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后,当她在假面舞会上
仰望一片陌生,把芳心暗许给
同性者的时候,他一定会想起
那个熟悉而酸涩的陌生黄昏:
一只老猫走在吱吱叫的阳光里
皮上无毛,好像也没粘着目光
硬是在大庭广众下,拄着权杖
和怨恨,携着牛逼又滑稽的神色
以半夜偷学的猫步,将生活逼向
布满铁锈、蛛网、和尿臊气的角落
似乎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对视过——
当好奇心涌出,掀开被褥的迷惘
探视她的两只幼仔,遇到的却是
陌生、惊恐而充满敌意的眼神
记忆就在此停留了十八秒钟
然而空气却呈现出冰的状态
在动弹的黄昏,它叼走了其中一个
之后疲于逃命,只得咬断其喉管
享受了一顿并不丰盛的早餐
丧子之痛就此如同多余的奶水
汹涌成灾。在泛滥的暗的深处
它疯狂地扑咬空气,用爪子撕裂
水汪汪的童年。留下一堆心肺
明灭的水泡是延续今生的隐痛
当她写下这一切,又隐隐记得
这只老迈无能的猫,在铁链保护下
磨掉最后的牙齿和疯狂,在一片
向日葵下,撕扯文森特.凡·高的构图
因为难以捉摸的远眺,慵懒地一瞥
就陷入柔软的沙发深处,一只波斯猫
无关痛痒地嚎叫出异国的风情
把淡蓝色的春风献给二两重的阳光
2009.2.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