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煮的是山药粥,甘恬小心翼翼地接过碗,用调羹拨开粥上奶白色薄薄的一层膜,她尝了一口,虽然算不上有多美味,但也咽得下。
她客观公正地点评:“还行,就是味道有点淡。”
顾君齐脊背抵着实木椅子的边缘,肌肉匀称的小臂闲适地搭在扶手上:“我是按照你们杂志美食栏目写的步骤做的。”
他从书桌拿起厚重花哨的杂志抖了抖,心中一动,翻到“男色”栏目,本月专访的主角就是那位何姓男子。顾君齐一目十行地看完访谈,文字框旁边附上了两张硬照,照片中正襟危坐略显拘谨的男人,不如自己帅。
他心满意得地放下书,瞟了眼正在喝粥的女人,顾君齐趁机打开了她的电脑。
余光瞧见他的动作,甘恬出声制止:“顾先生,请不要随便动别人东西。”
“是吗,”他扭头看她,“那你先告诉我上次你听的是什么。”
“不是说了吗,广播剧。”她有些不耐烦。
“我不信。”顾君齐对于广播剧的认知,还停留在老式收音机里抑扬顿挫的广播电台。
甘恬将瓷碗放在床头柜,她伏在被子上笑得双肩直颤。
他纳闷地看着她:“笑什么。”
“笑你。”她歪着头望向他,“你所以为的‘广播剧’是什么?无线电广播?”
“一起听听看?”他的语气带着说不出的冷冽。
甘恬咧嘴笑道:“我已经删掉了,就为了提防你这类不经过别人同意就擅自翻人东西的人。”
顾君齐腾地起身,面无表情地说:“你倒是知道做完坏事后要处理犯罪现场。”
“怎么说的我像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一样。”她嘟囔道。
她消瘦的脸因为撅嘴的动作变得鼓鼓的,顾君齐一时没忍住,伸手又掐了掐她的脸颊。
他的力气很大,她吃痛地喊:“疼。”
顾君齐对上她微红的眼眶,莫名有些慌:“不至于哭吧,你是水做的?”
“是你下手太重——”她倏然顿住,转了转乌黑滴溜的眼珠,“你很怕女生的眼泪?”
之前也是因为她哭了他才答应专访——虽然她是为了毫不相干的事而哭。
他冷着脸不吭声。
甘恬憋着笑,硬挤出两滴鳄鱼泪,可怜兮兮地说:“顾先生,我想喝热巧克力。”
顾君齐看着装腔作势的女人,脸色一凛:“使唤谁呢。”
嘴上虽是这么说,但顾君齐还是出门买了一杯白热可可。
甘恬笑嘻嘻地捧着得来不易的热饮,嘴中的液体仿佛渗进了血管中,汩汩地流向心肺,甜丝丝的。
眼前冷不丁地闪过蒋似心的笑脸,甜腻的味道消散,只留下淡淡的苦涩的香气。
她揭开塑料盖,白雾似的热气一蓬蓬浮上来,这缕抓不住的气息像风华绝代的美人身上似有若无却又蛊惑人心的香水味。
就先这样吧,她想,只要她不向任意一方挑明,喜欢谁只是她一个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