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论语新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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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为政第二

2.1

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

“译”

孔子说:“用仁德治理国家政事,就像北极星那样,居于一定的位置,而群星都会环绕着它。”

“析”

在权力—道德型社会,为政以德,即德治是最佳的统治形式,也是必然的选择。因为统治者讲究仁德,并以道德教化民众,虔心向善的民众必愿意追随他,诚心接受其统治,他的统治必事半功倍。如果在位者暴虐妄为,草菅人命,自身扰乱了社会秩序,这样的统治者必遭民众唾弃,他的统治也必是事倍功半,自然也不会长久。总之,在一个以道德来评判一切的社会中,统治者以自己的善德来感召天下,天下人必效仿有德的统治者,这样就可以无为而天下治了。同时,在这样一个事事讲道德的社会里,也必对统治者形成一定的约束,促使他们以德来要求、规范自己的行为。

2.2

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

“译”

孔子说:“《诗经》三百篇,用一句话来概括它,就是思想纯正。”

“析”

道德实用性是孔子思想的显著特点。在孔子看来,一切的事物都有强烈的道德实用性,都可以用于道德教化。譬如《诗经》,孔子就认为它“思无邪”——纯正,是进行道德教化的好材料。其实,这在古代基督教和伊斯兰教盛行的地区也如此,不单单是中国。强调道德实用性的目的是力求让人们在所学所思所行所言方面,无一脱离道德的要求。如此浸淫,一个人自然也就成为安分守己的人,社会的基石也就稳固了,人们也就不会因为道德缺失而纷争。这在科技和生产力不发达的条件下有重要的意义。

2.3

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

“译”

孔子说:“用政令来引导,用刑罚来整顿,民众能免于犯罪受罚,心中却没有羞耻之心。而用仁德来引导,用礼制来整顿,民众不仅有羞耻心,而且也遵循礼仪规矩了。”

“析”

在孔子看来,治国存在两种不同的方式:一种是用刑罚来治理国家,另一种是用道德教化来统治人民。在前一种方式下,国家制定严酷的刑法,并对违法之人处以重刑,民众慑于刑罚的威力,不敢对刑律有所违背,因而也就成为了顺民。但是,这种以刑律为为人处世准则的做法,却无法培养民众的羞耻之心。这种“治身”而不是“治心”的策略,很难说能确保国家万世而安。而在后一种方式下,在崇高道德目标的指引下,以道德教化民众,培养他们的羞耻感,并用礼制规范他们的行为,这样,人人都会效仿学习善行,形成循规蹈矩、彬彬有礼、普遍向善的风气,又何必用重典防止民众犯罪呢?可见,孔子提倡的为政以德是一种攻心策略,通过提升内在道德素质,树立仁德之心,自然太平万世。这种德治是当时科技和生产力低下的情况下,非常有力有效的统治方式。古代民众世代聚族而居,很少流动,强化道德修养有助于民众相亲相爱,而大量使用刑罚则会导致人情浇薄,不利于社会稳定,特别是依靠人力的社会,相亲相爱,互帮互助,才能很好地发展生产。

2.4

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译”

孔子说:“我十五岁立志求学,三十岁能够自立,四十岁不被外物所迷惑,五十岁懂得了天命,六十岁能容纳各种不同意见,七十岁能达到随心所欲,又不越出规矩。”

“析”

这是孔子很有名的一段话,它自述了孔子德行修养随年龄的增长而不断增进的过程。孔子十五岁开始学习道德学问,到三十岁,道德礼仪学得差不多了,也知道如何为人处世了。到了四十岁,随着阅历的不断增长,不再人云亦云,可以做到不被外界纷扰的事物所迷惑,能够坚守原则立场了。到了五十岁,心气平和,懂得有些事非人力所能决定,要顺应天命,不做违逆天命的事了。到了六十岁,能够从自己的原则立场出发,听取各种不同的意见,辨别其中的是非真假,理解其中的缘由,而不是听不得与己不一的意见。到了七十岁,无论做什么说什么,看似随心所欲,实则无一不合礼制规矩,也即脱离了形的限制,达于神的契合。总之,孔子实事求是地讲述了自己道德完善的历程,而并没有像尊他为圣人的后人那样拔高自己。从中也不难体味到孔子道德学问之深。

2.5

孟懿子问孝。子曰:“无违。”樊迟御,子告之曰:“孟孙问孝于我,我对曰‘无违’。”樊迟曰:“何谓也?”子曰:“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

2.6

孟武伯问孝。子曰:“父母唯其疾之忧。”

2.7

子游问孝。子曰:“今之孝者,是谓能养。至于犬马,皆能有养。不敬,何以别乎?”

