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凌乱翻飞,手掌覆上宽松衣衫下的小腹,痴癫似的喃喃细语:“宝贝,是妈妈对不起你,今夜你一定要相安无事。否则妈妈情何以堪?”床沿女子竭力地镇定着,眼泪还是隐匿在夜的羽翼里簌簌砸下,如今再同男人行房,一个不当就会对孩子遭成伤害,更何况还是离景之外其他男人。
她的心底衍生起悲摧的绝望,在这个时代未曾有过的绝望。
门被轻轻开启,随着轻微的响动,刚刚还沉浮不定的心此时也彻底下沉,沧陷无底的深渊,无洞,潮湿,森然,无法救渎。
黑暗中的花面刷地煞白,心跳如同空寂的房音里传出的钟表嘀嗒嘀嗒声,熬人心性。
男子没有开灯,林妙言没有开灯是不想在那个时候看清陌生男人的脸孔,却不知为何他也不开。沉浑的军靴踏到软绵的地毯,微不可寻的声音如同踩在绵花上,却在林妙言的心里扩散开来,越来越清晰,声声敲在她的心上,让她突然害怕起来,僵直的身躯腾地立起身来。
垂手立在一边了,才发现他已经走近,近得能听到男子的呼吸声,平稳漫长。身上散发出清逸的香气,让林妙言有站立在开满菊花山头的错觉。
男子没有停下来,随着他一步一步的靠近,林妙言的一颗心就要跳出胸腔一样。直觉想伸出手抵住,却早已僵硬得动不得半分。只能任男子的呼吸拂过她耳畔痒。
她的身体已经紧贴上他的,他的心跳震荡着她,男子开始长久缄默,就在林妙言已经被这诡异的暧昧气愤熏染得软绵绵的无力时,男子的长臂圈住她的身体。
林妙言吊在半空中的心陡然失衡,惊心“啊”了一声。
林妙言猛一咯噔,细软地念了一声:“别!”
男子置若罔闻,揽着她的力道收紧,略一低头,含住她微启反抗的嘴唇,疯狂的掠夺起来,恐惧如巨浪般汹涌澎湃的席卷了她。
林妙言的心口瞬息冰凉彻骨。
颤抖的双手开始猛力的推拒他,随着他大手停留在她已经有了微许变化的小腹上。她的反抗便更加绝决而剧烈。
林妙言茫然无措的启音:“求你,先别……”声调犹带呜咽。
男子身形一顿,真的停了下来,伏在她身上静静喘息。
林妙言抽抽嗒嗒几嗓,竟然有要嚎啕大哭的冲动。眼泪叭叭的暗自流下。
男子呼吸逐渐平息如常,大手抚摸她的发,声音低而微,却不乏薄怒:“现在知道怕了?你带着我的孩子勾引别的男人时怎么就不知道怕?”
林妙言像被点了穴道,僵硬地矗立着一动不动,想极力睁大眼睛看清眼前男子,漆黑的夜色只是徒劳。然蛰伏在体内的阴森恐惧面却不被察觉的有光射进来。
那颗由于惊恐而沉浮不定的心也终于着了地。
像从心底发出的声音:“离景……”
黑暗中的男子伏在她身上,心脏静静的起伏,没有任何反应。
林妙言又重复叫了一声:“离景……”接着“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纤细手臂缠上他的脖颈,口中的话语也变得混沌:“离景……呜……离景……那些臭男人想占我便宜……”像个闹脾气的小孩无端的指控,完全忘了这空洞与绝望的一刻都是自己设计的。
男子不说话,轻微的叹了口气,一把将她拽在怀里吻了起来。
这个女人不听话,不收敛,不安份,在其他男人面前展露只属他一个人的妩媚,前一刻疯狂的怒气搅动着他的心魂,还要好好的蹂躏惩罚她,这一刻感受到她散出的清雅和惊恐,才发现对她的思念让自己的身心都疼痛的嘶喊。
夜色里,漆黑的双眸染上了一层雾气。
离景“嗯”了一声,强忍燥动,气喘吁吁的推开她。转身去开房间里的灯。
一脱离他的怀抱,林妙言竟有片刻失望,房间骤然大亮,离景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冽然倒映着她的影子,站在一米之外的地方静静的注视着她,一身军管制服,飒爽得像三月暮春里的风,吹拂着她的心絮,下雪一般。
林妙言的双颊和裸露在外的肌肤都变成诱人的绯红色,布着一层细细的汗珠子,惊煞人眼。眸中含水的冲着他微笑,那微笑里惟有动人。
就是这明媚耀眼的微笑让离景紧拧了眉,如若不是他杀了方庆生顶替了他的角色,眼前的女人就……他不敢想象,心中怒火纵烧。
林妙言注视着离景面若寒冰的凛冽变化,忽然觉得周遭冷气流肆意狂妄,低头一看,本就松垮不堪的衣服狼狈的撕扯颓邂着,春光泄了大半。
潮红再度爬上花面,她干干一扯嘴角,忙急火燎的去拉身上偃旗的布片,手却被离景一把握住。
林妙言手上动作一僵,抬起头看他,委屈渲染过的空气在两双亮眸中缓缓流动,她的鼻子一酸,眼泪又簌簌的掉下来,晶巧的嘴巴一撅,猫一样的咕哝:“你不是死了吗?不是被日本人关压了吗?还冒出来干什么?孩子我也不打算生了的。”浅嗔薄颦,有小女人的娇俏。
离景冰冷的眸子一点点漾起春水,本要出口的怒斥与质问也在她的嗔怪中灰飞烟灭。只邪魅的勾起一侧唇角,手指轻浮的挑起她的下巴,眼眸微眯:“你在寻找共渡良宵的人?”脚上贴近一步。
女子瞠目一瞪:“呃?”
男子笑意更散:“你的媚骨本事还要让他一点点体味?”再近一点。
女子舌头打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