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很大,吹得山坡上的茅草乱飞。
我独自一人行走在学校外不远的小山堆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走来了两个人。
一个坐在轮椅上,另一个人则推着她。
他们两个好像看不到我。路很窄,轮椅推的很快,我以为他们会撞上我的,其实根本就没碰到。
他们好像是隐身的,像鬼魂,或者……隐身的那个人是我。
他们进了前方的一座小茅屋。
我躲在旧木窗前偷偷的注视着他们。
我认出他们了,一个是邓娟还有一个是杨婷。
邓娟给杨婷打了麻醉药,还从角落里找来了一把电锯。
“你害了我弟,他的腿没了,我也要割下你一条腿。”邓娟说。
杨婷被打了麻药,所以动弹不得,也不能说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腿被一点点的锯掉。
突然,邓娟的弟弟冲了进来,发现杨婷的腿没了,他很生气,两姐弟扭打在了一起,扭打的过程中,不小心,电锯将杨婷整个头颅给锯了下来。
弟弟疯了,抱着杨婷的头痛哭,哭了许久之后站了起来,还捡起了地上的电锯,他用电锯将邓娟的一条腿也锯了下来。
弟弟找来了一个大水缸把姐姐扔了进去,还用刀划花了她的脸。
弟弟走了出去,不知道是去干嘛了,可邓娟从水缸里慢慢的爬了出来,爬到了墙边上。
地上全是血,她用手沾着血开始在墙上写字。
写完了她望向了我。
原以为她是看不到我的,可是她不仅看到我了还对着我笑,笑的无比的诡异。
我再看她墙上写好的一行血字。上面写着“下一个就是你了。”
下一个就是你了,下一个就是你了……。
我惊醒过来,发现自己趴在课桌上。
“做噩梦了。”有人问我。
“没有,我说。”精神恍惚的。
有一句话一直在脑子里飘荡。
我神情慌乱。
……
我做了个梦,这个梦,很短。但也觉得很长很长,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
仿佛觉得我之前所经历的一切都只是个梦。
有时候我活在回忆里,有时候是在梦里,有时候活在幻觉,甚至是未来。
我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的我,不去想也不敢想,更不敢逃避,因为无论在哪里,都感觉那么的真实。
在这里。
我醒了。
课桌前站着的是杨婷,她不是死了吗?
不管是梦还是幻,上一秒记忆里死状凄惨人,这一秒出现在你的眼前,怎么可能会不怕呢。
我望着黑板。
想起来了。
今天学校组织体检,轮到我了。
杨婷一把搂住了我的胳膊拉着我走进了临时体检室。
我顿住了脚步,四下观望,不知所措。
“走错地方了吧!。”我对杨婷说。
她带我走进来的,根本就不是体检室,是解剖室。
“躺上去吧,不用怕,没事的一会就好了。”杨婷指着离我最近的那张床说。
我看到床边站着一名医生,他穿着白大褂嘴脸都是蒙上的,他手里拿着一个注射器,旁边的桌子上放在一个铁盒,铁盒里装着手术刀,整齐的一套。
“不,这不是体检室”
我问那名医生:“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那医生诡异的笑着说:“以前做过整容。”
“别拐弯抹角,回答我。”我愤怒的说。
她还是那样的笑,回答说:“不信,不信那就躺上去吧,我可以帮你整的像个小公主,也可以把整成小猫咪。”
我尖叫着离开了这个鬼地方。
我回到了自己的课桌上,第一反应就是拿起桌子上的一瓶药,非常熟练的打开倒出了几粒,仰头放进嘴里。
杨婷给我递过来一瓶水。
