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容嫂第一次看到程筱雨。
熟睡的程筱雨映在雪白枕畔间苍白的小脸我见犹怜。直觉告诉她,这个女子住院一定是和杨辉有着不可分割的原因。或者说,她的受伤是为杨辉替了劫难。
轻轻地放下手中的保温壶,她看着杨辉深情地守在床边,牵着程筱雨的手紧紧地贴在他的脸颊。眼中的专注和关怀让看着的人都会心动。
她还是不由自主的想起曾观晴。那个像瓷娃娃一样易碎的女子能承受这样的打击吗?丈夫移情别恋的打击……她在想,她会不会是一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女子?!那孩子该是多无辜啊,一出生就面临着失去父亲的疼爱。只是有了残缺的婚姻再勉强凑一块,对孩子的成长也是一种伤害。
唉,容嫂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手脚麻利地把已经很整洁的病房硬是拾掇地窗明几净。一抹朝霞散发温柔的光,从透亮的玻璃窗投射进来,洒下温暖的符号。
“杨辉。”程筱雨醒了。即使还没有睁开眼睛,她也能从手心暖暖的温度和熟悉的气息感觉到杨辉的存在。
“筱雨,醒啦?睡得还好吗?”杨辉温柔地帮她理了一下额前散乱的头发。
“嗯。”她淡淡的笑,笑痕里满盈着浓浓的爱慕。
“我跟你介绍一个人。”杨辉的目光转向容嫂,微笑。“这是容嫂,以后就拜托她照顾你了。你知道我过段时间可能会很忙,而且我什么都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受累……”
程筱雨伸出手掩住杨辉喋喋不休的嘴巴,闭了闭眼睛,摇摇头。然后看着容嫂轻柔的说:“容嫂,劳你多辛苦了。”
“没的事。程小姐,啥辛苦不辛苦的。”
“容嫂,你叫我筱雨就好。以后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还长着呢,叫程小姐太生分了。”
“好吧,筱雨。”容嫂笑了。感觉这个女孩和曾观晴比起来亲切很多,眼神也真挚。曾观晴虽然漂亮娴静,但是为人比较小气,而且疑心比较重,让人难以接近。也许这就是杨辉会移情别恋的理由吧。
走近程筱雨身边的容嫂很诧异的发现了她额前那道犹如百爪蜈蚣的伤痕。她的心无来由的一抖,微微蹙眉,问:“疼吗?这日后可怎么办啊?”
“嗯?”程筱雨看着她心疼的眼光,眼中一片迷惘。
“啊,那个疼肯定是疼的,伤了筋骨嘛,幸好我的筱雨够坚强。不过医生说骨头断折处接捍得挺好的,配合物理治疗,以后照样可以活蹦乱跳,一点问题都没有。”
杨辉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一边抢着回答容嫂的问题,一边偷偷的给容嫂打眼色,示意她不要再继续这个话题。敢情是程筱雨还不知道自己的额眉处的伤了。
“噢,那就好那就好。”容嫂毕竟是个人生历练丰富的中年人,很快就明白了杨辉的意思。她连忙掩饰地笑笑,并舀了一碗汤端到程筱雨面前说,“来,我今天啊炖了乌鸡四物汤。虽然颜色黑乎乎的不是很好看,但是女人喝了养血补血啊。你可要多喝点,把身体养好了才是关键。”
“谢谢你,容嫂。我一定喝完它。”
“好好好,那就好。我啊,会每天换着给你炖汤喝的,有什么喜欢吃的也告诉容嫂啊。”
“嗯。”
杨辉站起来,把病床摇成了45度角,细心地扶程筱雨靠坐着,并垫高了枕头,说:“要不我喂你吧?这汤还是有点烫。”
“不用了。”程筱雨摇头微笑,“我不是小孩子了,你不要太娇惯我啊。”
“那你小心点,别烫着。”
“嗯。”程筱雨接过汤碗,低头轻轻浅浅的喝了一口,抬起头对容嫂微笑,“很好喝啊,容嫂的手艺一定很好。”
“呵呵呵呵,你喜欢喝就好。”
再一笑,程筱雨又低下头去继续喝汤。一切显得那么沉静。可是他们却不知道她的心里波浪起伏,只是表面仍然维持声色不露罢了。她从杨辉和容嫂的眼光里看出他们一定是有什么事情隐瞒着她,但不会是撞车后留下的后遗症或是腿骨折的问题,她能从医生和护士的话语里和宽慰的眼神中看得出自己并无大碍。就像杨辉说的,好了以后照样可以活蹦乱跳。那还会是什么呢?难道是自己的脸……她心头一震,手不由得一抖,洒下了几滴汤水。
“啊。”
“筱雨,有没有烫到?我看看。”杨辉一惊,急忙接过她手中的碗,递给她纸巾擦手。“还是我来喂你好了。”
“我没事……”
“乖!来喝吧,张嘴。”杨辉像哄小孩子一样哄着她,关怀备至。
程筱雨强自忍住心头种种不好的猜测,很合作地张开了嘴。她知道即使她问也是白问,他们也不会如实告诉她。除非是逼不得已……这个房间里似乎到处都找不到镜子,连洗手间这个最应该配置镜子的地方也没有镜子。他们都在刻意地对她隐瞒一个事实:那就是她的脸出现了什么状况。会是怎么样的状况呢?竟让他们共同选择隐瞒!
她的心酸酸的,一抹阴霾凝聚,扩散,蔓延开来,迅速地布满全身。她会想办法找到答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