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那年，茶亭中，他端坐其中，夏日的暖风拂过他的衣摆，又带走了些他面前桌上那杯茶香。
“咝……咝……”
小青蛇吐着嘴里红色的信子，听那声音、有些痛苦。
“来来来，看看我今天上山去捉到什么宝贝了？”一个粗矿的声音在凉亭中响起，随后便是一群人的附和恭维声。
他转了头，看向那人的手中。
一条小青蛇在那人的手里挣扎着，奋力的想要逃离那人的手，却终是只能小弧度的晃着尾巴。
“救、救命……”
他似乎听到了那条小青蛇稚嫩的声音？
他微微愕然，随后轻笑了一下，起身往那人走去。
“这条小蛇多少钱，卖给在下如何？”他轻声说到。
那人斜睨了他一眼，随后轻蔑的说到:“卖给你？我们这里的规矩，捉到青蛇是不卖的，这可是荣誉的象征！”
“那，你要如何？”他脾气颇好的问到，完全没有在意那人的不屑跟轻蔑。
“想要？”那人大笑着，拿着那青蛇在他的面前甩了甩，惹来他的眉微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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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一个空荡阴凉的山洞中，两个女子并肩趴在了一块大石头上，一个穿着白色的衣服，而另一个则是穿着青衣。问话的，便是那白衣女子。
被问到的青衣女子拍了拍脑袋，然后再用力的甩了甩，仍是寻不到那关于后来的记忆，最后只得皱着眉说到:“不记得了。可能，那个捉住我的人、甩我的时候太过于用力了，以至于、让我忘记了一些事。不过，也有可能是、那时候我被他甩晕过去了。”
“那……那个人是不是很好看、很好看？”白衣女子试探着问到。
“不记得了。可能吧。”青衣女子答着。
No。1脸红红的
西湖雨，落得很美。
密密麻麻的，细的时候像丝线，粗的时候像晶珠。
落在西湖的水上，打出了一个个的涟漪圈儿来。
“小青、小青，不要乱跑啊！”白素贞撑着一把水墨画的油纸伞，看着那个在雨里欢快奔跑的小青，却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小青笑嘻嘻的享受着这雨水的沐浴。
她记得，阿姐曾说过、西湖是灵气聚集的地方，在这里修炼最适合不过。而且，西湖的水、那么的清灵，更像是天上那瑶池里的玉露琼浆般珍贵。
所以啊，这西湖的雨、肯定也是好东西！
“啊……”完全没有注意到脚下那悄悄蔓延过来的树根，那欢快的人儿往地上摔去，却又在此时、落入了一个湿漉漉的怀中。
她心有余悸的拍了拍心口，然后愤愤的看向了那又悄悄缩回去的树根！
“姑娘，没事吧？”
一个儒雅的声音在她的耳旁响起。
很好听。
就像是，就像是什么？人类书上说的“温润如玉”么？
嗯，一定是的。
她的脸上起了点点红霞。
“没、没事……”她偷睨了那将她抱住了的男子一眼。
丰神俊朗，一身儒雅的书生气，直让她的心在怦怦的跳着。莫非，这就是人类说的心动么？她抚着自己的心口处。好神奇的感觉。
“小青！”白素贞小跑了过来，她嗔怒的看了她一眼，随后对那痴痴的看着她的公子轻轻一笑:“多谢公子救了舍妹。”
未听得回复，小青有些疑惑的想着:人类不该是如此无礼的，何况，此人似乎还是个读书人。她转头看向他，却是发现他正呆呆的看着自家阿姐，便瞬间明了。
她家阿姐的姿容，无论是谁看到了都该是呆呆的吧。男女，都不论的。毕竟，她已经见到过好多次呆呆的看着她家阿姐的人类。
“抱歉，恕在下失礼了。只是姑娘的容姿着实是太美……在下许仙，冒昧敢问姑娘芳名？”他说话间，已是才松开了搂住小青的手。
刚才的痴愣间，忘记了放开她。
“白素贞。”白素贞依旧是轻笑着。
这一瞬，小青忽然有种嫉妒她家阿姐的感觉。只是这一瞬而已。
不过，这个人说他叫做许仙吗？
小青呆呆的看着他，想要将他的容貌深深地映刻在脑海里。
