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旅游雪域驴行十日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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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驴者札记

阿里在哪里?

海拔4900米的绒布寺,据说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寺庙。我们在绒布寺招待所里遇到了很多与我们一样的驴友。为了来瞻仰世界第一高峰珠穆朗玛峰,大家从四面八方汇聚在了一起。西藏的夏天,天很晚才会暗下来,可是冷风却早已在我们还未抵达绒布寺的时候,就一直在猛烈地刮着了。

早上从西藏第二大城市日喀则出发,在中午就能到达新定日,前往珠峰或樟木口岸的手续就要在这里办理。珠峰景区是要购买门票并缴纳汽车的进山费的,经过边防站时还要登记边防证、身份证或者护照号码,然后车辆依次排队等候通过。离开检查站不远就有一个岔路,一边拐向珠峰大本营,另一条则通向聂拉木、樟木口岸。高高的旅行指示牌立在路边,清晰地指出了珠峰的方向。接下来的公路非常有趣,我们称之为“面条路”,不断地出现U字型的大拐弯,而且连成一片,特别像方便面。这时候,强大的丰田4500越野车完全可以不按U字型公路行驶,动力强劲地垂直爬上一段一段的坡,动力小的车子只能安分地行驶在公路上干着急。这样的路段要持续很久才会进入平稳路段,而一旦进入平稳路段,就来到了绒布寺边。

天气好的时候,在新定日县城远远地就能望见珠峰。可是我们来的季节是西藏的雨季,厚厚的云层严实地罩住了群山。我有一个自己“发明”的“雪山七点定律”:在雨季里想看雪山,要碰运气,而运气最好的时段往往是早上七点和傍晚七点,因为这个时候云雾还没来得及升腾或刚刚消散,老天爷很有可能赐予你宝贵的一刹时间,让你欣赏到雪山的真容。所以下午三点多来到绒布寺前,大多数驴友是失望的,因为根本瞧不见珠峰,但我却坚信,今天能看见珠峰。我有预感,因为远处的云层并不密集,并且是在快速运动着的。

曾经,绒布冰川一直蔓延到绒布寺的周边,可现在这里只剩下了乱石。人类活动已经影响到了世界之巅的山脚下了。绒布寺已经不是最佳的观测点,更多驴友要前往珠峰大本营,从绒布寺至珠峰大本营必须统一乘坐珠峰景区的巴士。其实只是短短几公里,但这一带的生态退化形势依然严峻,冰川萎缩的干干净净。至大本营,海拔又向上升了300米,到达了5200米。这里已经是所谓的“生命禁区”了,北风呼啸着。陆续有游客在大本营的石碑前拍照留影,眼尖的我已经发现了珠峰的一角,于是马上通知大家朝正北方向观望。

小麦有点失望地跟我说,原以为珠峰是很高大很雄伟的,其实看上去却很普通,远不及梅里雪山、四姑娘山漂亮。我说,这是因为你已经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你的脚下就已经是海拔5200米了,所以珠峰反而在你的面前不显高了。再加上云层的阻隔,珠峰只露出一个小小的山尖,确实失色了不少。

“看看雪山七点定律是否奏效吧,我们傍晚的时候再去碰碰运气。”我非常执著于自己的“经验”。我们回到了绒布寺招待所,和驴友们分别交换彼此行囊里的好吃的,并提前用起了晚餐。招待所提供鸡蛋面和热奶茶,虽然价格不菲,我们还是各自点了一份。晚上七点过后,我第一个推开门走了出去,尽管穿了抓绒和冲锋衣,但还是感受到屋外骤降的温度。再看远处,珠峰果然完全显露了出来,并且落山的太阳,正好把光线投射在了珠峰上,形成了壮观的“日照金山”景象。我赶快跑进屋内去通知大家,“珠峰出来啦!日照金山啦!”驴子们纷纷抓起相机,很多人甚至没顾得上拿三角架便跑了出来,只听见大家噼里啪啦一阵快门声,只要能拍下一两张漂亮的完整的珠峰照片,这段旅程就是值得的,没有遗憾的!