2.8

子夏问孝。子曰:“色难。有事弟子服其老;有酒食先生馔,曾是以为孝乎?”

“译”

孟懿子问孔子什么是孝。孔子说:“不要违背礼。”樊迟给孔子驾车,孔子告诉他说:“孟懿子问我什么是孝,我回答他说不要违背礼。”樊迟说:“不要违背礼是什么意思呢?”孔子说:“父母活着的时候,要按礼侍奉他们;父母去世后,要按礼安葬他们,祭祀他们。”

孟武伯问孔子怎么样是孝。孔子说:“要特别担忧父母的疾病(这样做就是孝了)。”

子游问孔子什么是孝。孔子说:“今天所谓的孝只讲能够养活父母。人也一样养活狗、马。如果不存心尊敬父母,那么,两者有什么区别呢?”

子夏问孔子什么是孝。孔子说:“侍奉父母一直和颜悦色是很难的(能做到就是孝)。仅仅有事时,儿女替父母去做;有了酒饭,让父母吃,这难道是孝吗?”

“析”

这四章都是讲怎么样做才是孝。在这四章中,孔子根据具体的情况给什么是孝以不同的回答。孝是无违,是忧疾,是敬,是色难。不过,仔细探究,我们还是能够发现一些共通的东西。这就是遵行礼法,常怀尊敬感激之心。在孔子看来,儿女如果仅仅是让父母有饭吃,为他们做点事,也就仅仅是满足父母物质性的需要,算不上孝。因为这和养马养狗没什么区别。孔子认为孝就是要尊奉礼法。什么是礼法呢?这就是尊敬父母,顺从父母,不要忤逆父母,让父母生气;对父母的关心要发自内心,做到父母责备时仍能和颜悦色;担忧父母的健康,以防亡故,要在其有生之年侍奉父母。总之,孝不是走过场,敷衍了事,要依循道德规制,要有真心诚心。只有这样的孝,才是真正的孝。只有这样的孝,才会使民风淳厚,社会安定。换句话说,在古代德治社会,通过孝来稳固封闭的乡村社会,稳固国家的统治,不失为一个好的统治策略,也是中华文明虽历经风雨也不曾中断的原因之一。

2.9

子曰:“吾与回言终日,不违,如愚。退而省其私,亦足以发,回也不愚。”

“译”

孔子说:“我整天给颜回讲学,他从没有提不同的意见,像个愚人。等他退下后,考察他私下的言论,发现他对我讲的内容有所发挥,可见他不愚。”

“析”

由于孔子向往建立德治社会,因而,他对培养人高度重视,提出了一些至今仍很先进的教育思想。他希望他的学生在听他讲学时,不要纯粹只是记录,要思考他所讲的,并结合现实或平时所思的,提出自己的一些见解。这样,才能有所得,才算真正领悟他所讲的。这也是他要培养的人才。只有这样的人才,才能治理好国家。在这里,我们看到,孔子鄙视愚笨的读书人。因为一个愚笨的读书人是无力治理好国家的,他不希望他培养的是这样的人。可见,孔子对培养什么样的人有很高的要求,换句话说,他培养的是品学兼优的精英。

2.10

子曰:“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人焉廋哉?人焉廋哉?”

“译”

看他的所做所为,观察他的由来始末,了解他心存的想法。这样,他怎么能隐瞒得了?他怎么能隐瞒得了?

