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少年铁丐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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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仰起头看了看天空,吴六奇低下头看着面前少女的笑容,有些无奈的点了点面前纸上的字:“许家女娘,你测这个‘连’字已经很多次了吧?要不要我再说一次啊?”

少女甜甜的笑着:“吴家哥哥,你就再测一次吗!认真测测好不好?说不定这次会有变化呢?”

吴六奇无奈的摇了摇头:“字由心生,许家女娘,你只测这个字,可是有些刻意了,哪还能测出什么东西来啊,这样吧,你再写一个字让我好好看看可否?”

“真的?”少女睁大了眼睛,看着吴六奇无奈的头痛样子吃吃的笑了起来,随手提笔写了一个“缘”字。

吴六奇这次是真的叹了一口气了,不是连就是缘,面前这个小女娘在想些什么,如果他再不明白,那他就不是号称RP县城内的“测字小半仙”了!

“许家女娘,你看,这个缘字左边是底部是四个点,以点代心,点面有折,却代表着许家女娘你心中所想的事情却是挫折重重,右边底部可是个豕字,这个字在这里却代表家里,嗯,而家字的上半部分却变成了出头的方框,这代表什么呢,你家里对你心中的事情是想把你框起的,而且,折字无点,意思就是此事虽然有所曲折,最后许家女娘你还是听从了家里的意见,所以吗……”

看着面前少女的表情,吴六奇嘿嘿一笑,没有说下去。

“哼!”少女没有给钱,站起身凫凫婷婷的走了,留下吴六奇在那儿一脸的无奈。

看着旁边孙九憋笑的表情,吴六奇更无奈了:“我说孙大哥,你不用在那憋着,会伤身体的,还有,你堂堂李家内管事,怎么最近一直这么闲亲自带队出去担东西不说,还有时间跑到饶平来陪我晒太阳?”

孙九终于憋不住了,大笑了起来:“走吧,别在这里装半仙了,我请你去喝酒。”

“不去。”

吴六奇一脸赌气的样子令孙九大笑不绝:“吴大少爷,你就别在那里做那怪样子了,你信不信我明天就把你在饶平装半仙骗人家小女娘的信息传给张家小姐?信不信最晚后天张家小姐就能杀过来上演一出少女训夫的好戏?”

吴六奇翻了翻白眼:“你传啊!现在就传!信不信离儿没来找我之前就能先去找九嫂子告状说你欺负她?竟然敢隐瞒我的消息达半年之久,这个仇要是某个记仇的小女娘不报的话,她就不是离儿了。”

孙九苦笑着摇了摇头,为了隐瞒吴六奇的消息,李家的人最近这段时间可是被某个小女娘折腾的够怆,这才发现,往日某人那副乖巧温柔的样子竟然只是这个女孩子的一面而已,而精灵古怪也是她的本性。

不过幸亏离儿也明白吴六奇躲开自己的原因并不是真的为了躲开自己而是想通过一段时间的隐身而使自己从过去那段历史中摆脱出来,因此,虽然有些怨气却没有做的太过份,而且,也并没有将自己的存在暴露在张家人的面前,最多只是说是李家的一个十分照顾她的一个同龄的侄少爷而已。

伸出手直接强行将吴六奇挂在摊子前的什么测字小半仙的招牌拿了下来,招过随在身边的一个小弟兄把纸墨什么的送回林府,这才将吴六奇拉到一家酒楼上。

到了二楼要了一个隔间,点了几个小酒的小菜,两个人很有默契的没有说话,只是等着酒菜上齐,小二筛上了酒,孙九挥手令小二离开,这才道:“侄少爷,这半年的时间,平静的有些过份了点,而且,按照你的说法,我们也去查找过那个儒衫汉子,却根本就没有找到这个人。”

吴六奇点了点头:“这也很有可能,毕竟要去找赵林义的话,那个儒衫汉子不可能不经过易容,而且,更奇怪的是,这个人的身影我总感觉有些熟悉,象是见过一样,但是我却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了。”

“可能是在哪里偶而见到过吧,不过,侄少爷,你这半年多的时间一直住在林副将家中……”

吴六奇摆了摆手:“不仿事,而且平日里我也从林世叔身上学到了好多的东西的,再说,林家的兵书我还没有看完呢!真没有想到林家竟然有那么多兵书。”