“最近你的状态越来越差了。”她说。
“谢谢。”我接过她的水。
“莉莉,你要是一直这样胡思乱想迟早会出事的,你需要放松,不如这个周末我们去旅游吧!。”
“旅游,去哪里?”我问。
“去大山里,徒步探险啊,大山里细水习风鸟语花香空气清新,多好啊!说不定还能发现一个惊天宝藏呢。”
“宝藏就不要了吧,万一遇到鬼了呢。”
我望着杨婷的脸,她显得十分焦急,似乎是非拉着我去不可。
想了想,我确实需要出去透透气,于是我同意了。
星期天的早上,我和杨婷在学校门口,等来了小汽车,车停在我两身前,杨婷招了招手,把我拉近了小车里。
车子里已经有三个人了,一个是司机,男的,30岁左右,有点胖,挺会说话,一上车把我和杨婷从上到下都称赞一遍。
还有一个大男孩,这人我见过,学校的调皮鬼,高三体育生,不过上个月被学校开除了,后来当个小混混。
但还有一个让我很不舒服的人,昨天还见过,就是那个体检的男医生。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问杨婷,他说让我别介意,这次旅行的费用,可全是他包的哦。
可我依然害怕,从我上车开始,医生就一直用怪异的眼神打量着我。
“你好,很高兴又见面了。”医生对我说。
我努力的挤出一丝微笑,点点头,不再去看他。
小车离开了学校,朝着我们这次的目的地出发。
五个人坐的小车很拥挤,加上天气确实很闷热,一闲就犯困,我躺在座位上睡着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车窗外已经下起了暴雨。
我感觉有个眼睛在盯着我,望去,是那个医生。
他为什么总盯着我,仿佛在欣赏一样艺术,他慌乱的扭过头去,左手拿着一个小木块右手手里拿着一把手术刀。
“你还是个木雕师?”我问他。
他笑了笑:“以前有学过,无聊时练一练。”他把手术刀和木块收进了口袋。
车子突然急刹,大伙都醒了。
“怎么回事,吓死我了。”醒过来的杨婷问司机。
雨依然很大,司机面色紧张的下了车,他先检查了车子的前方,随后是车底,围着车子转了一圈回车上。
回车里时他自言自语:“很奇怪,明明是撞到了的。”
“撞到什么了。”我问。
“没,没什么。”他嘴里这么说,但依然紧张着。
“都下这么大雨了,不如别去了吧。”我提议。
“都已经快到了,怎么就不去了,谁不想去谁下车。”那高个体育生说。
说实在的我心里很委屈,这大暴雨的我一个人落在这荒路上,叫我怎么回去。
还好杨婷替我解围。
“唐明,你怎么这么蛮不讲理。”杨婷骂了他几句。
“没事的莉莉,待会雨就停了。”杨婷随后又对我说。
果然没多久雨就停了。
“莉莉你快看,就是那座山,我们待会去的地方。”
杨婷手指着远处一巨大的灰影对我说,山真的很大,或许是雨刚停的缘故,山间乌云滚滚,像是布满了邪气。
甚至我感觉,有妖魔在山里做法,引起了这一场大雨。
离那山越近,路越崎岖,车子颠簸的厉害。
司机突然给我们讲起来笑话,车内气氛和谐了不少。但我依然无法忍受医生的行为。
他不笑不闹,总一直盯着我,只有在雕刻手里的木块时,视线才会离开我的脸。
终于我忍不住了。
“到底在看刻意什么”我一把抢走了他手里的木雕。
一看,顿时有点不知所措。虽然还只是雏形,但显然是在刻一个人,而轮廓居然有点像我。
难怪他一直盯着我。
“我刻我干什么?”我很生气。
他没有一丝歉意,试图从我手里将它夺回去,这让我更恼火。
感觉到尊严被践踏的我一把打开窗户,顺手将木雕扔了出去。
很快我就吃到苦头了。
我的行为彻底激怒了他,他一把按住了我用手术刀架在我脖子上。
“你是想‘早’死吗?”他恶狠狠的盯着我。
“放开她!”
“放开她!”