“析”

前文中我已经说过,孔子是一个清醒的现实主义者。虽然他提出“仁”的学说,主张每个人要加强道德修养,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相信每个人都诚心向善。他认识到社会中有一些奸猾之徒会披着仁德的外衣,博取世人的好感,以求取富贵。对这种伪君子,孔子自然十分痛恨和厌恶,并给出了辨识这种人的方法。这就是了解一个人不仅要听其言、观其行,而且要深入他的内心世界,看他是怎么想的。通过这样全方位的观察,就能比较全面地了解这个人的为人处世原则,判断出他的言行是否一致。即使他想隐瞒,也只能瞒一时,而无法瞒一世。总之,孔子给出识人的方法,其目的只是为了减少假人和伪君子,还社会真诚和善良。这也体现了孔子人学的实用性特征。

2.11

子曰:“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

“译”

孔子说:“温习故有的知识,能有新的体会和发现,就可以当老师了。”

“析”

何人能为师?能“知新”者即可为师,也就是在已有的知识中能有新的发现、新的见解,就可以做老师。从中可见,孔子对师的要求还是颇高的,不是任何人随随便便就可以称师。我们知道,孔子所处的时代,私学开始出现。作为私学的倡导者,为保证受教育者的培养质量,孔子相当重视师的质量。

2.12

子曰:“君子不器。”

“译”

孔子说:“君子不像器皿那样(只有某一方面的用途)。”

“析”

君子不是野蛮人和武人,是有文化、有知识、有德行的人。在古代社会,知识分子的数量是很少的。如果这些人数极为有限的知识分子都醉心于某一专业,热衷于某一技艺,都不以天下为己任,那么,谁来治国平天下?恐怕只有武人或者野蛮人来统治。这是社会的倒退,是文明的湮灭。如果历史真的滑向那条道路,就没有中华民族灿烂悠久的文明,甚至这个民族本身的存在都是一个未知数。因而,孔子“君子不器”的思想是符合当时科技和生产力水平低下的现实的,有利于社会的发展和国家治理。而且,在古代社会,分工还不是很精细,知识总量还比较少,知识在低水平层次上相互融通,一个人应该做到博学多识,而不只限于某个方面,古时一些百科全书式的人物即是最佳例证。这样博学多识、通观全局的人自然能担负起治国安邦的重任,成为德治社会需要的人才。

2.13

子贡问君子。子曰:“先行其言而后从之。”

“译”

子贡问怎么样才是君子。孔子说:“先把想说的做出来,然后再说。”

“析”

孔子一直强调行的重要性,即实践的重要性。孔子提出了“仁”的学说,但他不希望这仅仅是理论,而是希望社会上的人能去实践它,成为人人称道的君子。试想一下,人人都是只说不做,将德行停留在嘴巴上,道德素养会有提高吗?满嘴仁义道德,实际上却一肚子男盗女娼,假道学、伪君子盛行,这样的社会就不稳固,是岌岌可危的。

2.14

子曰:“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

“译”

孔子说:“君子团结人,而不与人勾结;小人与人勾结,而不是团结人。”

“析”

君子以道义团结人,以自身的德行凝聚人心,故而,在崇高人格的感召下,人与人相处是和谐的,不存在勾心斗角。这种通过道义把人团结在一起,其社会秩序是有序而稳固的。小人勾结在一起只是为了暂时的利益,即结党营私,并没有感召人的道义,其自身就很不稳固,更遑论组成一个稳固有序的群体了。

2.15

子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译”

孔子说:“只是学习而不思考,就会迷惑;纯粹思考而不学习,就会危险。”

“析”

在孔子看来,如果一个人只是注重学习,忽视思考,那么,德行和礼仪方面基本的知识还是习得的,是可以立身处世的。在学习或实践运用中会产生些迷惑,但这至多会出现些失误和笑话,对社会危害不是很大。但是,如果一个人连这些基本的知识都不学习,而纯粹在空想,这样的人就不懂得必要的礼仪,就没有一定的德行修养,就必然对社会造成一定的破坏,危险就大了。

2.16

子曰:“攻乎异端,斯害也已。”

“译”

孔子说:“攻击那些不正确的言论,祸害就可以消除了。”“析”

“攻”,有解释为“专攻”的,整句话的意思认为学习异端邪说是有害处的。一般来说,学习异端邪说,或者说不同于孔子学说的理论,就会抛弃在孔子看来是正确的东西,应坚持的东西,如礼仪德行。这在孔子看来自然是错误的,而且放弃对自己道德的培养对社会也是有害处的。本章所采用的解释和上述这种解释有相通之处,即认为异端邪说不仅不应学习,更要对它批判,防止它流布社会,混淆视听,祸害更多的人。笔者以为,在科技和生产力低下的社会,社会变动缓慢,民众接受一个在当时社会看来正确的东西,才不会无所适从,才会安于现有秩序。

2.17

子曰:“由,诲女知之乎?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译”

孔子说:“仲由,教给你求知的态度。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这种态度才是明智的。”

“析”

在孔子看来,求知正确的态度应是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只有秉着这种态度,在学习上才会有收获;否则,以不知为知之,强不知以为知,就必然妨碍知识的进一步获取,最后落得个坐井观天。更重要的是,这种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的求知态度体现了求知者老老实实的品格。这种诚实的道德品德是社会需要的。如果每个学人都诚实,那么,士林的风气将会很正,势必影响整个社会的风气。如果都弄虚作假,自以为是,其风气必不正,那么,他们又如何担负起治理国家的重任呢?