晚上,驴友们纷纷蜷缩在被子里难以入眠。或许是海拔太高了,或许是太寒冷了,总之,这一晚上睡得很不踏实。第二天清晨,大伙几乎是用逃跑的速度离开了珠峰景区,正式向着阿里的方向前进。自珠峰下,经过老定日,沿希夏邦马峰与佩枯错往西行驶,是一条土路,很少有游客涉足。人迹稀少,保持了自然的纯粹性,车辙在大地上胡乱撒着野,最后往往是不知所踪。

沉醉于绝美的风景中,我们的司机一不小心就开错了路。好在走过一段弯路后我们及时按原路返回,才又开上了正道。记得早上八点便已离开了珠峰,可是直到天黑了,我们仍然没有找到一点城镇的火光。好不容易到达落脚点萨嘎,已经是深夜11点了。饿了一天的整车人,来不及寻找宾馆就先到一家四川饭馆坐下点菜。这里可能是现代文明的边缘,因为找遍全镇,也只有一个连热水都无法提供的所谓“二星级”的萨嘎宾馆。凌晨的时候,我们提着毛巾在镇上苦苦寻找私人淋浴房。我们打算在这里好好洗上一个澡,因为再往西就渐渐进入了西藏阿里地区,那片神秘的土地被誉为“世界的屋脊的屋脊”,平均海拔4500米以上,到时候能不能再找到个合适的淋浴房,都是未知数。那里也是中国人口最稀少的地区,常常是开一天汽车也不见几个人影。司机在萨嘎把汽油加满了,他坦言,再往西,就不容易遇到正规的加油站了,想加油,只能买高价的“私人油”了。

去西藏易,去阿里难。阿里在哪里?我们一直在寻找西藏最神秘的地区。直到找到的那一天,我开始真正兴奋起来——离开萨嘎,远离人群,驶上了荒凉的天路,我们就进入了阿里。

神山圣湖在召唤

阿里地区的行政首府是中国最西的边陲小镇之一狮泉河镇,又称噶尔。阿里地区非常广袤,南至普兰,东至仲巴,北至日土,包括羌塘草原在内的大部分都在阿里的范畴之内。阿里地区人烟稀少,但却是野生动物的王国。

从萨嘎至霍尔乡的路上,不时有珍稀的野生动物跃入我们的视野。最先出现的是藏野驴。这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其数量比珍贵的藏羚羊还要稀少,当发现有一群藏野驴在公路边悠闲地散步时,我们的司机都觉得不可思议,立即停下车来让我们捕捉镜头。我仔细数了数,一共有15只。藏野驴可以说是天生的“长跑运动员”,我曾经在书上读到过,好奇而倔强的藏野驴有时甚至会跟着汽车进行赛跑。一路上我们总共有四次目睹或成群或单只出现的藏野驴,还多次看见国家二级保护动物藏原羚。因为藏原羚的屁股是白色的,小麦便称呼它们“白屁股羊”。它们有时悠闲地在路边吃着青草,见到车子开过便一哄而散;有时则从山坡背面露出脑袋,侦查我们的行踪。此外,高原上还有肥肥的旱獭、到处打洞的高原鼠兔、优雅翱翔的红嘴鸥与黑颈鹤……它们是这片王国真正的主人。作为客人的我们不忍心打扰它们的生活,常常打个照面就远离它们了。

荒凉的公路上,汽车也很少。在这条公路上整整折腾了两天时间,我们才抵达了神山冈仁波齐脚下的塔钦镇。小镇塔钦,因神山而建,转山客与驴友们汇聚在这里。我和小麦遇到了在这里做志愿者的任老师。他原是首都一所著名大学的教授,如今辞去了学校的教职,在这里成立了“志愿者之家”、“流动党员之家”,致力于帮助阿里地区牧民孩子的教育事业。他筹集了善款,为塔钦小镇兴建了唯一的“公共厕所”。任老师说,这里需要更多人来关心,关心我们赖以生存的自然环境,关心这里的孩子的成长。于是我们欣然地住在了任老师这儿,因为我们住宿、吃饭所产生的每一笔消费支出都被视作善款投入了“教育和公共事业”。