看着那被雨水滑过的脸颊，小青心中心念一动，一把伞便悄悄地出现在了手中，她笑嘻嘻的拿到了许仙的面前:“公子，雨太大、这把伞给你用吧！”
许仙一惊，他看了看那个在雨水里淋得湿漉漉的青衣女子，随后摇了摇头:“在下淋雨没关系。这伞还是姑娘用吧。”
小青撇撇嘴，她将伞塞到了许仙的手里，跑到了白素贞的伞里去躲着，然后跟白素贞吐了吐舌头:“不知好歹的读书人！姐姐，我们走！哼！”
白素贞再次嗔怒的看了她一眼，随后对着许仙说到:“舍妹无礼，还请公子担待。这伞权当我借给公子了吧，待日后公子可到杭州城里的白府还来。”
“白府……”许仙嘴里轻念着。
小青在白素贞的伞里笑嘻嘻的看着那淋在雨里的许仙，而细看、她脸上的红晕也还未消去。
忽然间，她心里萌生了一种想法。
会不会他的前世，就是那个救自己的人呢？不然，他为何会那么好看、那么让她脸红心跳？
No。2妖才不会难过
想念是一种病。
都说相思病，需得一个特定的人才能解。
小青缠在白府里的一棵大树上望着府外的世界。
她在等人，在等那个读书人。他来还伞的时候，自己就可以见到他了呢！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喜欢上一个人就该早早的表白心思的。早早表白，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呢？
许仙来的时候，脸上带着激动的红晕，他紧紧的捏着手中的伞，似乎是在给自己勇气。再然后，她看到阿姐把他迎进了府里，阿姐与他对视一眼后，便满脸红晕的对他轻笑着。
她感觉心里怪怪的，从树上滑了下来，没有变作人身，直接以一个小青蛇的模样滑行去了白府的大厅。
只是那大厅中的一幕，让她忽然不知道该怎样做出怎样的反应。所以，只能呆呆的看着，看着看着、眼泪就从眼眶里滑了出来。
许仙从白素贞的唇上离开，他满脸的红晕，话语有些结巴:“贞儿，我———要娶你。”
“好……”
她看到她的阿姐娇羞的低了头，倚在许仙的怀里。
她忽然很想回山上的洞里，躺在大石头上，不要理任何人。
大街上，一个青衣女子垂着头在人群里走着，脑海里依旧是那两人缠绵在一起的画面。她早该知道的，不是吗？她阿姐那么美，只要是男人、都该喜欢她的。
忽然间，她的手腕被紧紧的抓住，有些疼，她目光一凛抬了头、看向那抓住自己手腕的人。
“你是妖？”那人轻笑着说到。
他禅杖上的铁环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摆了摆。
这个人是和尚？很俊的和尚。
他穿着袈裟，光了头。据说和尚都是取了三千烦恼丝的，无忧无虑。所以，他才笑的那么好看吗？
“大和尚，大街上可不要乱说话！”她大声说到，丝毫不怕招来周遭的人。
他依旧轻笑着看着她，却是收回了手:“你很难过？”
“妖才不会难过！”她倔强的说到，只是下一秒对上他那似是将世间云烟都看淡的轻笑眸子的时候，她有些不自然了。
她只是记不得脸上流过泪，也就留下了泪痕。
“跟我到金山寺吧，我渡你成佛。”他轻笑着说着。这蛇妖，怎么未能明白、向来都不会是说不难过就当真不难过的。
她闻言眸子忽闪。
“是不是出家之后，就不会再难过？”
对于她的问话，法海只是轻声笑了笑。
“看来你已有了心。天命所定，天数所归。施主，有缘再见。”
有了心的妖，才能成为好妖。犹记得当初，如来赐给他那降妖的钵跟静心的那串佛珠时说的这话。他，深以为然。
看着那和尚的背影，小青有些恍惚。为何，她总觉得这和尚分外亲切？只怪他的笑，太让人喜欢么？
No。3渡我成佛
阿姐跟许仙的情可能是天定的，所以那么浓、又发展的那么快，快的只能让她就那么在一旁看着，插不进他们的世界里丝毫去。
喜乐，喜悦。
阿姐更好看了，穿着红色的嫁衣、映的她更为娇艳。而许仙也是更为丰神俊朗，穿着红色喜袍的他，容光焕发。
忽然，她很想去问问他、就只问问就好。
明明是她先遇到他的，为何他却跟她的阿姐成亲了、相爱了？明明，人类的戏本子里不是那么写的。英雄救美之后，就该是英雄跟美人双宿双飞啊！
