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一早,懿敬大长公主府便使掌事官来接和儿与筦儿过府。亦被一士兵拦下,掌事官呵道“大胆!我乃是奉大长公主之命来接国公府的三小姐过府一聚,你们有几个脑袋,敢拦我?”这时来代替高大人的另一位大人则来到掌事官跟前,道“不知您这一早来此所为何事?”掌事官又道“我乃是奉大长公主之命来接大长公主的外孙女过府一聚,怎么我今日这差事是完的成还是完不成?”这位大人道“您别气恼,只是如今我们奉了上面的命令,如今国公府是一只苍蝇也不准飞出去的!”掌事官问道“奉上面的命令是谁的命令?莫非是圣上的命令?”一句话问得这位大人不知如何回答,这时掌事官又道“就算是圣上的命令,那国公府所犯何事?要形同囚犯?”这位大人解释道“我们只是奉命保护国公府,并不曾使国公府诸人为囚犯!”掌事官又道“那如何不可出来?难道大长公主府是虎穴,要吃了国公府的小姐不成?”这位大人正犹豫的时候,掌事官拨开他,径直走到正门处回头对他,道“就算你是奉了圣上的旨意在此把守,但是你还是要记得,大长公主可是当今圣上的嫡亲姑母,就是圣上也要给大长公主几分薄面,如今你何苦为了主子难为主子的人呢?好好看你的门就是了!府中的人我劝你还是该放手时需放手,免得扣自己一脑门子灰!”说罢便叫人开门进到府内。
原来上官氏与筦儿和儿早已准备好,只等公主府的人来接。因为和儿是庶出女,上官氏只好叫她先扮作筦儿的侍女,与筦儿一道过去公主府,等过了这段风波再接她们回来。于是掌事官便引着筦儿一行人从国公府出来。这时门口的守卫大人又拦住她们道“不是说接小姐过去一聚,如何要这一行人?掌事官大人,莫不是您在打趣我?”掌事官冷笑道“哼,我们小姐过府去见外祖母总是要多住几天的,小姐的日常用物岂不是要一并带过去的?”说着又看着后面的一行人道“小姐出门,身边跟着两个乳母,四个丫头有什么不对吗?”这是这位守门的大人只愣愣的哦了一声,掌事官又问“敢问大人盘问完了吗?我们可以走了吗?”守门的大人知道自己多言,只好放行。
筦儿与和儿离开后,上官氏彻底的松了一口气,她知道她改变不了大的局势,她能做的就是保护两个女儿的安全。同时,上官氏也吩咐高氏,一定要照顾好许氏,千万不要让外面的风吹草动影响到她。国公府内已是人心惶惶,唯有路氏很是自在。这时远澈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悠闲自得。”路氏笑道“我为何不乐?如今等着天一变,我们的好日子也就来了?”远澈问道“什么好日子?”路氏道“我父亲拥立康王,如今若是康王大业得偿,我父亲便是功臣,我们的好日子不是来了?”远澈冷冷的道“你别妄想了,就算圣上身子不行了,太子如今也已大婚,自然是要继承皇位的。况且我朝开国以来从没有过兄终弟及的例子。我劝你还是让你父亲安分些,一把年纪了何苦来干预这些事!”路氏道“太子?太子可有兵权?太子多大?康王多大?如今康王登位已是指日可待,到时候反对他的人都要被罢免的!”远澈道“难道你不知道我们家世代都是为圣上效力的,如今我们依然是要拥立太子的!到时候只怕我是没法子帮你完成你的美梦了。”路氏道“不会的,我父亲是会帮助我们的!”远澈笑道“‘覆巢之下无完卵’这话你难道没听过?”路氏自知辩不过他,便也不再说话。
这边筦儿与和儿安然到达大长公主府,大长公主便将当年上官氏住过的院子赏给了筦儿与和儿居住。一同过去的梅嬷嬷与另一位周嬷嬷负责照顾她们。因为和儿顶替了橙儿,所以巧儿跟着和儿服侍她,香儿与稻儿则跟着筦儿。筦儿一时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又从家中的紧张气氛中解脱出来,倒也乐得自在。
中午时分,宫中传来丧钟,今上驾崩了,举国哀悼,众人又纷纷换上了孝袍。大长公主便急忙入宫。由于宫内风云变幻,太子虽有才德却除禁卫军外再无办法对抗康王,只得作罢。朝中一众拥立康王的大臣早已在大殿上等候着新君即位,一刻也不容有失。于是康王便在早已安排好的计划中,顺利即位了。这厢皇太后与懿敬大长公主商议过后,决定为太子争取分府独立,若使太子再留于宫中只怕会遭不测,所以要让他尽快离开。在懿敬大长公主的斡旋下,康王也只得同意将太子改奉为‘顺王’,于京城建府由专人负责照顾起居,实则便是监禁。然而康王太专注于自己的登基大典,所以只是吩咐专人全程护送太子与太子妃迁居新宅。太子便使自己的贴身护卫扮作自己与太子妃一同出宫,自己则扮作护卫护送‘太子’离宫。而在太子府完工以前,太子与太子妃则暂居懿敬大长公主府。