冈仁波齐是西藏最著名的神山,这座冈底斯山的主峰,峰顶积雪终年不化。整个峰型犹如金字塔一般,如同钻石闪耀着神奇的光芒。冈仁波齐,藏语意为“宝贝雪山”或“雪圣”,它同时被藏传佛教、印度教、苯教等认为是宇宙的中心。我觉得,这也是他们信仰的中心。所以到了转山时节,不仅会有藏族,而且会有印度和尼泊尔的香客、苦行僧不远千里来到神山的脚下。塔钦便是转山的起点与终点。当年孤身探访西藏的壮士余纯顺是这么评价冈仁波齐的:她属于你只要瞥过她一眼,就再也忘怀不了的那种山峰,这种山峰你一生中只能见到一次。

与神山齐名的还有圣湖玛旁雍错,坐落在神山东南约二十五公里处。唐代著名佛学家、旅行家玄奘曾在西天取经时途经此湖,后来他在《大唐西域记》中将玛旁雍错称之为“西天瑶池”。在我看来,玛旁雍错之美远甚于排名在她之前的纳木错与羊卓雍错,湖水极为清澈,能见度又非常的高,是一座海拔4588米的高原淡水湖。非常神奇的是,与她相连的另一座湖拉昂错却被称为“鬼湖”,由于其含盐量非常高,湖中没有任何生命,她便被冤枉成了“鬼湖”,其实她与玛旁雍错一样,美得叫人难忘。在她的身后,还有“神女”纳木那尼峰,她们与神山冈仁波齐遥相呼应,成为了阿里地区最美的风景带。

我们在神山前迷路了

神山给我的一次永生难忘的记忆,是我和小麦的迷路经历。这或许是多年来,我们在驴行的时候所经历过的最大考验。

谁愿意一到了神山就离开呢?这是一个神奇的地方,我们也准备在神山脚下停留一个星期的时间。同行的一位伙伴,体格健硕,是体院的学生,花三天时间转山去了。他是按顺时针外转山,中途最大的考验是翻越5700米的卓玛拉山口。我和其余三名同伴,则到曲古寺“转寺”。因为按顺时针转寺13圈,据说也有相当于转山一次的功效。

我们把时间放在了晒太阳上。在“志愿者之家”帮助任老师接待来来往往的客人。一天下午,我站在房顶远望,看见冈仁波齐从云层中钻了出来。我兴奋地呼唤同伴:何不去内转山道看看?听任老师说,沿内转山道可以直达神山的正面,是给神山拍照的不错位置。只有小麦响应了我的号召,于是我们俩人上了内转山道。

内转山道上这个季节走的人很少,除了我们两个,没看见任何游客。道路两旁也没有任何指示标志,于是我们在一个重要的但并不起眼的岔路口选错了方向,结果离神山越来越远。刚刚走上山道的时候,还能远远地看见神山,越往里走,前面的山谷越显高大起来,遮住了神山。我们不知道这样走了几个钟头,但始终坚信这就是正确的道路。直到这条道路走到了尽头,才发现无路可走了,神山的方位也无从辨别了。在道路的尽头,有一座寺庙。后来我才知道这是内转山道上的江扎寺。我们遇到一位喇嘛小师傅,便询问他神山的方位。他不太懂汉语,只是连连摇头,表示我们走错了,在这里看不到神山。其实,我们可以按原路返回塔钦,但是我又觉得很不甘心。我们一心想离神山再近些,再近点。于是我向小喇嘛讨教,还有没有别的捷径可以走近神山的。小喇嘛读懂了我的愿望,挥了挥手,让我们跟他走。这是我一生做过的最疯狂的决定。

小喇嘛带我们走的不是路,他直接带我们爬上了挡在我们面前的那座山——原来小喇嘛是要带我们翻过一座又一座山坡。一爬上那陡峭的山坡,我就后悔了。因为一旦上了那条危险的“路”,就进退两难。往上爬吧,根本不知道何时才能到头,往下退吧,又已经来不及了,山很陡,连往下多看两眼我都不愿意。我让小麦走在我的前头,我走在最后。小喇嘛就像是孙悟空一般,一会儿就蹦上了一个山头,可我们却爬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大约又爬了一个多小时,我们终于登上了一座山的顶端,小喇嘛给我们指了方向便告别了。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不知何时换了容颜,明明看到神山冈仁波齐就在眼前,还没来得及大呼过瘾,忽然天空就暗了下来,接着下起了冰雹。玻璃弹珠大的冰雹噼里啪啦地掉下来,神山彻底从我们面前消失了。