“可是,你家中这半年多虽然有李家照拂,但是终究是当家人不在,有些事情……外人终究是不好插手的。”

吴六奇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想找到那个组织的线索,那天赵林义所说的话是唯一的关键了,杜家见机的快,一夜之间就不见了影踪,也断了从杜家那个方向追查的线索,而现在唯一的线索只有两条,一个是儒衫汉子所说的少主,而另一条线索,则是赵林义所说的收尾的事情,由姓杜的来做,但是如何做的,目标又是谁一无所知,即便是那个姓杜的也只是有个姓而已,RP县城中姓杜的也有那么几户,要是想找全的话,也是需要废半天的功夫的,更何况有可能这个姓也是假的,所以,只能在外面探听消息了。你那边呢?得到什么消息没有?”

微微的摇了摇头:“侄少爷,现在堡里面怀疑您听到消息会不会是因为赵林义已经知道你已经到了那边而故意放出来的消息?”

吴六奇轻轻的一笑:“怎么,半年多没有发现,有些动摇了?”

“或许吧,侄少爷,便是我也在想,会不会是因为半年前那件事情导致对方的实力大损而不得不做出了退出潮州的动作?咱们这段时间来可以说是查过潮州的各方各处,都没有发现与那个组织有关的消息啊!虽然也是因为咱们得到的消息太少,但是,如果那个组织还在活动的话,总是有迹可循的,可是现在来看,咱们知道的杜家当天就连夜离开了潮州,而且那几天潮州各地都有大户人家连夜迁走,连田地什么的都没有处理,走的极是匆忙,那些人家,都是那个组织的人吧?按照他们的情况,会不会都已经走光了呢?”

“不会。”吴六奇摇了摇头,“在那之后的几天之中,那些田产就很快的倒手,也就是说,那个组织应该在各处还有暗桩没有离开,而那些田产的处理,都是暗桩通过各种渠道进行的处理,我现在更为注意的是,那些连夜离去的大户的营生。”

“咱们的人查过这些消息,那些处理田产的人都是无关紧要的人,而且,关系也查的很清了,没有什么可以值得怀疑的,至于那些营生,东家也仔细的清理过,也没有发现什么可以值得注意的线索。”

“只能等了,即然各处到现在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那日里赵林义所说的扫尾的事情定然还没有发生,那么,咱们就要和那些人比比耐心了,只要事情发生了,就肯定有迹可循。”

孙九点了点头,之后两个人就没有再说那些事情,反而聊起了潮州各地的风貌地理,各地的奇人异士。

正聊到兴头上,门被推开了。

“九哥,阿良哥出事了!刚刚县衙里的捕快把阿良哥抓去了,说阿良哥是前天夜里徐家村灭门案的凶手!”

两人一惊,几乎同时站了起来:“徐家村灭门案?”

孙九与吴六奇对视了一眼,徐家村灭门惨案发生了刚刚二天,竟然这么快便找到了凶手?而且……

还是他们的熟人?

孙九伸手拍了拍闯进来送信的青年的肩:“别急,坐下来说,你说的阿良,可是南街上的吴良兄弟?”

青年点了点头:“不错,九哥,阿良哥今日刚刚返回饶平就被郑捕头带人给拘了去,说是前夜里阿良哥带凶人闯进了徐家,把徐家上下三十九口人全杀了!”

孙九却是一皱眉头:“小虎,你说的徐家,是不是退了阿良的婚事的徐家?”

“就是那个徐家啊!前天夜里杜家上下三十九口被屠了个干净,那几天阿九哥不在家,而小茂才也在林家没有出来,所以这件事还没有给你们说过。”

吴六奇皱起了眉头:“怪不得今天出来看到大家都是一副神色紧张的样子。不过,竟然没有人谈起这件事情?”

“有什么好谈的?”孙九闷闷的干了一杯酒,“这个世道,人命贱如猪狗,这些年来,死的人也已经够多了,李家堡那一次死了多少人?最近这些日子,哪个月没有人命案子?李家堡之战后饶平也就平静了不过二三个月的功夫,之后又是盗匪蜂起,哪有过什么安生日子?”