身边的人带着命令的口吻说,一次次加重语气。
医生掐住我脖子的手松开了,我望着大伙,他们用我完全看不明白的眼神交流着。
“莉莉,还好吧。”杨婷安慰我。
我低头不语。
“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出现这样的。不过,你也不应该把他的作品扔了的啊。”
“你看,我也有一个。其他人都有。”
杨婷从怀里掏出来一个木雕,而刻着的正是她的样子。
你没法想到一个业余木雕者居然能雕刻出这么形象的作品出来,简直栩栩如生。
“是啊,我们也都有。”
司机和体育生也各自拿出了一件。
我发现了一件事。
“木雕背后的五角星是什么?”我问,其实我更想知道五个角上的红点有什么含义。
医生也把自己的形象木雕拿了出来,我看到他们每个人拿的背后的红点都在不同的地方。
医生开口了,语气还算和气。
“我们这次去的地方叫五轮山,本来我是想每人一个,留作纪念的。”
“很抱歉。”我说。
“没事,有时间我再刻一个,反正我已经记住你的模样了。”医生把手术刀收回口袋。
“再刻一个,好啊。”杨婷望着我的脸,表现的出奇的兴奋。
还算幸运,车开到山脚下的时候,雨停了。
“好多的橘子啊,虽然还没熟,但也挺吊人胃口的。”
我们遇到了一个好心的农夫,他允许我们摘了一点。
山脚下还有几户人家,但再往上走很难再看到了。
道路上有种满了香蕉树,还有柿子。
香蕉都是不成熟的但柿子通红通红。
“好想吃哦。”杨婷直勾勾的望着。
因为在来时的车上路边也有这些果子,好奇的很,所以嘴也馋了。
“反正这里没人,我去摇几个下来。”司机说完拧起胳膊走到树下使劲的摇了几个来回。
可惜树根本就没动啊。
胖司机气哈哈的回来了,脸变了色。
“真没用。”体育生鄙视了一番后,过去拍了拍树干就往上爬。
“别去,上面有蛇。”司机说。
“哪里有蛇,哪有蛇。”
我们非但没害怕反而站在树下找着。
没找到。
“明明在那里的啊。”司机摸着脑袋。
明明是弯弯曲曲的棍子,你这怂样。我们取笑他。
体育生爬上去了,顺遛遛的跟猴子一样,一会就抓了一大把下来。
“这个给你。”体育生最先分给了我,还对我笑了笑。
“你干嘛这么色迷迷的盯着她。”杨婷冲了过来挡在我和体育生之间。
“人家长的漂亮,我喜欢看不行吗,要是你比她漂亮,我当然盯着你了。”体育生毫不忌讳的说。
我没说话,拿着柿子走开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很硬的柿子大伙却啃的特欢,我始终下不了口。
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个戴着头巾的老奶奶。
“谁把树上的柿子摘光了?”
我发现老奶奶的神情很古怪,并不像是在责备,反而有些慌张。
我们都没说话。
老奶奶跺了跺手里的拐杖说:“蛇吃人,蛇吃人,作孽啊,作孽啊。”老太太奇怪的说着,疯了一样,突然来到了我的身前。
“是你。”她望着我说,神情更加古怪。
“你来了,你怎么也跟来了。”她像是很愤怒,又显得很着急,我还没来得及问她到底怎么回事,她颠颠簸簸的离开了,走的很急忙。
“你认识这个疯婆子。”杨婷走过来问我。
“不认识。”我说,却总感觉奇奇怪怪的。
“管他呢,别为了一个疯婆子扫了雅兴,走,我们上山去。”医生说。
我们继续往山上走,走时我回头望了望,老奶奶早就不见了。
终于走到山顶了,已经是下午,途中我们把带上的水都喝光了。
“渴死人了。”杨婷坐在石头上抱怨,而司机更是直接躺在了地上。
“你们快看,那里有水。”医生突然说。
大伙兴奋的走过去,果然看到了一个水池,碧绿碧绿的,清澈见底。
水池旁边有个碑上面写着天池二字。
“没想到这山顶还有这么大一个天池啊。”体育生说。我看他超兴奋的,恨不得跳下去游个泳。
“我可要提醒大家,这里的水能喝多少就喝多少不能带走哦。”医生弯着腰打量着石碑后面说,表现的好像这池子是他家的一样。
我走过去看了看,发现上面有一排血色的字。
“取多少喝多少,违者丧命。”
“最后几个字是别人后来加上去的吧。”杨婷跑过来看了后说。
“明明就是你刚才加上去的,还涂的那么红。。”我接着说。
被我揭穿,医生却不以为然,他说:“那又怎样,这池子是我发现的,就得由我说了算。”
“你真够无聊。”杨婷说完没理会他,拉着我喝水去了。
大伙咕噜咕噜的往喉咙里灌。
可为什么会觉得不解渴呢。
明明肚子已经胀的装不下了啊,喉咙依然涩涩的,嘴也干干的,我好像什么也没喝一样。
下山可还有很远的路。
我回头望了一眼医生,他的表情很认真,像是在监视着周围人的一切。
不过我还是偷偷的装了一瓶。
“好了,差不多是时候了。”司机说。
我没理会出他们话里的意思,但也没多说什么跟着他们上了岸。
“你干了什么?”医生突然对我吼道,样子很凶。
我支支吾吾了几句,干脆把那瓶水拿了出来,我说:“有必要这么认真吗?”
