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希拉是在次日上午10时才醒的,他一醒来马上叫醒了他的同伴们。
“快点儿,我们不能浪费时间,哪怕一分钟也不行!”潘希拉提醒说。
“是的,”赛波斯蒂·邵恩赞成道,“因为明天我们必须到达圣地亚哥。”
“那好吧!”伊凡尔内说,“参观一下那个好心美国人说的城市,有半天的时间足够了。”
“我感到很奇怪,”弗拉斯戈莱加了一句,“在弗来西附近居然存在着这么一个大城市!我们的马车夫怎么会忘记告诉我们呢?”
“那有什么好奇怪的呢?最重要的是我们能够到达这个城市,我的老高音。”潘希拉说,“再说了,我们现在已经到了,奇怪又有什么用?”
此时的外面,天气晴朗,阳光明媚,和风轻拂,晨雾还没有散尽。阳光便透过两扇宽大的窗户倾泻进来,顺着窗外的一条两旁栽满树的干净整洁的街道举目眺望,视线可达1公里远。感觉很是惬意。
这四位演奏名家在这个旅馆里享受到的待遇真是令人羡慕啊!
他们在一间舒适的洗漱室里洗漱,这件事做起来既快捷又方便,因为它已经用最现代化、最完善的设备“武装”起来了:可逐步调节冷热水温度的水龙头、自动翻转排水的洗面盆、浴水加热器、电熨斗、按要求随时喷洒香水的雾化器、电风扇,还有各种机械驱动刷,这些刷子有些是供梳洗打扮等用的,只要把头凑上去就够了,另外一些刷衣服或皮靴,可起到擦洗或打蜡的作用。如此功能齐全、性能极好的现代化洗漱设施,他们还是头一次使用。
四位演奏名家所住的房间,不算钟和用手一触就亮的电灯以外,这里到处装有电铃和电话,要跟外界联系那都是易如反掌的事情,真是方便极了。而且说不定——这是潘希拉的想法——可以和美国的任何一个城市通话。
他们的心情非常舒畅,就在这时,电话向他们传达了下面一段英国话:“加里斯特斯·蒙波尔向四位着名演奏家问候早安,恭请诸位洗漱完毕后,到精益旅馆餐厅共用早餐,那里一切已经准备好了。”
“精益旅馆!”伊凡尔内说,“这个别有情趣的名字倒不错。”
“加里斯特斯·蒙波尔,想必就是我们那位好心的美国人的名字了,”潘希拉注意到,“好洪亮的名字!”
四位演奏名家的肚子正饿得“咕噜咕噜”直响,有这么一个提议他们心里可高兴了,都暗赞这个旅馆服务周到。他们大步走到旅馆的餐厅,这是一间宽敞的金碧辉煌的大厅。昨晚盛情邀请他们的人早已等候在餐厅里。
“我愿意为你们效劳,诸位先生们,我非常愿意为你们效劳。”
说话的是昨天晚上的那个人,他自我介绍说他叫加里斯特斯·蒙波尔。
加里斯特斯·蒙波尔穿了一件非常宽松的烟草色斜纹布上衣。胸前的小口袋里露出一角带有小花饰的手帕。雪白的背心,开口裁成很大的弧形,上面缀着三枚金纽扣。一根粗大的链子成弧状垂在两个口袋之间,链子的一头拴着一块表,另一头是一块计步器,链子中间装饰着一些“叮当”作响的小玩意儿,他那肥胖红润的手指上还套着一排戒指。他的衬衫洁白无瑕,浆得又硬又亮,上面点缀着三颗钻石。大翻领底下令人难以觉察地系着一根带有金褐色简明饰条的领带。裤子是条纹布料的,上面有宽大的折缝,裤腿越往下越瘦,一直垂到用铝扣扎住的高帮皮鞋上。
这样子的人在美国经常能见到。加里斯特斯·蒙波尔的脑袋又大又圆,满头金黄色的卷发抖动起来犹如一簇被微风吹拂的树叶。他的脸色非常红润,嘴边带着笑意,似乎带有一种嘲讽意味。他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镜片后闪烁着一双灵活的眼睛,眼珠里好像燃烧着一盆火一样。
加里斯特斯·蒙波尔看上去一点都不显老,若算实际年龄应该有50多岁了,但看上去只不过45岁的样子。加里斯特斯·蒙波尔四肢非常发达,应该是一个八面玲珑、精明能干的人。四位知名演奏家都这么想。
至于这个人的相貌,可以说是表现力最丰富的地方了,无论是什么,都挂在了脸上,就像人们说的,是那种信心十足、“阅历丰富”的人的相貌。不用说,什么都难不住他。而且,什么也拖不垮他,这一点,看看他那结实的肌肉、跳动明显的眉毛和总是抽动的咀嚼肌就明白了。最后要说的是,他总爱放声大笑,不过他的笑声多半从鼻子里出来的而不是从口中,就像是一种冷笑。
加里斯特斯·蒙波尔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四弦皇帝”一走进餐厅,他马上举起了他的宽边礼帽致意。他与四位艺术家一一握手后,便把他们领到一张餐桌前,桌子上放着一壶滚开的茶和还在冒着热气的烤面包片,那是用传统方法做出来的。
加里斯特斯·蒙波尔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根本不容别人开口,也许是为了回避问题,免得答复的缘故。他滔滔不绝地夸耀他的城市如何出色、城市的创建如何非同寻常,说那是个不平凡的创造。
他也不管别人听不听,只顾自己在那口若悬河地说个不停,直至用完餐,才以下面的话结束了他的长篇大论,他说:“来吧!亲爱的先生们,请跟我来。不过,有一点需要提醒大家一下……”
“哪一点?”弗拉斯戈莱问。
“我们的大街上绝对禁止吐痰。”
“我们可没有那个坏习惯。”伊凡尔内辩驳说。
“很好!那就免得被罚款啦!”
