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说……你是说,鬼上身?”杨辉忍不住问。
“嗯。”
“可……怎么可能呢?我这些天都还和她有联系。”
“这世上有什么事不可能?想想你身上发生的那么多的事,按正常来说,有几样是有可能的?”
“天啊!这……”
老杨头按住躁动的杨辉,说:“好啦,先把伤口弄好了再说吧。”
“可是……”杨辉还想再说点什么。
“别动!!”老杨头板起了脸孔。
说完,他便从左手大拇指处取出一个翠绿的大斑指。大斑指映着屋里的红光散发着一股摄人的清凉。他把大斑指套在杨辉嘴唇的肿块上,然后在油灯上拿起那根已烧得泛起红光的小银针小心地沿着大斑指的边缘轻轻地转了一圈。
杨辉只觉得麻麻痒痒的,有点像蚂蚁咬似的。一点儿也不痛,可那股痒直渗入心底。他死死地忍着,不敢动。
“好啦。”老杨头取下大斑指放进盐水中浸泡,拍了拍杨辉的肩膀,示意他看。杨辉和程筱雨忙低头,眼睛都大了:只见碗中的大斑指已由翠绿变的黝黑,黑得那么的凝重,那么积郁……
“这……”杨辉指了指那个碗,有点不可置信。
“怕吗?”老杨头冲他笑笑。
杨辉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表情有点僵硬。
“缘分缘分……‘有缘无份空追忆,有份无缘暗神伤。世间多少痴儿女,枉为情殇断情劫。’做人万事知足才是!回去后切记,三思而后行啊。”
“嗯,谢谢你,杨老伯。这就可以了吗?”杨辉伸手想碰触一下伤口处。
“别动!!”老杨头手疾眼快地猛地一拍他的手。
“啊!痛!!”杨辉捧着手,龇牙咧嘴的叫道。
“知道痛就别乱动!来,捧着。”老杨头拿过一个盛着香灰的小香炉,对杨辉说。
杨辉很听话,一点都不敢造次。小心地托着小香炉靠近自己的唇边。
老杨头拿起三支香,倒转。用火头贴近杨辉的嘴唇,左绕了三圈,再右绕了三圈。放下。不一会儿,杨辉只觉得一股粘粘稠稠的液体慢慢地流了下来,散发出又腥又臭的味道。大约过了五分钟左右吧,老杨头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说:“好啦。”伸手接过杨辉手里的那个小香炉放在地上。
杨辉的眼珠子差点都要掉出来了——那碗里装的竟然是象墨汁一样黑浓的液体,还有一个乳白色的小圆球似有生命似的在烟灰中扭来扭去……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如非亲眼所见,谁又会相信竟有这等的事呢?
老杨头洒了些红色粉末进小香炉,再用油灯上的火点燃后,直至烧干。再在杨辉嘴唇上也擦上了这么一层的红色粉末,嘴里叮嘱道:“这是朱砂。擦上去后十二小时之内你不能沾水,也不能弄掉了,切记。”
“是。”杨辉此时对老杨头充满了感激、信服和尊敬。
一切稍停后,老杨头带着他俩步出大厅。从大茶壶里倒了两杯茶水给自己和程筱雨。杨辉只能在一边看着干咽口水,觉得喉咙里火烧火燎的难受。才想伸舌头舔下嘴唇,可没想到还是遭了骂。
老杨头掉头瞪了他一眼,厉声说:“不想好了是不是?”
“噢。”杨辉赶快收敛。
老杨头看着他摇了摇头,转首细心地关照程筱雨说:“回去后,你要多看着他。这十二个小时很重要……否则刚刚所做的一切都白费力了。”
“是,我记住了。”
“好啦,你们也该走了。我已经说了太多不应该说的话了。”老杨头摸了摸杨辉的头说,“孩子,你要记住,人总是要为自己的承诺付出代价的!别轻易拿自己的生命跟别人许诺。生命只有一次,没有人能帮你挽留得住!好自为之吧。”
老杨头的话在杨辉和程筱雨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他们的手握得更紧。没错,生命只有一次,既已辜负了曾经,那就得珍惜今天,但愿明朝不再错过。
“走吧,我送你们出去。”
三人各怀心事,静默地向门外走去。似乎只是转眼间,他们就已经来到了大门口。
杨辉回首,无措地抓住老杨头的手,说:“杨老伯,您告诉我,我还要怎么做才能补救自己的过错?”
老杨头摇了摇头,怜惜地看着他,眼里更多的是无奈。他默默地从手上取下一串玉珠子套在杨辉手腕上,说:“孩子,我能帮你的就只有那么多了,戴着它,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可以摘下来。知道吗?我俩的缘分已尽……以后……恐怕这是唯一的一次了。”他拍了拍杨辉的手,再叮嘱了一句,“千万记住,嘴唇十二小时之内不能沾水,不能弄掉了上面的朱砂!”
“嗯,我都记住了。”
老杨头轻轻地把他俩推出门外,慢慢地关上了门。
杨辉望着那扇紧紧关闭上的木门,万分不舍地站在门外。一种告别至亲的感觉纷纷扰扰地拥上了心头。他意识到这一别后就再也不会见到杨老伯了,见不到这个说与他有宗族血缘的老人了!见不到这个等于又给了他一次生命的亲人了!!抚摩着手腕上还带着老人身体余温的玉珠子,杨辉的眼眶渐渐发热,潮湿。
程筱雨默默地在身边陪伴着他,内心里也同样的思潮澎湃。她在怨恨,因为自己的出现,祸害了杨辉的家庭!如今差点危及了他的生命!她在懊恼,既是今生有缘,如何不能相守百年?她在悲泣,为何他们感觉至亲的人最终都要选择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程筱雨抵受不住夜风的阴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惊醒了沉默中的杨辉。他回头抱歉地对程筱雨笑笑,牵着她的手默默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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