站在山顶,唯一的好处是终于可以看清来路了。一座巨大的山谷,把两条路,两座寺庙完全隔绝开来。一面是我们应该去的色龙寺,一面是我们误打误撞跑错的江扎寺。我们冒险从山平缓的一脊,朝色龙寺的方向下山去。这一次如果没有认错,我们就可以回到正确的道路上。当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我们才回到塔钦的“志愿者之家”。任老师听说我们去了大半天没回来,正着急,想要去寻我们。看见我们的狼狈样,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们出门时,我就少说了一句,结果你们果然走错了路口,去了江扎寺。”我们那外转山的伙伴早已完成了他的徒步,正用热水洗脚呢。任老师也不忘安慰我们,“不过你们这么一折腾,差不多也算完成了神山内转山的旅途呢!”在迷路时,小麦一直乐观地给我打气,而现在安全了,她狠狠地把我批评了一番,为什么徒步出门时,连张地图也不带呢?我必须好好反省。

帕米尔!我来也!亚克西!

告别神山后,我们驱车前往扎达。

古格王朝遗址是阿里地区最值得探秘的一处景观,她远离国道,淹没在茫茫黄沙和历史的烟云里。而扎达,古格王朝所在的行政区域,本身就是一个个秘境,那里蔚为壮观的土林地貌,佛教遗址,都等着驴友去发现。我们在那儿又耗了三天的时间。

当汽车最终驶入狮泉河镇时,我们又见到了已经变得陌生的红绿灯。这感觉很像《甲方乙方》里那个吃光了全村鸡的城里人看见汽车来接他回家那样激动。仿佛过去的半个月,我们都穿行在另一个世界似的,再次回到文明世界的我们,恨不得立刻坐飞机回家。但这是不可能的,紧接着我们需要面对更大的挑战——新藏线。我们不打算走“回头路”,而是准备直接向北,从西藏一直跨越至新疆维吾尔族自治区。这个跨越也是青藏高原至帕米尔高原的跨越。

我们重新寻找了一辆丰田4500,司机也换了,是一位常年跑新藏线运输的“老四川”。新藏公路的一端是西藏狮泉河,另一头是新疆叶城,全长1050公里,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公路,途中要翻越海拔5000米以上大山好几座,其中最高的界山大阪的标示海拔高达6700米,是四条进藏路线中最危险的,特别是界山大坂和“死人沟”,听听名字就怪吓人的,所以能不在高海拔地段做过多停留。也有驴子选择长途客车的,只是班次极少,跑完全程要三天的时间;如果贪图便宜,也可以选择搭乘货运卡车,那时间就更加未知了;丰田4500跑完全程只需要一天一夜。

新藏线的壮美很难用言语来表述,我有点讨厌那么快的行车速度了。只是,那连绵的雪山看多了以后会让人产生“审美疲劳”,偶尔有藏羚羊或藏野驴穿过公路,偶尔也能看见不幸坠崖的车的残骸。时光隧道的门似乎只是一开一闭合,我和小麦便仿佛被置身于一个陌生的世界,一脚踏进了维吾尔族聚集圈。

同样在西藏,到了晚上,街道上就没什么人了,藏族朋友们一般都睡得很早,只有醉鬼还在贪杯;但是凌晨两点的新疆叶城,广场上的大排档正是热闹的时候,烤羊肉和啤酒,歌声与舞蹈,都在尽兴中。

从叶城至喀什再到乌鲁木齐,浓郁的新疆维吾尔族风味代替了曾伴随我大半个月的藏民族文化。在苍茫的大西北,我成了名副其实的“少数民族”。我的新疆朋友告诉我,在乌鲁木齐,由于测绘的误差,6700米的标示海拔太过吓唬人了。其实际海拔只有5100多米。但这条新藏线确实海拔高,路途险。

维族都会说汉语;在喀什,汉族都会说维语。“但实际上,很多维族人都只会一些简单的汉语,在餐馆吃饭的时候,常常会”鸡同鸭讲,一顿饭吃完了,实际上听懂的交流并不多。不过,不管怎么说,这里有美食,有在西藏吃不到的丰富的食品。热情好客的维吾尔族,一样的亚克西。