看到孙九与吴六奇好像把话题转到别的上面去了,小虎急了起来:“九哥,你快点想想主意啊,徐家案子发生的时候,阿良哥和我们几个人在黄冈那边担东西啊!离着饶平还有一百多里地呢!阿良哥怎么可能跑回来杀人?”

吴六奇摆了摆手,伸手自袖子中取出一张名贴和几钱碎银子,递给小虎:“阿虎哥,你别心急,这件事情我和九哥不可能不管的,阿良哥我也认识,自然不会让阿良哥蒙受不白之冤,这样,你先拿着我的贴子去县衙里面找李典薄,便说是请他看在我的面子上照顾一下阿良哥,再给大牢里的差役们送点酒肉什么的,请他们照拂一二。”

小虎点了点头,转过身匆匆走了。

吴六奇与孙九对视了一眼,孙九伸手取过酒瓶,将一个海碗里的菜倒掉,给自己筛了一碗,然后,将酒瓶递到了吴六奇的面前。

吴六奇一笑,抓过酒瓶就着瓶口就喝了下去。

喝干了面前的酒,吴六奇与孙九站起身来,吴六奇吩咐将酒钱记在李家商铺帐下,走出了酒楼,抬起头看了看天色,已经过午了。

“怎么走?先去县衙还是先去徐家看看?”

吴六奇思索了一下:“先去看看阿良吧,我现在很奇怪的是,以往这种案子都是挂成了悬案,怎么这个案子就这么快便有了线索?”

孙九“哧”的一声笑了起来:“还能怎么样?屈打成招呗!姓郑的最好这一手,车船店脚衙,无罪也该杀,老九我可是和姓郑的都属于无罪也该杀的行当里。不过,他老郑进了下面,不下十九层地狱的话,哼哼。”

吴六奇点了点头:“可是,不论如何,这么快就敢拘拿吴良兄弟,郑捕头如果没有什么证据的话,冷知县也不会同意此事,走吧,先去找找地头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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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虎社坐落在饶平东街,靠着城墙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大庭院,那就是黑虎社的所在了。

RP县城中,脚夫最多的就是这里了。

除了饶平各个大的家族养的脚夫之外,其他出来做脚夫挣钱的汉子们都知道,进了黑虎社,那就有活干了,而有活干就有钱可赚,他们自然也知道,黑虎社会从他们身上挣一份银钱,但是相对于不从黑虎社那接活时那少的可怜的脚钱,任何人都能算得出那笔帐来,而各个家族一般都有自己的脚夫,很少出去延请别人,因此,脚夫们平常没事的时候都喜欢聚到黑虎社的大院子里面聊天休息,以便有活的时候能很快的凑够人手出发。

两个人走进黑虎社的时候,脚夫们都已经回去休息了,一般出去担东西都会在上午出发,而为了能够谈好价钱做好准备,都会提前一两天便谈好,聚好人之后脚夫们用一两天的功夫做好准备,然后一早的到东家指定的地方聚齐出发。

因此,两个人走进院子的时候,一个青衣汉子便迎了上来,待打眼看到来人之后却一怔:“孙管事,吴茂才,两位过来,莫不是也要找脚夫担东西的?”

吴六奇嘿嘿一乐:“这位小哥,看咱哥俩的样子像吗?咱哥俩想找宋老虎聊聊天,怎么样,请便还是不便?”

青衣汉子有些尴尬的一笑:“两位,家师正在厅上,两位请进便是。”

走入厅中的时候,一个身穿锦衣的汉子笑着迎了上来:“孙兄弟,吴小茂才,两位可是稀客,自从年前一悟之后,可是有差不多数月不见了。”

孙九笑着迎了上去,抱了一下拳:“宋大掌柜可是大忙人,小弟我和侄少爷来拜访过数次可是都连门也进不来。”

饶是锦衣汉子面皮很厚也是老脸一红,讪讪的一笑:“那几日为兄我的确是事忙,慢待之处,两位可不要怪罪,这样吧,今儿晚上就别走了,让为兄我摆酒赔罪如何?”

孙九亦是面上带笑:“早就想叨扰宋大哥一顿了,李家堡一役时多劳宋大哥鼎力想助,我李家才能转危为安,此事我李家上下铭记于心。”

宋老虎嘿嘿一笑,摆了摆手:“生意就是生意,别说那些虚的,再说,那日一战我黑虎社也赚了不少的好处,不过,两名此来,可是因为阿良的事情?”