“不吐痰……在美国?”潘希拉以惊讶中带有几分怀疑的口吻悄声说。
恐怕很难再找得到一个比加里斯特斯·蒙波尔服务更周到的主人兼导游了。他对这个城市了如指掌:没有一家旅馆老板的名字他叫不出来,没有一所房子里住的居民他不认识,没有一位行人他不予以亲切友好地问候。
四位演奏名家觉得这个城市很特别,很规范,所有的街道垂直交叉,好像一个棋盘,但是并不单调。除了几条商业大街,这个城市的居民房都有一种宫殿气派,讲究的庭院两旁是优雅的楼房,门墙上有艺术化的装饰,房后还有花园,花园很大,花园里绿树成荫。
他们四人在加里斯特斯·蒙波尔的带领之下游览了这个城市的大部分地方,他们四位演奏名家的第一印象是:这个城市是一个具有现代化气息的城市。
走到三号街的时候,加里斯特斯·蒙波尔告诉他们,这里的商业最发达,在这些商店和市场里可以买到奢侈品,也可以买到日用品,人们所需要的一切,这里都有。
潘希拉他们看到很多商店,但奇怪的是,商店里没有售货员。
加里斯特斯·蒙波尔告诉他,这是因为买东西的人都是通过电话甚至是传真进行的。
“你说的这是什么意思啊?”弗拉斯戈莱疑惑地问。
“我的意思就是说,我们这里普遍使用传真机,传真机是一种能把文字传送出去的完美仪器,就像电话能传送话一样。就好比摄像机是把动作记录下来拿眼睛看的,留声机是用耳朵听的,而传真机则是把图像传送出去或把别处的图像接收过来的。这种传真机比普普通通的电报要可靠的多,因为电报任何一个人都可能冒名顶替或改动。有了传真机,我们就可以通过电流对支票或汇票等进行签字了。”
“就连结婚证书也可以吗?”潘希拉口气不屑地问。
“那当然了,中提琴先生。结婚为什么不能利用电报线……”
“那么离婚呢?”
“当然也包括离婚啦!可以夸张地说,我们的机器最常用来做的就是这件事了!”
说到这儿,加里斯特斯·蒙波尔哈哈放声大笑,连他背心上的所有小玩意儿也跟着叮叮当当“笑”起来。
“加里斯特斯·蒙波尔先生,您真逗。”潘希拉受了美国人的感染,也跟着大笑起来。
“当然了,我这个人总是无忧无虑的,就像躺在太阳光下的小猫一样无忧无虑,我的心情总是很快乐的!”
一行人迤逦而行,他们来到一条大街,看见这条第十九号大街的路面都铺着硬如金属板的东西,走在上面响声很大。弗拉斯戈莱正要向加里斯特斯·蒙波尔询问这一情况。
加里斯特斯·蒙波尔却说道:“各位请看那所公馆!”他指着一所富丽豪华的高大建筑物,介绍道:“这所公馆的豪华程度并不亚于一座宫殿。公馆的主人是这个城市最富有最受人敬重的人之一,他的大名叫詹姆·托克登,伊利诺斯州的石油矿产采挖权就掌握在他手中,他大概是这里最有钱的人,所以他是城里最可敬同时也是最受尊敬的人。”
加里斯特斯·蒙波尔向四位演奏名家毫不隐瞒地说出了这个城市里居住的人都是非常非常富有的人。
“那他应该有几百万的财产吧?”赛波斯蒂·邵恩好奇地问。
“唉,”加里斯特斯·蒙波尔不以为然地说,“几百万算什么!
对我们来说,这是最常见的单位了,要知道这儿都是按亿算的!这个城市里住的全是富得流油的大阔佬。为什么短短几年的光景,商业区的商人们能发大财,原因就在于此。哦,我这儿说的是零售商,因为,在这个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小天地里,找不到一个大批发商和小中间商”
伊凡尔内问道:“咦?难道这个城市就连一个工人都没有吗?”
“是的,工人都是从外面雇来的,需要工人的时候就去找,当工作完毕了,他们就都回去了。”
弗拉斯戈莱不解地问道:“难道这里连一个穷人都没有吗?”
加里斯特斯·蒙波尔回答得很坚决:“没有!”
“监狱呢?”
“这里没有犯罪的人!”
“不可能,这里是怎样处置罪犯的?”
“罪犯流放到新、旧两大陆。”
“这真令人匪夷所思,我感觉我不是在美国。”赛波斯蒂·邵恩还是有点不相信。
加里斯特斯·蒙波尔向4位演奏名家解释,他说这是一个独立自由的城市,美国没有权力管辖。
“那么这个城市的名称呢?”
加里斯特斯·蒙波尔说要带他们四人游览完这个城市后才告诉他们这个城市的名称。
他们一直在这个尚不知其名的奇特城市里徜徉。这儿的几条街道行人如织,热闹非凡。所有人的穿戴都非常得体,目光所极之处绝无身着褴褛衣衫的穷苦之辈。到处是有轨电车,电动平板车和电动四轮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