我望了望大伙,他们同样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我。
“倒回去。”医生说,还是那种语气。
我心底生出一股倔强,偏不理他。
没想到又把他惹恼了,他冲过来一把抓住我的头发按在地上。
二话不说打开瓶盖就整瓶水就往我嘴里灌。
本以为他斯斯文文的力气不会很大,谁知道我在他面前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地。
更令我失望的是其他人没一个人来帮我,不仅如此,还都在旁边开怀大笑,眼神透露出的根本就没把我的死活当回事。
我呛了个半死,可医生还没完。
“要喝我就让你喝个够。”
他拉着我往水池走,要将我的脑袋往水里按。
终于有人说话了。
“好了停手吧,别耽搁了时辰。”司机说。
医生一愣,松手放了我。
我狼狈的起身,望了一眼杨婷,他没有半点尴尬,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为什么会这样?
我吃错药了吗,跟着他们这群疯子来这里,我实在是后悔。
强大的不安笼罩我的思绪,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置身在地狱里,而旁边的全是魔鬼。
“你这交的都是什么朋友。”我还是没忍住责问杨婷。
杨婷哈哈的笑。
“很快你就会知道了。”她回答的很平静,恰是她的平静让我最不安。
“走,回去了。”体育生说。
我看他们走远了,于是焦急的问:“我们不往原来的路返回去吗?”
“那多没意思。”他们都这样说。
很无奈,我只能鼓着勇气跟在身后。
走了一段,司机说要玩游戏。
还没说是什么游戏,他们四个不约而同的同意了,齐刷刷的望着我,好像有预谋一般。
总让我觉得,要是不同意的话,他们会把我弄死在这里。
无可奈何,我答应了他们,他们这才说出了游戏规则。
五个人,全部闭着眼睛往下走,不管走的快走的慢,谁先走完一百步谁先喊一声嘀嗒,没走完的人根据听到的声音和你剩下的步数去寻找伙伴,五个人都喊完了才继续走,再走一百步,再喊,一直继续下去,直到只能听到四个人的声音为止。
“四个人的声音,那不是有一个人走丢了。“我提出疑问。
“对啊,就是要有一个人走丢。”他们笑呵呵的说。
“这太冒险了吧。”我说。
“这样才刺激啊。”他们都这么回答。
我没想到他们会这么疯狂,这荒山野岭的时间也不早了,无论谁走丢了都是一件大麻烦事。
我甚至在想,他们是不是故意要甩掉我。
“那走丢了的那个人呢?”我还是好奇的问了问。
他们停止了微笑,冷冰冰的说:“谁先输,谁做今天的晚餐。”
做晚餐?