看到宋老虎将话题转过来,孙九点了点头:“正是因为阿良的事情,阿良也算是小弟的好友,不管怎么说,一起闯过百子断的老弟兄了,他出了事情,小弟自然也是要关心一下的。”

宋老虎请两人坐下了,叹了一口气,道:“我也是刚刚从县衙那里回来,听郑捕头说,这次有人指证说在那夜里曾经看到阿良带着人出现在宋家村中,可是,我也问过当时一起的兄弟们,也说过那日夜里因为错过了宿头,阿良带着他们一直赶到三更天的时候才投宿的,第二日休息到中午才起程,这么说起来,就很奇怪了,可是因为有人证实阿良的确出现在那里,说不清楚啊!”

“有证人?可是这几日天色那么暗,怎么可能看的清楚?”吴六奇有些奇怪的问道。

宋老虎点了点头,“这件事我也问过郑捕头,可是郑捕头说前几日里阿良曾经去过徐家,而且还宣称过要让徐家鸡犬不宁,那日里那证人就在现场,亲眼看到过阿良,再加上阿良那日说过的话,怎么看都象是阿良的事后报复。”

吴六奇听到这个话,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忽然间问道:“宋大哥,那个徐家,是本地人家吗?”

宋老虎听到这话,微微一怔:“徐家?这个徐家是三十年前迁过来的,听说是从……江南一带。”

微微皱了下眉头:“江南一带?苏杭?”

看到宋老虎微微怔了一下,然后愕然点了点头:“的确不错,就是从苏杭一带迁过来的,小茂才果然有未卜先知之能,我还没有说,竟然就能知道这徐家是从苏杭一带迁过来的了。”

吴六奇与孙九对视了一眼,苏杭一带……

是不是太过巧合了一点呢?

孙九不动声色的向吴六奇施了个眼色,这才向宋老虎道:“宋大哥,除了这件事情,衙门里没有别的证据吗?”

“这个证据就说不清楚了,还需要别的吗?”宋老虎微微摇着头叹了一口气,“说不清楚那天夜里倒底是怎么一回事,县衙是肯定不会放人的,至于咱们这些人做证说是阿良那日还在百里之外,也没有人信啊!”

吴六奇与孙九告辞离开黑虎社之后,看了看天色,却已经过午了,暖暖的日头照在人身上懒洋洋的,吴六奇打了个哈欠:“九哥,今天就到这里吧,睡觉最大。”

孙九斜着眼看了吴六奇一眼:“怎么,又想到什么事情了?又想跑去吃独食?”

吴六奇嘿嘿一笑:“还是九哥了解我,不过,九哥,今天的时间真的差不多了,想去徐家查看一下也过了时间,还不如早点回去休息的好,明天可是要起早的。”

孙九沉思了一下,拍了拍额头:“明白你的意思了,明天一早吧,不过,我还要去找找那些弟兄们,如果是在家的话都要发动一下,不信查不出什么事情来。”

吴六奇撇了撇嘴:“九哥,说真的,找那些兄弟们查还不如去找找镖局呢,那些趟子手哪个不是久走江湖的人精?想查点事情找他们比找你那些兄弟们强多了。”

“是,趟子手都是人精,不过,这种事情,他们也不太好查吧?论起对于饶平的了解,那些趟子手还真比不上我那些小弟兄们,不管如何,像这种灭门血案,后面没有支持是绝对不可能的,一夜之间尽屠三十九口,嘿嘿,没个十个八个人,可能吗?而一夜之间能够出动十个八个人来做案子的,也不算是小势力了吧?侄少爷,你刚才问徐家是什么迁过来的,而且还能猜出是苏杭一带的,是不是想到了些什么?”

“那个组织。”吴六奇的声音很冷,还带着几丝的嘲讽,“最近这几十年中苏杭一带的确迁来了不少的人,而最重要的是,从江南一带南迁的人员中,应该有和那个组织有关的,徐家的情况和杜家相似,人口众多,三十几口人,所以我很好奇的问了一句从哪里迁过来的,迁来的多长时间,结果果然是这几十年间迁来的,这就很奇怪了,徐家的情况我还记得,徐家不过只有七个人而已,只家主一家和几名妻妾,下人也就是十几个,而外院的管事啊什么的竟然有二十来号人,这不和杜家相似吗?”