我和小麦是乘坐2008年8月7日夜晚的飞机离开乌鲁木齐的,以便奥运会开幕的时候我得以在家中收看电视直播。我和我在路上遇到的各民族、各地区的朋友一同为奥运会成功举办而祈福。我们拥有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在完成了一次西部旅行,特别是西藏之行和新疆之行后,这不再是头脑中盘旋着的一句空话,而是我实实在在的感受。

旅行的意义是什么?并非流行歌曲唱的那样:看过了许多美景,看过了许多美女,迷失在地图上每一道短暂的光阴。而是,换一种视野去看待各民族的生活现实,一种不同于我们的生活,去看待建设和谐社会的种种可能。

漫漫阿里路,神奇新藏线,想要完成这条“驴友高级教程”,所需要的不仅是时间,还要有毅力。这条经典的线路,一生中能实践一次,我已经非常满足了!

新藏线作为几条进藏公路中海拔最高、路况最差的线路,只在夏季短暂通车。冬天大雪封山期间路面结冰不宜通行。并且从新疆至西藏海拔急剧上升,容易诱发高原反应,不适合一般游客进藏,而适合出藏。

边防证

中国目前还需要边防证的地方基本上在西藏和新疆(喀什地区)。西藏地区主要有:

日喀则地区:仲巴县、萨嘎县、聂拉木县(含樟木口岸)、定日县、康马县、亚东县、岗巴县、定结县、吉隆县;

林芝地区:墨脱县、朗县、米林县、察隅县;

山南地区:浪卡子县、错那县、洛扎县、隆子县;

阿里地区:普兰县、扎达县、日土县、噶尔县(即狮泉河)。

边防证最好在出发前办理妥当。因为在户籍所在地办理是免费的,只要在周一至周五去户籍所在地的公安局登记、提交申请表即可。如果到了拉萨再办理,常常需要通过旅行社或私人办理,既费时间又花费金钱。对大多数游客而言,最需要边防证的景区主要是在定日的珠峰景区。如果要去阿里地区游玩,那么边防证是必不可少的。此外,边防证必须和身份证一起使用方才有效。边防证上的登记地区可以写得较为宽泛,不必太过具体。

转山

原本,转山是合乎于信仰的一件事。

冈仁波齐是世界公认的神山,同时被印度教、藏传佛教、西藏原生宗教苯教以及古耆那教认定为世界的中心。有信仰之人,到神山转山,合乎逻辑。依据藏传佛教的解释,转山一圈,可洗清一生的罪孽,转山十圈,可在五百轮回中免受地狱之苦。在藏历马年转山一圈,相当于其他年份转山13圈,因此每逢藏历马年,神山脚下的塔钦就会汇聚来自全世界的转山客,极为热闹。

转山又分为内转山道和外转山道。外转山需2-3天时间,内转山一圈需一日。对于普通游客而言,转山有一定的危险,尤其海拔高达5700米的卓玛拉山口是最大考验。游客转山可以雇挑夫和向导,尽量轻装上阵,慢慢行走。沿途食宿条件苛刻,无从挑剔。我遇到过身强力壮的男青年被老外从卓玛拉山口抬下来急救的,也见过弱不禁风的女孩子慢慢完成转山全程的。“转山”究竟行不行,只有你自己知道!它未必可以影响你心中的信仰,但绝对是对你心灵的一次洗礼。

野生动物的王国

在西藏旅行,如果你没见到野生动物,只能说你还不够深入。一般运气好的驴友,在青藏线上早该看见藏羚羊、藏原羚了。但是在中国,野生动物越来越害怕人了,人类对它们的伤害让它们心存戒备,远离了我们。人跟动物的关系变得复杂而微妙。我认为,在动物园里看到的动物,只是普通物种意义上的动物,老虎不能称其为老虎,是大型猫科而已。豺狼不能称其为豺狼,是类似犬科而已。它们被关在笼子里,就失去了它们作为该物种的那些特殊属性。即使野生动物园里,它们离所谓的“野生”也太远了。