是我太紧张了吗,反正我听出了别样的味道。
“好。”我咬牙答应了他们。
他们满意的笑了。
游戏马上就开始了。
五个人同时闭上了眼睛,开始往前走。
一二三四……。
我是闭着眼睛的,他们也应该是的吧。
嘀嗒,嘀嗒……。
声音有近有远,但五个声音都在,谁也没有走丢。
只不过他们的声音很怪,滴答滴答……,有节奏的组在一起像是在唱歌。
又一轮,依然还是一样的,五个人都在。
第三次的时候,我狠下心来,暗想他们要玩就玩吧,再也不愿意跟这些疯子呆在一起了。我已经决定,消失在他们跟前。
于是我睁开了眼睛。
我看到他们了,拍成一排,整整齐齐的,每个人手里都举着一个木雕,一步步往前跳,像僵尸一样。
“疯子,全都是疯子。”我几乎崩溃了。
虽然我又闭起了眼睛,但朝着他们相反的方向走了。
一百步后,我嘀嗒的喊了一声。
随后他们也喊了,依然那么的富有节奏,不过声音小了很多。
加上他们走的我和他们之间的距离应该有两百步了,我继续朝着反方向走。
这次是他们先喊,四百步了,声音已经很细很细。
我喊了一声,确定他们也能勉强听的到。
终于要摆脱他们了,我兴奋不已,迈开步子又走了一百步。
我站在远地等着,等了好一会儿,确定他们是喊完了。
很庆幸我一句也没有听到。
“嘀嗒。”我也喊了一声。
高兴的太早了。
当我转身的时候清晰的听到了一连串的嘀嗒声。
吓的我差点倒在地上。
嘀嗒,嘀嗒,嘀嗒。
他们望着我发出一阵阵讪笑。
明明都已经那么远了,他们怎么会跟来的,难道他们也作弊了?
我望了望地上的脚印,突然明白,他们跳过来的。
一股恐惧油然而生,他们肯定发现我作弊了。
好在他们并没有责备我的意思。
“我们赢了。”他们说。
我这才发现站在这里只有四个人。
体育生不见了。
我强装镇定说:“好了,我们该去找他呢!”
说着我开始往回走,边走边喊着体育生的名字。
“别喊了别喊了,不用找。”司机说。
“万一他迷路了呢。”我说。
“不会不会,很快我们就会和他重聚的。”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不过也没追问。
“我们现在怎么办?”我问。
“当然是接着玩啊。”杨婷一脸雀跃的说。
“不好吧。”我有些为难。
“不行,必须接着玩下去。”杨婷霸道的讲。
我实在是没心情陪他们玩下去了。
“我可不可以认输。”我说。
“不行!”医生激动的说,还想冲过来打我,还好被其他人拉回去了。
“这次该轮到我输了。”医生说。
一切都好像是设计好了的,无论我怎样逃避,结果真的是那样,第二次玩的时候,医生不见了。
直到最后一次,我终于摆脱了他们,杨婷也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已经分不清谁输谁赢了,摆脱了他们该是如愿以偿了吧。
我孤零零的站在荒野中,树叶被风吹的哗啦啦的响,该何去何从。
恐惧将我笼罩,我嘴里哼着小曲往回走。
滴答滴答嘀嗒……
不知道我为何会哼着它,是盼望有人听到吗?还是我真的太孤独了。
内心的寂寞渐渐让我麻木,甚至恐惧都没有了。
直到我看到了那一幕。
体育生跪倒在地上,像是在祷告,而在他的身前伏着一条巨大的花蛇。
蟒蛇吞吐着舌,在体育生的脸上来回舔。
体育生依旧在祷告,无比的虔诚。
直到蟒蛇一口咬住了他,我能听到他的惨叫,蛇把他叼走了,只留下了一个小木雕。
我想起了刚上山时摘柿子的事,那个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了的老太太说的蛇吃人。
柿子是体育生摘下来的,真的把他吃了。
我又想起了他们说的晚餐。
做晚餐。
谁先输谁做晚餐。
难道就是这样?
我被吓傻了,拼命的逃跑,终于,我回到了山顶,那个水池旁。
现在好了,我记得来时的路。
正当我想下山的时候,我听到了哭声。
是杨婷!