两人边谈边走,已经到了李府的门前,这个李府是以前李家在饶平时购下的一个大宅子,平日里住的人并不多,只住了十几个管事佣人一类的,半年前李家二公子带人来到这里之后,便没有再回到李家堡,而是去了县学上学,在县学休沐的时候便在这里居住,而有的时候吴六奇也会到这边居住几天,处理从李家堡转过来的消息。

很随意的和门房点了点头,两人便进入了李府,连聊边向书房走去。

“如果按照正常情况的话,一个主家最起码要有二三个贴身佣人,再加上厨房里面的,洒扫的,没有二三十号人是根本不可能的,再加上外院的管事什么的,一户人家最起码要有个四五十号人左右,但是,七个主家竟然只有十四个下人服侍,而管事护院却有二十多人,这徐家也不算是小门小户,而且,如果是佣人多而护院管事少的话,这个数目也有些可能,但是,现在是护院管事多而佣人数目少,出现这种情况就很奇怪了。”

孙九一边说着,一边又计算了一下数目,微微皱起了眉头:“难道咱们当时进行清查的时候错过了这方面的东西?”

吴六奇摇了摇头:“如果都是这个规律的话我也就能够发现了,问题就是在当时的时候,这几十年来新迁来的人家的情况与此相似的此和徐杜两家而已,而当时连夜搬走的倒有好多家是与这种情况类似的,因此我也就忽略了,我以为徐家的情况与杜家相似不过是巧合而已,只是这次的案子发生之后我才又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因此我才想到这个徐家是不是就是与杜家相似的情况。九哥,走吧,今天晚里有得忙了,咱们需要清查一下徐家最近一段时间的动向。如果从这个思路走的话,徐家最近肯定有一些原因才会引起那个组织的杀机,证明了这件事情,那么,就能够证明阿良的清白了。”

孙九点了点头:“可是,如果真的是阿良的话……”

吴六奇轻轻的一笑:“九哥,阿良不错是咱们的兄弟,不过,他真的能是那个组织的成员吗?虽然那个组织咱们接触的不多,但是从近期暴露出来的情况来看,那个组织的成员大多都是从江南一带迁过来的,而且都是家财丰厚的人家,而且本地的人根本接触不到那个组织的核心,像胡老六那样的人,虽然在那个组织的外围组织里面成了小头目,但是连翻天虎竟然是另一个组织的外围也都不知道,这就很说明问题了,而且,像宋老三的事情还不说明问题?如果那个组织的成员被擒,那个组织肯定会灭口的,而且在宋老三的嘴里也发现了毒物,这个组织,真的很诡密。而且,那****与赵林义交手,就发现赵林义用的虽然是戚家刀,但是路数却像极了倭寇的路数,因此我怀疑,这个组织是倭寇也说不定。”

孙九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推开书房的门进到房间里面,将正在整理书房的两个书童赶走,吴六奇亲自从暗箱中取出一堆的资料,一边翻找一边道:“九哥,你不要忘了,老郑家是什么底子,而且,倭寇也不止是老郑家有,沿海那么多地方,从哪里上不来岸?只要潜到岸上来,发展个几十年,如果手段狠辣的话,能积攒出如许的家财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而且,江南一带那些年可是倭寇活跃的地方。”

孙九颓然的叹了一口气,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帮着吴六奇翻找着那一卷卷的卷宗。

“找到了。”

吴六奇随手将资料取了出来:“九月初十,徐氏出示苏氏凭据,售卖苏氏家产田二百亩,房舍五进,九月十六,徐氏出示黄氏抵押凭据,收黄氏家产田一百五十亩,房舍七进,商铺二间,于二十日售卖。”

一边念着,一边将这些资料挑了出来,不一会儿的功夫,竟然挑出了六七份左右。

看着这六七份资料,吴六奇与孙九相对苦笑。

“借据,抵押,委托,中人,这徐家果然是在处理组织遗留的房产田地,有没有可能是因为这徐氏在这中间动了什么手脚才导致了组织的报复?”

