃的时候晕了过去,而在那人的身边还有人在哭的样子。
随手把小猴子朝树上一扔,那小猴子看起来也习惯了吴六奇的动作,吱吱欢叫着单爪抓住了树枝,再回头看的时候,吴六奇已经窜出了很远。
菜地虽然不小,但是吴六奇却依然一眼便发现了那人倒着的地方。
几个起落间,吴六奇已经站在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的身边,看起来这女人其实颇为清秀,但是面色苍白,削瘦。
这女人看起来也不过只有二十多岁,但是身边,却没有小猴子所说的第二个人。
吴六奇微微皱起了眉头,可能是那只小猴子说的意思是自己被这人吓的掉眼泪了?
但是这小猴子这几个月的时间经常被自己带在身边闲逛,各色人等也见过不少,哪还是能被一个晕倒的女人就吓成这样的胆小鬼?
吴六奇微微扫了一下四周,目光落到了旁边不远处那丛正在发抖的小草丛中。
轻轻的朝前走了几步,草丛抖的更厉害了。
拨开草丛,吴六奇的鼻子却是微微的一酸。
这是一个只有四五岁左右的小孩子。
瘦的可以皮包骨头的小手上紧紧的抓着半块啃了一半的黄瓜,而满是灰尘的脸蛋儿被泪水冲出一道道的痕迹,眼神中却满是害怕与惊恐的表情。
吴六奇依然带着淡然的微笑,缓缓的跪了下来,孩子的表情依然惊恐,四处打量着,看起来有种想跑的样子,目光却望向妈妈倒在地上的身体,吴六奇猜的出来,孩子是想跑到妈妈的身边,但是,却又不敢,在现在的这种情况下,孩子终究还是觉得只有在妈妈的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轻轻的伸出手,缓缓的靠近孩子的脸蛋儿,慢慢的擦试着孩子脸蛋儿上的泪水,吴六奇的动作十分的轻巧而温柔,而孩子的泪水,却越涌越多,终于止不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吴六奇知道,自己终于还是让这孩子不再害怕自己了。
伸出手将孩子瘦小的身体抱在怀中,轻轻的拍着,这时,吴六奇才想起来擦看那个女人的情况。
试了试女人的鼻息,还好,呼吸虽然微弱,但却平稳,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而摸过脉象之后,吴六奇终于还是放下了心,只不过是饿的。
抬头望了望四周,吴六奇伸手摘下了一个黄瓜,掰断,用手微微用力,黄瓜的汁液缓缓的流到女人的嘴边。
而在怀中的孩子好像也知道这个怀抱很温暖的大哥哥在救自己的妈妈一般,只是睁大一双好奇的眼睛看着吴六奇的动作,嘴里,也在不明的喊着妈妈。
一会儿的功夫,吴六奇便将一根黄瓜的汁液都滴进了女人的嘴里,将捏碎的黄瓜扔到一边,却并没有再去摘第二根。
孩子有些迷惑的想了想,拉了拉吴六奇的胳膊,却是要将自己手中的半根黄瓜递给吴六奇的样子。
吴六奇微微一怔,却是哑然一笑,看起来,孩子还以为吴六奇不继续喂妈妈黄瓜是因为舍不得呢,所以将自己手中的黄瓜递到吴六奇手中。
轻轻的摸了摸孩子的小脑袋:“宝宝,饿不饿?”
看着孩子可怜巴巴的点了点头,吴六奇心中微微一软:“宝宝,吃吧,等妈妈醒了,跟着哥哥去吃好东西好不好?”