如今在中国到哪里去看自然状态下的动物,成了问题。《中国国家地理》给出的建议是,要看大型野生动物,应当去可可西里、秦岭、阿尔金山这三大观兽地带。而我要补充的则是,西藏阿里地区,乃是名副其实的野生动物的王国。在这个全中国人口密度最小的地方,野生动物的数量远远超过了人类的数量,它们才是阿里地区真正的主宰。按照我的经验,驴友有可能看到藏羚羊、藏原羚、藏野驴、高原鼠兔、旱獭、黑颈鹤、喜马拉雅盘羊、藏狐、红嘴鸥、棕头鸥等动物。较难看到的是狼、熊、雪豹、野牦牛这类大型危险动物。

藏羚羊主要集中在可可西里地区,但在阿里地区也有少量分布。成年的雄性藏羚羊有着明显的标志,一是头上长有一双利剑般的长角,微微侧弯;二是性成熟后其脸部会转变成黑色。相比藏羚羊,藏原羚更为多见、较易识别。藏原羚又叫“黄羊”,其区别藏羚羊最明显的标志是头上的那一对角,有明显的弯曲。而且它们的屁股上有一块白色的区域,两片白屁股合成一颗“心”。当你看见“白屁股羊”时多半是遇到了藏原羚;藏野驴是高原上最善奔跑的运动员,即使在海拔超过5000米的地方,它们奔跑的时速也可达到60公里。它们长得和普通的驴差别并不大,但个头通常较大,拥有“浑圆性感”的屁股,和一条细小的黑色尾巴。

当你在驴行时,看到野生动物,请不要追逐和惊扰它们,因为这时候,你才是客人,应当“客随主便”。

古格王朝的遗址

正如一本旅行杂志所言:“那些从东到西追寻西藏传奇的人们,最终总是会回到阿里,回到如真似幻的古格。那传说中的古象雄文化孕育了藏文明的源头,它的原始语言和苯教文化一直传承藏地。”

古格王朝的遗址,是阿里地区不容错过的一处文化景点,但是它却并不容易到达。古格的王城偏离了曾经富饶的象泉河谷,隐匿在土林的深处,距离扎达县城数十公里。王朝的都城位于朗钦藏布中游河谷左侧的扎不让,王宫建筑在相对高度175米的一座古堡式残丘上,一般从扎达驱车十多公里可到。但扎达县城也远离阿里南线通往狮泉河的公路,不知要翻多少个危险的山头,穿过多少壮观的土林地貌,才能抵达。

如今的古格,就只剩下一片王宫的遗址。它其实是由王宫、庙宇、佛塔、洞窟组成的。整个王城依山而起,王宫议事厅雄踞山顶,又与山脚下的红宫、白宫等宗教建筑连成一片。著名的《王室成员礼佛》壁画显示了佛教在王国事务中的重要性,壁画中王室成员衣着鲜艳,雍容华贵,尽显古格盛世之风。故城外有一条小河谷,已渐干枯。沿河谷靠近王城一面的陡峭山坡向上,就可以看到古格历史的最后篇章——一个离地两米多高的山洞,里面躺满干尸。这些据说是古格最后的士兵,一律被削去头颅。同伴中有胆大者,在干尸洞口探了半晌,也没有钻进去,只是说似乎已经嗅到了干尸的味道。

古格王朝灭绝距今不过300来年的时间。有关古格王朝的灭亡虽有不同版本的说法,但一般认为,是于1630年被拉达克王僧格南结所灭。在发掘古格遗址的过程中,考古学家发现了一定数量的拉丁文圣经,于是便有了这样的故事:1624年,来自葡萄牙的传教士把天主教带到古格,古格国王率王室成员弃佛皈依天主教,此举引发了以国王弟弟为首的僧侣的不满,于是这些僧人引拉达克人攻入王城,辉煌一时的古格王朝最终灭亡在自己手上。

如今的古格王朝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在古格的守城人,早已不是古格的后裔。他们也是100年前搬来此地的别处的藏民。古格人最后都去了哪里,这成了历史学上难以解开的谜。

在这样一个一年里都没有多少游客能来到的古格王朝的遗址前,我看到了荒凉的古堡,感觉比布达拉宫更能代表西藏,比拉姆拉错更能看透前世今生。那些兵戈铁马被滚滚黄沙淹没,埋葬在历史的烟尘中。太阳炙烤着大地,我站在古格王城的顶端,闭上眼睛,聆听到了历史的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