吴六奇摇了摇头,指了指资料道:“九哥,你发现了没有,这徐氏虽然售卖了银钱,但是将银钱全都存入了几个钱庄之中,我估计,这些钱庄之中肯定有与组织有关联的,即便不是有很深的关联,但绝对有关系,不过,这些钱庄大多都是晋商的,与江南地界的江湖组织能有什么关联?”

孙九翻看着挑出来的钱庄的资料,也有些迷惑的摇了摇头:“想不明白,这个组织的江湖气息和倭寇的气息重的让人用鼻子都能闻出来,可是晋商的钱庄……差距也太大了点吧?如果是总号在江南的话也就罢了,但是这几家银号的总号却都在SX京师一带,那么遥远的地方,怎么会?”

吴六奇轻轻的点了点资料,笑道:“九哥,你想过没有,有没有可能这几家银号本身真的有问题?总号在北方,却将分号开到东南的潮州,这种情况也太不合情理了吧?”

孙九摇了摇头:“倒也说不上不合理,晋商兴起也有二百多年的时间了,能将分号开到潮州也不是不可能,而且,侄少爷,还记不记得当时咱们听到的?江南总舵好是还是总坛的下支,也就是说,虽然江南总舵的地位很高,但是,这个组织在江南总舵之上还是有一个什么总坛存在的,这个总坛在哪里,就不清楚了。”

吴六奇疑惑的摇了摇头:“这就是这个组织保密的地方了,我们到现在为止就没有抓住一个活着的确认是组织中的人,这些家伙们要么逃掉了,要么自杀,要么被别人杀了,也就是说,这个组织内部倒底是怎么一回事,咱们到现在为止一无所知。”

“侄少爷,你的意思是,咱们也要对这几家银号……”

吴六奇点了点头:“不论如何,聊胜于无吧,这几家银号,总有可能有所关联,即便没有关联,盯住了这几家银号,总有可能会发现,至少可以知道徐家的那些银子都流向哪里去了。九哥,这些事情你安排一下,今天林世叔回来,我就不在这里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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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书房,吴六奇与林副将林万祈相对而坐,中间的桌上,摆着几样精美的小菜,还有一坛酒。

“林世叔,前日夜里的那个案子,你听过什么消息没有?”

林万祈微微一怔:“贤侄,怎么,你竟然有心情插手这个案子?半年前那件事情不是还没有搞明白吗?”

吴六奇点了点头:“林世叔,今天中午的时候我和孙九一起听说了这件事情,回去查了一下最近这段时间内徐家的动向,发现这个徐家的背景很深,半年前连夜搬走的那些人家的产业中,有很多产业都是被这个徐家发卖的,即便不是,也由徐家做的保人,因此,我和孙九怀疑这个徐家与那个组织有关系。”

林万祈摇了摇头,望着桌前摇动的烛火,考虑了一会儿才道:“贤侄,关于这个徐家,我倒知道一些事情,但是,这个徐家如果真的与那个组织有关的话,那么,一些事情倒是能够解释的清楚,但是很奇怪,怎么说呢,这个徐家与潮州商户间的关系……很微妙。”

吴六奇微微一挑眉头:“微妙?林世叔的意思是说……”

“这些年来,我与李家堡的交情一直不断,因此,也因此和潮州商户之间颇有过来往,对于徐家的经营手段,潮州商户很是有些看不起的感觉,但是却又极为佩服徐家的手段灵活,怎么说呢,以徐家为首的江南商家和以李家为首的潮州商家最近几十年来冲突不断倒是真的。”

吴六奇眉毛微微一挑:“世叔的意思是,江南商家是以徐家为首?”

林万祈点了点头:“正是,虽然江南商户是一个总称,不少人家也迁居潮州百年左右,但是与潮州商户的关系怎么说呢,没有形成一股势力吧,毕竟潮州除了海路之外,重要的运输力量就是这丰饶一带的脚夫,而潮州本地商家在这方面有天然的优势,江南商户也只能在潮州商户的夹缝中生存,直到徐家到了之后,江南商户才渐渐发力,由徐家牵头形成了一股不小的力量,也硬是通过各种手种挖走了不少的脚夫头目,再加上徐家与黑虎社的合作,这才算是打开了局面,使整个江南商户能够与潮州商户分庭抗礼。”

吴六奇轻轻的敲着桌子,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儿,吴六奇才问道:“林叔,这么说来,徐家的情况就更显得奇怪了,人丁单薄不说,仆人少但是护院管事偏多,这种情况,像一个领袖江南商户的人家吗?”

