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绝色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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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初见水儿

可是,他是龙昕的同胞哥哥……

萧轻尘微簇眉头,也来不及与云之逸多说,交换了以后的联系方式,便匆匆而别了。

云之逸也未出言挽留,只是静静的看着他走远的背影,舒心一笑。

得知龙昕从宫里回来的消息,萧轻尘第一次怯场了。

太子龙凛谋反的事情已经告了一个段落,得知龙凛自杀的消息,他不曾后悔。

为此诛杀的一大批或许无辜的官员,给天启带了的一系列动荡,他亦未曾后悔。

他与龙凛,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而萧轻尘,自认不是一个肯牺牲自己的忠臣良将。

事实上,他从来不是忠臣。

可是,当得知龙昕被处以极刑的时候,萧轻尘却后悔了,第一次,觉察到自己的可恶。

龙昕,是那么纯净的一个人,却因为他的构陷,失去了自己的兄长,然后又被自己的父亲截断了双腿。

从一个无忧的三皇子,沦为残疾的阶下囚,这样的变化,他怎么承受的了?

而他的释放,也是因为母亲的死亡,唤起了皇上些许的同情。

仿佛一夕间,亲情,声名,甚至完整的躯体,全部消失无踪!

而这一切,全因为他,萧轻尘!

他不敢去见他,即使知道龙昕现在一定是需要一个朋友的。

一整天,他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只是盯着茶盏看,不言不语,不动不挪。

云之逸站在门口,同样静静的看了他一天,直到日之将斜,云之逸才微叹一声:“你若是不放心,就去看看他吧!”

萧轻尘只是不语,双手握紧。

“当时的情况,你根本无从选择,若龙凛不死,死的便是你,这样,未尝不是龙昕的命,你不用过于自责!”虽然知道安慰的无力,云之逸还是试图安抚他。

萧轻尘突然站了起来,反让云之逸吃了一惊。

“你说的对,我从来不为自己的选择后悔过!”他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然后转身大步的走出门去。

钣鞍上马,他径直的,毫不犹豫的策向了三皇子府。

龙昕的府门口,清清冷冷,对于一个失势的皇子,世态炎凉这个词,总是格外深刻。

见他来,章总管似很高兴,忙忙迎上来说:“萧大人,殿下在花园呢!”

萧轻尘没有停留,风一般的从章总管身边掠过,经过熟悉的道路,转过熟悉的假山,终于在池畔的亭子里见到坐在轮椅上的龙昕。

他还没有发现他,只是静静的看着湖面,纯美的脸上,没有萧轻尘预料的悲伤,平静的可怕。

有风吹来,将他的衣摆翻卷而上,拂在他的下巴上,直欲羽化。

萧轻尘突然很不安,看着无人控制的轮椅,一点一点,向池边靠去。

“三殿下!”他沉声呼喝,人影微闪,手已经握住了他的椅背。

方才的那一瞬,他以为自己就要失去他了。

龙昕闻言一怔,随即回头笑吟吟的望着他,轻松的招呼了一声,“轻尘,你来了!”

没有责难,没有哀哭,只有往昔那般柔和,云淡风轻。

萧轻尘的心如被重锤狠狠的敲击,他垂下眼眸,将自己的情绪深深掩藏,“是,我来晚了!”

“是啊,你来晚了,方才的风景极美,现在,天都快黑了!”龙昕叹息一声,望着天际隐隐袭来的暮色。

萧轻尘拢紧手指,低声说:“以后,绝对不会来晚了!”

龙昕默不作声,直到暮色彻底的沉沦,将两人的身影,一并隐藏到黑暗中去。

“轻尘!”夜色里,龙昕的声音,显得很不真切。

“你不要自责!”龙昕没头没脑的冒了一句。

“恩!”萧轻尘找不到其它的语言。

回房的时候,萧轻尘突然转到龙昕的面前,望着那双始终纯净依赖的眼睛,不由自主的承诺道。

“无论你要什么,做什么,只要我在,我总能为你实现!”

“好!”龙昕毫不客气的应允道:“我信你!”

晚风阵阵,将这两句似乎漫不经心的应答,传得很远很远。

第二天,萧轻尘不理会满朝人的侧目,将龙昕带到了自己的府邸,同饮同食,同行同止。

也因为萧轻尘的公然维护,那些本打算落进下石的人,也不得不忌惮斟酌了。

也因此,萧轻尘惹上了现任的太子龙隐。

这无疑是一件麻烦的事情,云之逸不经意的说:“我有时候觉得你是一个极理智的人,有时候,又觉得你非常情绪化,任性而为。”

“你失望吗?”那时,萧轻尘如此反问。

“不!”云之逸摇头,琥珀般的眸子灼然的望着他,明亮璀璨,“我为你骄傲!”