一切看似就这么平静的将政权过渡了,但是真正的杀机却从现在开始了。
拥立康王的一众人,新主上位以后,众人便开始疯狂的打压异己,这时有人道“镇国公乃是三朝元老,威望依然还在,现在保太子党中诸位大臣皆以国公府马首是瞻,况且太子尚且年轻力壮只怕将来羽翼渐丰不好控制,不如现在便寻个由头除掉镇国公,对日后才是好事。”已经变成今上的康王道“此言有理,只是不知有何由头。除掉镇国公一定要有使人心服口服的理由才行。”这时一个抚远大将军的旧部道“不知‘窝藏罪臣之女,包藏祸心’这条罪名如何?”康王问“可确有其事?”这个人道“正是,而且铁证如山。当年先帝曾有流放原扬州知府吴大人时妻女充作官奴的旨意,可是国公府内的人却把罪臣之女买回家中,却并未使她为奴,此事亦有那吴氏女写给其舅父的亲笔书信为证。圣上若是难以裁决,不如命人去搜上一搜不就全明白了。”康王道“言之有理,那么便命人去吧!”这时有人道“不知是否请抚远大将军亲去?只是这抚远大将军与国公府乃是亲家,不知可会徇私?”抚远大将军道“老夫为圣上效力,不管是不是亲家关系,一定会为圣上查他个水落石出!”于是康王便是如今的今上便下旨查封国公府,若确有其事,便安叛国罪处罚。
于是抚远大将军便带兵来到国公府并派士兵冲进国公府,郑元涛在正厅拦住他问缘由,抚远大将军只是简单说明后,便叫人大肆搜查,一时国公府内人心惶惶,国公府内众人一并收押,当年被筦儿惩治过得嬷嬷则在此时落井下石,向抚远大将军道集雅苑内仍有那是吴氏女居住过的证据,一些书稿便是证据。因为抚远大将军是突然带兵闯入国公府,许氏被待到正厅使因受惊,羊水已然破了,而上官氏见了只得向抚远大将军求情,让他看在亲家的份上,给许氏找大夫来。抚远大将军并不理睬,许氏一时便已昏厥过去。待一切查明便将国公府内诸人带往宗人府内看管。而许氏被送到宗人府时早已因难产,一路颠簸而断了气,当甚为夫君的远清得知早已泣不成声,而国公爷也在惊慌与颠簸中离开了人世,众人无奈,唯有低头啜泣,一日之间,国公府便失了三位成员……而路氏则因举报有功,被抚远大将军留下并未一同被送进宗人府大牢中。
另外,抚远大将军获查国公府仍有一个小姐一个庶出女不在府中,便往大长公主府拿人。最后筦儿与和儿也出现在了宗人府的大牢内。两个人围着上官氏痛哭,上官氏哭着说没有保护了她们,对不住她们。筦儿与和儿惊慌极了,高氏只好前来安抚她们。就这样,众人又在牢中度过了一夜,筦儿与和儿趴在高氏的身上睡了一夜,上官氏则一夜未合眼。次日清晨,上官氏对守门的人道“请取来笔墨,我有书进于陛下。”守门的人道“这个我要去问问上面,你可不可以写信。”于是便叫人出去了。一时,来人回来道若是与本案有关之事上官氏可以修书一封,若要求情便罢了。于是上官氏便提起笔写了告罪状,书中言‘一切都是自己之过,均与国公府内诸人无关,还请圣上查明原因,切勿污了国公府几代积下的清誉。如今我愿一人担下一切罪名,幼子无辜,还请您看在她们还是孩子的份上饶恕她们。’于是将书信交于看门人,请他们带给看守大人,呈交圣上,又给他他们一些散银打酒吃,这些看门人对待她的态度便也客气了许多。
这时候,女牢中的高氏与孩子们还有一些侍女都还没起,上官氏便偷偷拿出藏在中衣里的小瓶,里面装的是毒药,她回头看了看筦儿,又看了看和儿,摸摸她们的脸,忍不住的流下泪来,这时她的泪滴在和儿的脸上,和儿惊醒了看着她道“母亲!”上官氏示意她悄声些道“好孩子,你再睡会吧!”和儿小声问“母亲手里拿的是什么?”上官氏看着她,笑了笑,打开瓶子一饮而尽道“这个阿,是用来救你们的仙药呢!”和儿问道“什么仙药?女儿能尝尝吗?”上官氏笑道“若是尝了便救不了你了。”说着她感到一阵痛楚,是胃里还是心理有一股暖流,从她的口里,鼻里涌出。和儿见状惊呆了忙喊道“母亲,母亲,你怎么了?”这时筦儿与高氏都已惊醒,看见上官氏服毒的样子,都忙抱住她,上官氏对和儿道“好孩子,母亲,要走了,没办法再护着你了。”筦儿拉着上官氏的手哭道“母亲,您这是做什么呢?”上官氏看着筦儿道“我的筦儿,母亲,要走了,母亲这辈子,最遗憾没有帮和儿找到自己的归宿,以后,你要提母亲好好地照顾和儿知道吗?”筦儿哭着点头道“母亲,您不要死,您不要死,女儿什么都听您的!”高氏道“小姐,您何苦如此呢?”上官氏道“这是我的罪,我赎了,你们才能得救阿!”高氏道“小姐你等我,我随你去!”说着要拿起上官氏的小瓶,上官氏推开那个小瓶,无力的道“你要留下,替我,替我照顾,照顾……”她是想说替她照顾孩子们,可是话还没说完,她已经去了。只留下高氏与筦儿,和儿还有一众丫头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