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挨打
六月的季节，北中国的盛夏也已悄悄来临。
A市，一中学校门口，此时正是午休时间。
李锐骑着自行车正要驶出校门，突然前面被三个人拦住了去路，他急忙变道，想要从旁边过去，却被边上的人一把拽了下来。
“呦~躲什么啊，找你有事！”其中一个染着黄头发的小子笑嘻嘻的道。
李锐认识他们，是高三的几个不良学生，比他高了一个年级，经常欺负下届同学，还和学校附近几条街的地痞有些关联，典型欺软怕硬的东西，但这还是头一次找上他。
此时他站的位置是校门口贴墙的死角，被几个人正好档在里面了，就算李锐再天真也知道人家是专门来堵他的。
“什么事啊，凯哥，你也知道我妈身体不好，我还要赶中午的空帮着看会水果摊。”李锐知道瘦高个的王凯是他们三个的老大，所以故作镇定的对他说。
“也没啥事，就是兄弟几个最近手头有点紧，跟你借点抽烟钱。”王凯一副大大咧咧的表情，说的就像是来取钱。
校门口三三两两的学生路过，大多都是出校觅食的，墙角发生的事，已经很是引起了一些注意，不少学生都在边上看起了热闹。
“你也知道我家什么情况，我哪有钱啊。”李锐赶忙解释。
“别他妈废话，有没有，摸过就知道了。”说着几人就动手往他兜里伸，李锐奋力挣扎，无奈他本身就没几个高年级的力气大，三个人一齐动手更没有他的反抗余地。
小黄毛一把从李锐裤兜里掏出了一打钞票，除了一张五块的，全是一元的零钞，正好二十块钱。
“老大，这小子撒谎！”
“刚才不是没钱吗？算了，这事我不和你计较，改天有钱再还你”王凯一甩头，对着两个小弟道，“我们走。”
那两个小弟临走时还耀武扬威的一人怼了李锐一拳，怪他刚才不老实。
李锐脸涨的通红，今天丢人算是丢大发了，可那钱是他暗地里攒了很长时间，就等过几天妈妈生日时候买蛋糕，今天说什么也不能就这么被抢走。
他也是真急了，上前拽着王凯道：“这钱你不能拿走，我还要用。”
王凯回头就是一脚，把他踹倒在地，骂道：“别给脸不要。”
“我跟你拼了~！”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更别说这二十块钱对他还很重要，李锐一下从地上跃了起来，想也不想，一把狠狠抓住王凯的头发往怀里一带，拳头如雨点般没头没脑的一顿乱打。
这下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就连很多围观的同学也没想到李锐这么有种，这其中就很有几个被王凯他们欺负过的学生，王凯三人横行学校，欺凌弱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那些同学能欺负，那些人万万不能招惹他们心里都有数，不过李锐这样在学校中不起眼的穷学生却绝对不在不能招惹之列。
李锐和王凯已经在地上扭打成了一团，主要是王凯被打懵了，被李锐骑在身下勉强抵挡，此时也不知道头上脸上挨了多少下，只听他被打的下意识哀嚎大叫“还不快帮我。”
这时黄毛和另一个小弟才反应过来，连踢带踹的把李锐打翻在地，王凯鲜血鼻涕已经糊了一脸，站起来又摸了摸脑袋，一路的坑坑包包，也不知道挨了多少拳，自以为帅气的长发也被李锐拽脱了毛，不由气的他跳脚大骂。
“给我打，往死里打。”
上去就和二人一顿乱踢，李锐开始时还挣扎着想要起身，但三人哪能容他站起来，在头上挨了几下之后，只能抱头护住要害，咬牙忍着疼痛，一声不吭，甚是硬气。
（有过被群殴的人应该知道，在打架中千万不要倒地，因为倒下就很难再站起来，这时只能尽量减少伤害，所以正确的挨打姿势是：抱头，团身，并用肘部尽量护住腰肋，伴随着打你的力量滚来滚去，让要害部位不易被打击到，千万别死挺，那样很吃亏的）
“住手，再打我就报警了。”
崔颖如一只气势汹汹的小母鸡，刚要出学校就看到李锐被打，他哪会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王凯几人踢了半天，也确实是有点累了，而且再打下去事就闹大了，到时候免不了要进派出所，所以也就都停手了，王凯感觉还不解气，又狠狠的踹了两脚。
“李锐家境本来就不好，你们还是不是人了。”崔颖指着几人骂道。
“我看你老子面上不和你计较，别以为我不抽女人。”王凯故作嚣张的用手比划了两下。
崔颖气的浑身直哆嗦，“人渣。”