她怎么会也在这里,为什么会哭?难道也是因为一个人而害怕了吗。
我深刻体会的到一个人在山里是多么的无助,我没忍心,去找她了。
几十步而已,我扒开树枝,望见了她的背影。
她坐在石板上,不断的抽泣。
“杨婷,你没事吧。”我喊她。
她依然还在那里哭,于是我又喊了几声,她终于应了。
“莉莉,我是不是很丑。”她哭着说,依然背对着我。
“不丑,很漂亮啊。”我说。
“那体育生为什么说我不够漂亮,说你更好看。”
“我沉默了,不知该怎么回答。”
“你到底怎么了?”我走过去,拍着她的肩膀。
她总算是回头了。
而我看见的,已经不是我认识的杨婷了。
她满脸是血,脸部各个部位都好像被刀子划过,血肉迷糊。
“你的脸?”我惊恐的望着她,本能的往后退。
“是不是和你一样了?”她突然笑了起来。
“是啊,像。”我说。
我这么说当然是有理由的,因为如果没有那满脸的血,她的脸型几乎同我一样。
“真的吗?”杨婷抚摸着自己的脸,表情迷醉。“是医生给我整的,他说他记得你的模样。”
医生?
我的后背一阵发凉。
是啊,来的时候医生一直盯着我看,说已经记住了我的模样。
我把刻我的木雕仍了,他说会再刻一个。
清晰的记得当医生说再给我刻一个的时候杨婷那雀跃的模样。
当时怎么也想不到,医生会把我的面容刻在杨婷的脸上。
更无法想象,杨婷自己也是那么的愿意。
杨婷又哭了。“可是好痛。”他说,随后拿出了医生的手术刀指着我说:“我不要了,不要了,还我的脸。”
她拼命的追我,是想将我的脸画的和她以前一样。
我在丛林里逃窜,不知何时她抓住了我的衣裳,我俩都绊倒在地上。
我想尽办法把她推开,怎么也无济于事。
“还给我,还给我。”
她的脸贴住了我的脸,她那血肉模糊的脸简直不忍直视,看的我直想吐。
她拿出了手术刀就要往我脸上画,还好我捡了一块石头,在刀子刻入我脸蛋之前敲在她脑袋上。
她看起来像是晕了,我连忙把她推开,走了。
可惜才走了几步又被他抱住了,我吓的发抖,握紧了石头再次敲在她脑袋上。
我失去了理智,怕她再次爬起来,又猛的砸了数次,猛砸猛砸,确信她再也起不来了。
“我杀人了,杀人了。”
当我注视着她那张面目全非的脸时,内心升起了强烈的罪恶感,怎么也不相信眼前的一切。
我颤抖着,哭着离开了这里。
“莉莉,不要走,救我,救我,我还没有死,我不是杨婷,我还没有死。”
我回过头去,看见她抬起了头,不停的哀求着我,她手里握着那个木雕,艰难的爬过来。
我再也不敢回头,尖叫着一直跑,一直跑。
直到我又回到了那个水池边。
我疯了一样的洗手,洗脸,想要把心里的罪恶感洗掉,可越洗越害怕,干脆整张脸都埋进了水里。
我望着水里升起的气泡,望着幽幽摆动的水草,想就这样死了算了,一切都解脱了。
就在我迷乱的时候,我看到了一双眼睛,他正愤怒的盯着我。
“要喝我就让你喝个够。”
仿佛还听到了医生在说话。
我猛的把脸从水里抽出来,医生的脸从水里冒出来,整个人浮在了水面上。
吓死我了,浮上来的并不是医生本人,而是他的木雕。
不过他的木雕怎么会掉在水里?
我想了想,仔细的往水里看,有白色的东西沉在水底。
是一个人的身体。
“医生。”我念着,喉咙在发颤。
都死了,为什么会都死了。
到底是什么?