林万祈苦笑着摇了摇头,“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人怀疑过,不过徐家对外的解释是家训如此,家中不需要太多的佣人,而护院管事都是为了打理生意的原因。”

微微挑了一下眉,吴六奇对于这个说法,却也只能说是无奈之极,人家家训中说不能太过奢华,要俭朴你还能怎么说?难道说这样不行,这样会引起本人的怀疑,要查你们家是不是有不良的企图?

看到吴六奇无奈的表情,林万祈轻轻的笑了起来:“贤侄,感觉到这徐家的古怪了吧?至于你刚才说的那个吴良,这件事我倒也听你婶婶说过,这个吴良原本家境也算是不错,上一辈的时候也算是积富之家,而且吴家与徐家的关系一直要好,所以吴良便与徐家二姑娘结了娃娃亲,后来吴家家道突然中落,吴氏双亲又突然暴毙,这徐家也算是对吴良仁至义尽,将吴良接至家中居住又供他读书,甚至徐家还帮着吴家收回了他家的产业,派人经营,当时言明说待吴良与徐家二姑娘结亲之后便将产业交还给吴良,但是这吴良却是不知上进,不读诗书还罢了,偏偏跑到黑虎社里面去习武,后来甚至发展到自甘堕落,与黑虎社的脚夫们一起翻山越岭,挣那份力气钱,结果却被革去了功名,徐家这才忍无可忍,便退了这门亲事。”

吴六奇却皱起了眉头:“林世叔,这件事情,是徐家传出来的吧?”

看到林万祈点了点头,吴六奇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不知道在思索着些什么。

林万祈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贤侄,可是在想这些话的真假?”

吴六奇点了点头:“这是徐家的说法,但是事实如何,可就说不清了,现在徐家死了个干净,想再搞清楚这件事情的实情,可就不好说了。”

“不过,这件事情和徐家灭门一案有关系吗?”

吴六奇微微一笑:“只是好奇而已。”

轻轻的指了指吴六奇,林万祈却是笑而不语,对于这个世贤的好奇心,在这半年多的时间里面,他可是领教过很多次了,平日里面两个人谈论兵法的时候,只要是这个小子忽然间开始追究细节的时候,就证明这个小家伙定有所得,询问细节的原因,却是在推论自己的想法的正确性,而这时候,他总是用这种语气说着“只是好奇而已”。

而这种好奇的结果,却总是会令自己大吃一惊。

“天气不早了,你明天是不是要去徐家庄?”

看着吴六奇讪讪的样子,林万祈狡黠的一笑:“不要以为光你们能掐会算,你林叔我也不是没有这个本事的。”

翻了翻白眼,吴六奇一脸的鄙夷:“林叔,你还好意思说,都这么一把年纪了还仅仅是个副将,李大哥可是眼看着就金榜提名了!”

林万祈嘿嘿一笑:“他便是金榜提名最多也不过是个庶吉士而已,小小的七品官一名,有什么值得夸耀的?”

吴六奇也是嘿嘿一乐,待走到门口才悠悠的道:“林叔,说真的,你还真不如辞了这个破官儿去考进士的好,小心李大哥高居庙堂的时候林叔见面要打个千儿说门下沐恩小的那就没意思了。”

林万祈脸色一僵,笑骂了一声,却是在心中打了个突儿,青年时代弃笔从戎的原因却在时间的蹉跎中早已经模糊不清了,这么多年在军中与粗豪汉子们打滚,甚至已经快忘记自己曾经的身影了,是不是如他人一样再考个文进士?

或许,这也是一种变化吧?

看到林万祈开始沉思的表情,吴六奇却没有再说什么,自是溜回自己的小院中休息不提。

林万祈看着吴六奇的身形,会心的一笑,不耐烦用杯子,却将酒坛抓到手里面喝了一口,却发现小小的酒坛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喝了个精光,摇了摇头,思索片刻,却是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