王凯呲笑一声，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你要敢报警，看我下次怎么收拾这小子。”说完领着两个小弟扬长而去。
崔颖赶紧扶起了李锐，关心的问道：“你有没有事。”
李锐刚才护住了头脸，不过看上去精神头还好，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身上指不定青紫了多少处，不过他外面套了身校服，别人也看不见，他试着活动了一下，应该没伤到骨头。
他忍着疼痛，勉强笑了笑，对崔颖说：“没事，谢谢班长。”
李锐这句话说的很诚恳，这么多人在边上当热闹看，也只有崔颖上前帮他，虽然李锐知道这种事没人会自找麻烦，但他心里还是多少有些不好受。
他一抬头，正好看到米雪也在边上看着这边，不由让李锐苦笑了一声，十六七岁的孩子正是懵懂初开的时候，没有什么比在暗恋的女生面前被人打更尴尬的事了。
这时校警才姗姗来迟，看了看倒在一边的自行车，又看了看李锐，那表情就像是他自己骑自行车摔倒似的，“怎么这么不小心，用不用送你去医院。”
“你早干嘛去了。”崔颖瞪了校警一眼。
上医院又是一笔费用，李锐什么也没说，也不用崔颖扶，推着自行车一瘸一拐的出了校门。
“嘿~我这不刚去了趟厕所吗？现在的孩子怎么都这么没礼貌。”中年校警不满的嚷嚷。
“都散了，都散了，堵在校门口做什么，影响多不好。”
热闹都结束了，谁还在这做什么，校警这么一喊，都该干嘛干嘛去了。
“没看出来啊，李锐这小子平常不哼不哈的，胆子还真不小啊，居然敢还手。”
“哪算什么，要搁我，早把他们三打趴下了。”
刚才说话那同学鄙视了他一眼，“可别吹了，不知道是谁一被吓唬，就乖乖的把钱掏出来。”
“.”
崔颖和米雪走在马路上，刚才的话，她们俩也听见了，对于立志从警的崔颖来说，学校的这几个败类实在是非常的不和谐，所以她咬牙切齿的骂道：“早晚收拾这几个人渣。”
米雪精致的小脸上皱了皱眉，对她来说那些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她是学校里公认的校花，家境优越，而李锐只是班级里的穷学生，实在是平凡的很，跟她简直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而且她也没有崔颖那么强的正义感，刚才的事根本就没被放在心上，“说这些做什么，还是想想中午吃什么吧。”
一说到吃，崔颖也就忘了刚才的不快，“前面不远新开了家料理店，我们去试试。”
*****
*****
李锐推着自行车在离学校不远的街角停了停，李妈的水果摊就在里面不远，李锐大多数时候，中午都会去哪里帮忙看会摊，午饭也在那吃，但他今天并没有拐进去，而是骑上自行车径直过了去，一直来到不远的公园。
这个地方李锐很熟悉，因为本身这里也是离他家里最近的公园，以前经常来这，他一直来到大槐树前才跳下自行车，对着树干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嘴里发泄似的叫嚷。
“你这样做只会弄伤自己。”
李锐一惊，这里因为远离公园中心，一直很少有人来这，他也一直把这当成是一块他内心中的净土，刚才根本没注意到这里有人，李锐扭头看了看，说话的是个穿着一身素色练功服，精神矍铄的老者，他以为是在公园里打太极拳健身的人。
“对不起，打扰到你了。”
他一扭头，老人的眼睛就看到了他头上的伤痕，摇了摇头，问道：“被打了？”
李锐想了想，点了点头。
老人盘膝做了下来，“愿意和我说说吗？”
或许是老人的做派让李锐感觉很亲切，李锐也坐在草地上，把刚刚发生的事都说了出来，说到气愤处恨不得立刻把那几个小痞子一顿毒打，不过他自己也知道，那根本就不可能，他只不过是一个逆来顺受的平凡学生而已，更何况就算偶尔反抗也是双拳难敌四手。
老人只是微笑的听着，偶尔点点头，直到李锐讲完，老人才道：“说出来是不是好受多了。”
李锐眨了眨眼，
他又不傻，这时候当然知道老人是在开解自己，他站了起来，深深一鞠到底，“谢谢爷爷，确实好受多了。”
老人点了点头，“年轻人心思不要太重，什么都憋在心里，早晚会出问题的，想做什么就要做，不要有那么多顾忌，只要不违背公理良知就好。”
李锐小脸一红，憋了半天，但还是说道：“我打不过他们，岂不是要继续挨揍。”
“我教你。”老人说的很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