下了很大的雨,黑云遮住了天,也淹没了我,我蜷缩在石碑旁,是那么的无助,恐惧。
身旁石碑上医生写的字被雨水冲刷,变得模糊不清。突然闪起的雷电把我惊醒。
我望着漆黑一片的天,倔强的想要望穿一切。
我似乎想通了一些,可为什么会是我,他们为什么选我。
“不,我要活下去。”
我起身,耳边传来了汽车的哄鸣声,我知道司机来了。
“绝对不能让他找到我。”
漆黑一片的雨林里,我在狂奔,耳边的轰鸣生依然不远不近的跟着我。
“我终于下山了。”
就在我们摘柿子的地方,前方传来的欢笑声了,我走的过去。
“莉莉,你回来了。”杨婷欢喜地迎了上来,他拉着我的手,另一只手里把玩着她的木雕。
我望向了其他人,医生坐在石板上手里拿着手术刀,正在卡尺卡尺的雕刻着一块木头。
他望了一眼又望了一眼手里的木雕,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开始刻上了。
体育生蹲在树下,升起了一炉火,火上架了一口锅,里边煮着一条蛇。
一切都是那么的正常,难道先前的都是幻觉。
“司机呢,他在哪里?”我问。
“他呀,去取车子了,不早了,吃了这顿饭我们也该回去了。”杨婷说。
“你怎么了啊神色这么慌张。”杨婷问我。
“我……没什么。”我说着松开她拉着我的手。
“你去哪里啊!”他们喊住试图要离开的我。
“别乱走了司机马上就回来了。”医生说,说着来到我的身前。
“来这个给你,不许再丢了哦。”
那个刻着我模样的木雕递给了我,又说:“好了我们五个人都凑齐了。”
我本能的伸手去接。
我拿着刻着我的木雕在手里把玩着。
仿佛又听到了汽车的轰鸣声。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像是身后的汽车喇叭,又像他们每个人都在唱。
直到我听到了一连串急切的脚步声,而这时杨婷他们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像是怕了。
他们在害怕什么?
我转过身去,看到了老太太拄着拐杖冒着大雨向这里走来。
十分的诡异,老太太像是妖孽一样,她走到哪里哪里就下起了雨,仿佛雨是为他而下的一样。
“小姑娘,小姑娘。”老太太喊我。
医生他们越来越紧张了。
“别理她,她是魔鬼。”医生指着老太太对我说。
“快逃,往那边走,否则不会有好下场的。”体育生替我指了一个方向。
老太太停在我的身前,从上到下的打量了我,表情非常的古怪。
老太太似笑非笑,难以让人琢磨。她给了我一样东西,那个被我从车上扔下去的没有刻完的木雕。
“你逃不掉的。”老太太说。
“别相信她的鬼话,莉莉,跟我们走。”杨婷向我招手。
我到底要相信谁?
好乱,好乱!
我接过了老太太给我的木雕。
我转身跟上了杨婷他们,朝他们指的方向跑去。
途中,我又听到了嘀嗒嘀嗒的声响,还看到了医生他们阴谋得逞的笑。
可我的脚步是那样的坚决,直到我看到了一片光,像是希望。
走过去,将逃离这里的一切。
医生和体育生冲进了光中,他们在光里笑。
杨婷回头对我笑了笑,也跟进去了。
当我触到那片光的时候,听到了喇叭的巨响,一辆汽车朝我猛冲了过来,我措不及闪,被撞。
亲眼看到我的脖子离开了身体,滚在马路上。
车子撞在了石头上,也看见司机头破血流的死在了车里。
相传,那些意外惨死的人的魂是不能随意投胎的,必须在七天后的入夜时分找到五个同样意外死亡的人一起转入轮回,否则将会变回孤魂野鬼。
如果七天之内凑不齐五个人,联手害死一个人也行。
医生不会游泳不小心掉进水池里淹死的,体育生是在野外被毒蛇咬死,司机则差点撞到了人,急转弯撞巨石上,自己死了。
杨婷呢,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要不是因为老奶奶看到行为古怪自言自语的我,看出了些许门道,大老远替我把木雕找了回来,现在的我可能已经死了。
在最关键的时刻,司机开着汽车撞向我的那一刻,我把手里的木雕扔了出去,木雕替我死了。
夜黑了。
我站在小茅屋前,外边没有山,只有一个水池,池边还有一块巨石,依稀能看到池里有一颗柿子树的倒影在摇晃。
而在小屋后,我看到了一些孤坟,坟上有碑……
碑文上记着他们生前的职业。
医生,司机,体育系学生,还有一座新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