2.18

子张学干禄。子曰:“多闻阙疑,慎言其余,则寡尤;多见阙殆,慎行其余,则寡悔。言寡尤,行寡悔,禄在其中矣。”

“译”

子张问求官职得俸禄的方法。孔子说:“多听,保留有怀疑的地方,谨慎地说出有把握的部分,就可以少犯错误;多看,有风险的事情先放一放,谨慎地去做有把握的部分,就能减少错误。说话少过错,行动少后悔,官职俸禄就在其中了。”

“析”

在孔子看来,学生干禄是很正常的。因为孔子培养人不是纯粹为了知识和德行,而主要是为了培养合格的统治人才。如果他培养的学生不能担负起治理国家的重任,恐怕他自己都会认为这是他教育的失败。因而,子张问他如何求官职,他就耐心地给他作了讲解。他讲的主要有:一,多听、多看,也即多了解情况,尽量全面地掌握事实材料,才能准确地下判断;二,说有把握的话,做有把握的事。一个人说话办事有把握,有信心,就会让人放心、让人觉得牢靠,这样的人才会博取上级和民众的信任,才能担负起重任,把国家治理好。试想一下,一个人经常说模棱两可、让人无所适从的话,做些靠不住的事情,这样的人不要说治理国家,就是持好家都不容易。而且,这两种说话做事的后果比较一下,也大不相同。说话办事有把握的,就会减少失误和后悔,减少国家资财的浪费,减少国与国之间不必要的麻烦和冲突;而说话办事没有把握或把握不大的,就很可能不断产生失误,浪费国家资财,轻率地引发国家间的冲突,以致国家败亡。

2.19

哀公问曰:“何为则民服?”孔子对曰:“举直错诸枉,则民服;举枉错诸直,则民不服。”

“译”

鲁哀公问:“怎么样才能使老百姓服从?”孔子回答说:“把正直的人提拔上来,放在邪曲的人之上,老百姓就服了;把邪曲的人提拔上来,放在正直的人之上,老百姓就会不服从。”

“析”

在德治社会,人是关键,其中用人是重要的一环。本章孔子就用人提出自己的原则意见,即举荐贤人,选用贤能。任用贤能,因其品德高洁,能力出众,故而,百姓无不敬服他,无不效仿学习。这样,贤能有令,老百姓都贯彻执行之,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相反,奸邪之人高居官位,老百姓会鄙视其卑下的品德,即便被强力压制,也是心服口不服,出工不出力,结果事倍功半。这种任用贤能的思想无论在何时都不过时,在今天的法治国家也是如此。而且,制度和贤人的有机结合,会如虎添翼,使社会治理得更好,发展更快。

2.20

季康子问:“使民敬、忠以劝,如之何?”子曰:“临之以庄则敬;孝慈则忠;举善而教不能则劝。”

“译”

季康子问道:“要使老百姓对上尊敬、忠诚而相互勉励,该怎么做?”孔子说:“你用庄重的态度对待老百姓,他们就会尊敬你;你孝顺父母,慈爱幼小,老百姓就会忠诚于你;提举善人,教育能力弱的人,老百姓就会相互勉励。”

“析”