孩子摇了摇头:“娘娘……娘娘也饿饿……”
感觉到孩子身上的冷意,吴六奇将孩子稍稍抱的紧了一些,看到孩子渐渐露出了一种舒服的表情,吴六奇这才放下心来。
就在此时,女人的眼睛微微的动了动,再过了一会的功夫,女人终于睁开了眼睛。
吴六奇将早已经准备好的瓜果递到她的面前:“吃吧。”
女人没有说话,勉力爬了起来,接过吴六奇递过来的瓜果吃了起来。
女人的动作十分的轻柔,即便是在饿急了的情况下,却依然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韵味。
吴六奇仔细的观察着女人的动作,却是轻轻的皱起了眉头。
虽然他这一年中极少下山,但是,通过与来访的香客们的交谈,也知道去年的收成并不好,临冬的时候又是一场大旱加大寒,将菜冻死在地里,而自己这边也万幸是在一个小小的山谷中菜园才没有受到太大的损失。
虽然潮州这边的情况还算好些,还能够勉强维持生计的话,但是周边一些无法生活下去的灾民却纷纷涌向潮州一带,也给潮州四周带来了极大的压力。
女人吃过了手中的东西,眼神中恢复了几分的光彩,女人想把孩子接过来,但是,却发现孩子已经在对面的少年郎的身上睡着了。
看着孩子香甜的睡容,女人想了想,终于还是放弃了想把孩子接过来的想法,只是轻言细语的向吴六奇道谢。
仔细的询问了一下母子两人的来历,吴六奇却是微微的皱了一下眉头。
原来,不仅仅是因为灾荒的原因。
岭南一带,原本就是水量丰富,气候温暖,这段时间年景虽然差些,却也不致于过不下去,然而,近年中因为频频加税,却将一众民众压的透不气来,终致有连年战乱。
去岁之时,潮州境内多处地界燃起烽火,虽然被官兵旋即扑灭,但总有毁家灭族之祸。这母女两人便是因此而流落于此。
听到女人说完这些,吴六奇微微的思索了一会才问道:“听说这段时间凤凰山附近多有流民出现,是不是都与你的情况差不多?”
见女人点头应了,吴六奇微微点了点头,眼见得女人已经恢复了点力气,这才抱着睡的香甜的孩子站起身来:“离此不远便是我寄住的小庙,先到那边去给孩子熬点米汤吃了再说吧。”
见女人点头应了,吴六奇率先带路,离开了菜地。
在路上,吴六奇详细的询问了这段时间女人一路上的经历,待走入庙中的时候,却已经是过午时分了。
刚刚踏入庙门,一戒恰好走了过来,见到吴六奇抱着一个孩子带着一个女人走了进来,一戒微微的皱了一下眉头,却并没有说什么。
吴六奇对于这个一直对自己看不顺眼的人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只是微微的合什一礼,算是打过了招呼。
将孩子放到禅房中由女人照看着,吴六奇自去熬了些稀稀的米汤,又在米汤中加了些糖霜,这才端了过去。
刚刚将碗放下,小姑娘便已经像只小狗儿般耸动着鼻子睁开了眼睛,女人看到自己女儿这可爱的样子,终于还是忍不住轻轻的笑了起来,让小姑娘乖乖的坐好,这才小口小口的细心的将米汤喂给了女孩儿。
看着女人仔细的把一小碗米汤喂给女儿喝了个精光之后,女人这才端起碗来,抬头看到吴六奇站在一边,却是面上微微的一红。
吴六奇轻轻一笑,走出禅房,将母女两人留在屋内自去取了一本书,坐在树下随意翻看。
过了约有一刻钟的时候,禅房才轻轻的打了开来,女人带着孩子走了出来:“民女胡氏多谢公子大恩大德。”
吴六奇轻轻的做了个虚扶的动作,阻止了胡氏将要下跪的动作,笑道:“现在不是谢的时候,天色也已经晚了,这样吧,我送你们趁早下山。”
胡氏面色却是一阵的惊慌:“公子,民女现在已经无家可归,还望公子慈悲,收留我们母女,民女愿……”
话未说完,却被吴六奇挥手打断,他指了指大殿,轻轻笑了起来:“这位夫人,你也看到了,这里可是寺院,晚生在此也仅是借住而已,哪有能力收留你们?不过你放心,我与这附近的积善人家都还算是熟识,肯定会给你们安排一个地方令你们母子衣食无忧。”
胡氏还想再说什么,抬头看了看这小小的庙宇,却终于还是忍住了,微微的点了点头:“一切但凭公子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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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排好了母女两人在山脚下的赵家暂住,赵家见胡氏娘子举止大方,细问之下才知道胡氏娘子竟然精读《女戒》《诗经》等书,自然是大喜,当下便当着吴六奇的面令他家两位女娘拜胡氏娘子为女师,也算是令吴六奇放下心来。
赵员外自是令自家娘子安排胡氏母女的食宿事宜,然后,却又挽留吴六奇一同用餐。
吴六奇正想问赵员外一些问题,自然欣然答应,酒席之间,两人谈起朝政世局,却同是叹息不止。
而吴六奇亦是细细的询问了近日间的流民状况,才知道这数月之中竟有近千流民进入凤凰山四周,也万幸现在天气回暖,万物返青,这凤凰山物产又丰,还不至于将人饿死,但是若果不及早安置的话,恐时日一久,疫病一发,那麻烦可就大了。
春日的夜依旧有着些许的寒意,吴六奇回到寺庙中的时候,天色已经大黑了。
进入大殿之中时,却见大智与一戒正在做晚课,吴六奇向大智合什一礼,却不想大智向他招了招手,含笑问道:“鉴柏,今日你做什么去了?”