这样的萧轻尘,才值得我用全部身心,辅佐,仰视。

亦不后悔。

与太子的争斗,已经到了如火如荼的境界。

而这一切,似乎都得到了龙释的默许,他需要一个人来牵制太子龙隐的势力,而那个人的最好人选,当然是萧轻尘。

萧轻尘未尝不知龙释的打算,只是他利用自己,自己也一样利用他的用心壮大己方的势力。

萧轻尘恩宠渐隆,几乎可以和太子分庭抗礼。

可是,还差一步,龙隐虽然顽劣,但是心机颇重,这么多年来,萧轻尘一直想往他身边安插一个人,却始终未遂。

太子好色,那个人必须是美人。

太子权高,那个人必须不虚荣,不贪求。

太子手段柔媚,那个人必须清冷,不动情。

只是普天之下,符合这三个条件的女子,实在难寻。

直到有一天,云之逸传话来,“找到这样的女子了,在燕子坞!”

刚好龙昕在家里呆闷了,突然有兴致外出走走,萧轻尘便说,“今天燕子坞好像有盛事,一起去看看!”

龙昕应允。

他们出发的时候,他并不知道自己会救下一个女子。

也不知,以后的恩怨纠缠。

在燕子坞的大厅上坐好后,萧轻尘端起茶盏,漫不经心的看着周围的红男绿女,心静若水。

“想看吗?”一个清澈如水,又魅惑如梦的声音从阁楼上响起,纷纷扰扰的燕子坞,突然安静得落针可闻。

“那就开价吧!”声音再次响起,清冷含笑,却又说不出的讥诮。

萧轻尘诧异的抬起头,一个穿着湖蓝色的轻纱女子倚着栏杆背对着他,他看不清她的样貌,只是单单一个背影,已经足以引人遐想,单单薄薄的,却傲然挺直,绝不羸弱。

他突然来了兴致,龙昕也顺着声音望了上去。

一时间,燕子坞又开始吵闹不休,那女子显然是一个极品,所有人都脱了伪装,放下斯文,只为了买她一夜。

女子半倚在栏杆上,一只腿微微弓起,表情闲适的如郊游的学子。

“我不要你们的钱!”在场面即将失控的时候,女子又说。

萧轻尘哑然,又是一个欲擒故纵的法子吗?现在的青楼女子果然会吊人胃口。

他已然失去了兴趣,低头轻抿手中的茶,龙昕却依然饶有兴致的看着那个背影,目光温润。

“轻尘!”正在萧轻尘走神之际,龙昕突然轻唤了一声。

萧轻尘和润的望过去,龙昕的视线还停在楼上,脸上却浮现出一丝掩饰不了的担忧。

“怎么了?”

“救她!”龙昕的话音刚落,那个弓腿撑在栏杆的下侧,笑得一脸的云淡风清的女子朗声笑道:“那谁的爱,能爱到为我死呢?”

然后,伴着一声短促的惊呼,她的手松开,脚抬起,腰绕过栏杆,轻盈的向楼下落去。

萧轻尘愕然抬头,却见到一张出奇美丽的脸,即使如落叶般飘落,依然洋溢着成竹于胸的笑意,自信而决然。

楼上的人,都为这一刻,惊得动弹不得。

然后,萧轻尘看见她的唇角滑开一个无比讥诮的弧度,她在笑什么,笑自己,还是笑世人的虚伪?

“轻尘,救她!”龙昕又急急的喊了一声。

萧轻尘蓦然跃起,在空中搂住她的腰,略一回旋。然后翩然而下。

没有感谢,没有怔忪,那女子站稳后,只是扬起一个绝美的笑容,若无其事的拉拢已经滑落半截的衣衫,轻声道:“这位公子是遇见不平,英雄救美呢?还是也要参加这场角逐?”

萧轻尘略一怔忪,松开挽在她腰上的手。

奇怪的女子。

可是再奇怪,不也是一个青楼卖笑的人吗?而且,她方才坠楼的行为,又焉知不是一种哗众取宠的行为?

对上别人诚惶诚恐的目光,萧轻尘轻蔑的笑,“我买下她!”

“一万两!”她开价。

贪财的本性,原形毕露。

萧轻尘心中冷冷的笑。

如果这是你的目的,我就成全你,反正三殿下对你有兴趣,你又何必继续装下去?

“一万两,只是一夜!”她又说。

贪心的女人,愚蠢的女人。

“我用一万两帮你赎身,为什么你反而会拒绝,难道是天生贱骨?”他终于刻薄的问。

“是赎身吗?还是沦为丞相私人的禁脔?”女子巧笑嫣然,却凌厉如针。

她倒是一个清醒的人,萧轻尘淡淡一笑,却无言以对。

他不会花一万两买她的一夜,既然她是个清醒的人,就应该知道,这个世界,奇迹是没有的。

爱,也是没有的。

她有她绝世的美貌,可惜并不会有人为了她的美貌付出如此大的代价。

萧轻尘转头,为自己方才的轻率懊悔,他本不该说什么买下她的话,全无理由。

可也在这时,龙昕却开口了,答应了她近乎无理的要求。

萧轻尘微愕,随即不以为意的摇摇头。

罢罢,他答应过龙昕,若是他想要的,他都会想方设法为他弄到手。

女人也一样。

将一万两递到周妈妈的手中,再回头看了看女子,绝美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欣喜或者触动,只是淡淡然的站在原处。

甚至,有点忧伤。

你,还不知足吗?到底,还想要什么?

萧轻尘心中一动,随即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