如何让老百姓忠诚、勤勉,安于固有的社会秩序,服从现有的统治,这是每个社会的统治者都会面临的重大课题。在孔子看来,这不仅仅是老百姓单方面的事情,也就是说当政者不能一味地要求老百姓忠诚、勤勉,而自己却为所欲为,草菅人命。孔子认为,要让老百姓忠诚、勤勉,关键还在于当政者是否真正关心老百姓。当政者对老百姓的态度是庄重的,处理他们的事情是认真严肃的,老百姓就觉得当政者值得信任,事情也会处理得很公正合理,那自然就会对当政者很尊重。如果当政者以轻薄态度戏弄民众,随随便便处理民众的事务,那么,老百姓必对之厌恶。同理,一个有仁德的统治者会比无仁德的统治者有感召力,深得民众的喜欢,自然民众也会忠于他。当政者选用善人,教育能力弱的人,比任用奸邪之人,鄙弃弱者,更能促进民众砥砺品质,向善又向上。总之,当政者要以民为本,施仁政,和老百姓形成良性互动关系,国家就会得到治理,民众自会忠诚于统治者。这种以民为本是建立在当政者道德自觉性的基础上的,与西方以选举制——一种公共规范——来联系民众,维护民众利益有明显的区别。这里我再引申发挥一下:现代社会强调外在的客观规范,并以法律的强制约束力使外在规范转化为内在的自觉行为;而古代社会则强调内在的道德修养,不注重外在的客观规范,是通过个体间形成的道德约束来维持社会的正常运转。

2.21

或谓孔子曰:“子奚不为政?”子曰:“《书》云:‘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施于有政。’是亦为政,奚其为为政?”

“译”

有人对孔子说:“你为什么不从事政治?”孔子说:“《尚书》说:‘孝呀,只有孝顺父母,友爱兄弟,把它们施加于政治上。’这就是从事政治了,为什么定要做官才是从事政治呢?”

“析”

孔子竭其一生奔走列国,就是想让各国的统治者重用他,以推行他的仁政学说。但是,各国统治者对仁政不感兴趣,都没有重用他。他有强烈的从政意愿,也积极去从政,却不得志。本章中有人却问他为什么不去从政,是不了解情况,还是故意揶揄他呢?孔子的回答倒是很机智,他说从政不一定就是去做官,只要能把孝悌推广到政治上去,也是一种从政。

2.22

子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大车无,小车无,其何以行之哉?”

“译”

孔子说:“人不守信用,那怎么可以?就像大车没有,小车没有,怎么能行走呢?”

“析”

在科技和生产力低下的情况下,民众累世而居,很少迁徙,并以仁义道德立身。如果一个人不诚实守信,就会很快传遍封闭的村落社会,他就会遭到大家的唾弃、孤立,很难做人,除非痛改前非,重新获取别人的信任。可见,在一个以德主导的社会,一个人不守信用,他会付出极其沉重的道德代价。在现代社会,虽然人们的流动性大大增强了,但同样也需要人们诚实守信。一旦发现不诚实守信,他受到的惩罚不仅有道德方面的,更有物质方面的。

2.23

子张问:“十世可知也?”子曰:“殷因于夏礼,所损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其或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也。”

“译”

子张问孔子:“今后十代(的礼仪制度)可以预先知道吗?”孔子说:“殷代继承夏代的礼仪制度,所删削和增加的是可以知道的;周代继承殷代的礼仪制度,所删削和增加的是可以知道的。那也许有继承周代的,即使是一百代以后,也是可以预先知道的。”

“析”

未来总是令人神往的。古往今来的人们对未来作出了种种的猜测和预测。本章讲了孔子预测未来的方法。在他看来,要想知道未来,必须先了解过去。不了解过去就无法预知未来。这是预知未来很重要的方法。通过研究过去的社会,可以发现哪些发生变化了,怎么变的,哪些没有变,在变与不变中探寻其中的原因,由此可以推测出未来的制度形态。从中我们可以看出孔子已经认识到社会是不断变化着的,也并不反对变革,这说明他不是一个守旧保守派。当然,孔子也不是一个激进主义者,他不可能全盘废弃礼制,而是主张在礼的框架内作一些调整、增删。这种改良的主张是契合他的中庸思想的。

2.24

子曰:“非其鬼而祭之,谄也。见义不为,无勇也。”

“译”

孔子说:“不是自己应该祭祀的鬼神,却去祭祀它,这就是谄媚。遇到正义的事情却不去做,这是怯懦。”

“析”

虽然孔子主张文治和仁政,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对阳刚和勇敢的否定。尤其是遇到正义的事时,他认为要敢于挺身而出。可见,孔子的文治社会不是一个无勇的社会、一个怯懦的社会、一个谄媚的社会、一个软骨病的社会,而是一个充满阳刚的社会、一个敢于担当的社会、一个高举正义大旗的社会。这大概与后世理解的文治有差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