吴六奇神色恭谨的道:“小侄有事去赵员外家去了一趟。”
微微的点了点头:“今日午间,可有外人来寺?”
吴六奇面色平静的看了一下一戒,却见一戒依然是垂眉闭目,好似漠不关心的样子。
“回大师,小侄今日巡视菜园时碰到了一对因饥饿在园中摘菜充饥的母女,那位夫人因为疲累而晕倒于地,因此小侄带她母女回庙中吃了一些米汤,小侄今日下山去寻赵员外也是为了替这对母女安排。”
大智轻轻的点了点头:“此时那对母女已经安顿好了?”
吴六奇点了点头:“赵员外已经在小侄见证下延聘那位夫人为二位女公子的先生,那赵员外也是积善之家,想来那对母女近日中自是无忧。”
大智微微点头,过了一会儿才问:“今日晚饭可是在赵员外家中所用?”
看到吴六奇毫不在意的点了点头,大智却轻轻的笑了起来:“所说何事?”
吴六奇见到大智的笑容,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果然瞒不过大师,小侄的确是有事寻找赵员外,刚才晚餐时与赵员外询问了一下聚集到凤凰山一带的流民的情况,此时正是春季青黄不接的时候,虽然凤凰山中物产丰富但却也有大虫出没,凶险异常,而且虽说已经入春,但这季节晚上也颇为寒冷,小侄此次去寻赵员外,但是探询了一下那些流民的数量。”
“哦?”大智颇感兴趣的点了点头,“你能想到此点也是不错,怎么样?问出了些什么吗?”
吴六奇点了点头:“小侄正想向大师说这件事。”
大智挥了挥手令吴六奇暂时停了下来,转头望向垂眉敛目的一戒:“一戒,你也听一下你吴世弟的事情。”
一戒睁开眼睛,轻轻应了一声,却并没有看吴六奇。
吴六奇只是轻轻的瞟了他一眼,紧接着道:“此批流民皆是因为前数个月潮州数县中的匪患而来,我凤凰山一带因为民风彪悍,未受到匪患波及,但周边却有数个寨子被流匪攻破,终至有家破人亡之祸,此次流落到凤凰山一带的流民仅在这周边几十里的村寨中已经近千人之众,现在凤凰山的物产倒也丰富,不虞饿着,但是夜晚颇为寒冷,有些流民便随意的烧火驱寒,多有被烧伤冻病者,如果不加以处置的话,赵员外也担心有疫病之祸,而且,流民中也多有因饥饿或是别的原因而盗抢者,这一个月中亦有多次冲突。”
大智点了点头,露出了满意的神色,过了一会儿,才问道:“可有想法如何处置此事?”
吴六奇点了点头,思索了一会儿才道:“质粪为寨。”
大智眼角却是微微一挑,点了点头:“详细说说。”
“大师当知道咱们潮州所特有的粪质之制,我今日也问过赵员处,这凤凰山中亦有不少贫瘠无主之地,因为开恳不易,所以没有人圈占,也有些地就如同咱们处于山谷中的菜地一样,所占不广但却有山泉滋润,我算过,如果以粪质之法的话,可以将流民数十户组为一寨,由凤凰山亦或是潮州的积善之家提供种子和农具,帮助流民立足,而这些流民则取这些土地的粪权而主家取质权,这样一来,大家都有利处。”
一戒冷冷的哼了一声,道:“可是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哪还有人家能够拿出这么多的钱财来建立这么多的村寨?”
吴六奇轻轻的笑了起来:“世兄或许忘记了,现在的情况并不太坏,这凤凰山中的土地虽说贫瘠,但是将养这近千的流民却并没有太大的问题,而只要有了希望,那些流民与本地村民闹事的情况也会减少,而且咱们也不需要先建立完整的村寨,只需要给大家一个栖身之处,给大家能够支持到第一次收获时的粮食便可以了,而且,我们完全可以在第一季的时候栽种速熟的菜蔬便可以使这些流民能够尽快的形成自给自足的能力,从那之后,主家也会渐渐的有所收益。”
大智微微的点了点头:“这个想法你考虑了多久?”
吴六奇搔了搔头发,微微有些脸红:“刚才从赵员外那回来的时候才想起这个方法来的,我也知道其中会很多疏漏之处,比如说粪质之制的期限什么的,都需要多方考虑才可行事,可是小侄哪有了解这些实务的经验?因此想着回来之后找大师您商讨一下。”
大智轻轻点了点头:“鉴柏,明日你下山到凤凰镇一趟,找孙员外,就是是我吩咐你去的。”
“大师找孙员外可是有事要谈?小侄去了之后要如何禀明?”
大智轻轻一笑:“关于凤凰山一带流民事宜,今日我与孙员外已经有所得,却与你的想法有不谋而合之外,鉴柏,你持我名刺前往,代我行事。”
吴六奇微微一怔,他自然清楚,所谓的持名刺前往,往日多是一戒的事情,其行为也多是代大智禅师行事,今日禅师令自己持名刺前往,这也是认同了自己是座下使者的名份。
而有了这个身份,不仅仅是在这一件事中能够便宜行事,而且,在凤凰山一带甚至是潮州地界中,凤凰山大智禅师的座下使者的名份,也是一个极受人尊重的。
第二日一早。
“师父,你真的放心世弟一个人去处理这件事情?”
待吴六奇离去之后,看着吴六奇的身影,一戒有些迷惑:“他本就是品性不端,不要忘了,师父,他还在夜里偷窥您传艺呢!”
“看就是看,何来偷窥一说?”
“可是江湖规则,偷窥其他门派授艺者,轻则……”
“咱们是江湖门派吗?一戒,你师父我或是其他人在江湖上称名立万了吗?”大智毫不在意的问道。
“这……”一戒有些迷惑的摇了摇头,是啊,跟着师父十多年的时间,自己还真的没有听师父说起过所谓的江湖中事,而自己一直以为自己是身在一个江湖门派之中,却不想师父自己竟然轻飘飘的否认了。
“可是师父,您在潮州的名声……”
“那也只是各位施主们的抬爱,和尚我也只是一个和尚而已,哪来什么这个那个的?一戒,我以前也给你说过,咱们只是普通的出家人而已,习练武功也罢,修习心法也罢,也不过是为了强身健体,否则整日打座参禅,身体怎么可能会好?”
见到一戒点头应是,大智这才笑着点了点头:“这些什么棍法也罢,心法也罢,也不过是一些小法门而已,你吴世弟有缘在此,能够看到,也是他的一个福份,你不要因为他每日看你习武便对他有所偏见,你吴师弟这数年中连破大案,格杀要犯,也算是潮州的少年英杰之一。认认真真的请教一番,一戒,你自然能有所得。”
看着一戒认认真真的认头应是,但是眼中却是满不在乎的神色,大智却也只是摇了摇头,挥手令一戒返回寺中。
静静的看着吴六奇渐渐远去,大智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在之前也曾经与李沐承谈起过吴六奇的品性,总体来说,有着少年人所特有的飞扬跳脱之处,但是这孩子在处事之时,却总有急智之处,而此次李沐承与自己将他拘在庙宇中几乎达一年之久,大智却也眼见着面前的少年有了极大的变化,而昨日间处置那对母女之时便可窥一斑,这也是大智下决心令吴六奇下山主持灾民处置事宜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