虽然，她比不过她阿姐的美貌。
喜堂里，人声鼎沸，个个人皆是喜笑于颜。似乎，都是祝福这许仙取得美娇娘的。至于，这祝福是真心又或是假意就不得而知了。
小青看着那被红色盖头遮住了头脸的女子，有些歉然的说到:“阿姐，我要出去一会儿，先不能陪你了。”
“好啊。”沉浸在幸福里的白素贞答着，丝毫没有注意到小青声音里的那股难过劲儿。
踏出屋子，眼泪就开始不争气的往下掉。她很喜欢许仙，很喜欢很喜欢。可是……
“你怎么在这儿？”
一个沉沉的严肃声音在小青面前响起，却是有点耳熟的样子。
她抬头，入眼却是那日在街上拉着她、说她是妖的和尚。不过，他为何不笑了？她总觉得他笑起来才好看呢。
没有得到回复，法海看向了她身后的那间在门上贴了囍字的屋子。
这地方妖气深重。看来那屋子里的白蛇妖妖力非常深厚。那么，她、跟屋子里的白蛇妖是什么关系？法海再度看向了小青:“你跟白蛇是何关系？”
“大和尚，今天我阿姐成亲，你来捣什么乱！”或许是心中的难过太甚，以至于迫切的想要找到个发泄的机会跟方法，而恰巧此时、法海又是这般的严肃的让人忒不喜的模样。
所以。
说话间，小青已是祭出了自己的剑来。
法海手中的禅杖一动，一个铁环飞出，已是扑向了小青的剑，将它紧紧的环住，让它再动弹不得。小青忽然大声哭了出来，她松开了手上的剑柄:“你们凭什么都欺负我！”
法海微微愕然，想要伸出手去拍拍她的背，学着红尘凡人的模样去安慰安慰她，却只是伸到了一半之后，便又收回了手，只化作了一声:“阿弥陀佛。”
不知道为何，屋中的那只白蛇妖始终没有任何的动静。即使屋外的动静如此大。
“大和尚，你说过要渡我成佛，不许耍赖！”小青大大咧咧的用袖子擦着脸上的眼泪，那哭腔却还没过去。
No。4离开
跟法海离开杭州的时侯，天色有些暗，像要下雨了。
保安堂前，白素贞递了一把伞给小青，只让她在金山寺要乖乖的。而之后便是看了法海一眼，法海则是目光沉冷的看着她。
似乎，他们在不知道的时候达成了某种默契的协议？
小青只是咬着唇，看着那温润如玉的读书人。那读书人却是礼貌的笑着对她说到:“小青要好好的听法海大师的话，多学些佛法知识，什么时候想你阿姐跟我了、就回来看看我们。”
她忍着泪，只说了声“好”。
他为什么不留她？即使没有喜欢她，也不想多看她一眼么？又或者是怕她在这里打扰了他跟阿姐的亲热？
同法海并排在街上行走着，看着那些急急忙忙的将东西往屋子里收的人，小青显得很是不解。雨，不是还没下么？
“快下雨了。”法海说着。
“那我们要不要等雨过了再走？”小青问到。
法海没有说话，只是拿着手中那串佛珠转动着。
雨来的时候很突然，小青没来得及反应便被淋了个透。她忙撑开了伞，却发现法海还是淡然的在雨里走着，仿佛什么事都没有一般。这着实让小青佩服的很。
她走到了法海身旁，用那伞将两人罩住，跟随着他的脚步走着。
“大和尚，没看出来、你修为这么深啊？”
“呵。”法海轻笑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其实你笑起来挺好看的，有时候干嘛老板着脸呢？”
见着有的雨水落在了法海那边的肩上，打湿了些袈裟，那原本被隐在伞里之后便褪去了那深沉的红色、忽然间又化成了忧伤的深沉。小青将伞往法海的那边挪了挪，法海看了她一眼，只是轻笑着说到:“贫僧淋雨，并无多大关系。”
“切，你当然没关系，你修为那么高。可是，袈裟不好看了。”小青说着。
法海无言。
“咦，大和尚，你这串穿佛珠的线为何这么细啊？不是很容易断么？”小青有些不明白。既然是将这些珠子套在一起，不让它们散落，那为何又不用牢固些的线？
“在你阿姐跟许仙面前，不记得你话如此多？”法海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随后将那串佛珠递到了那好奇的女子面前，任她好奇着、看着，却是不准她上手去:“这东西容易断，你不要动，看看就好。”
No。5糖葫芦
金山寺，有着大气蓬勃气势的庙宇，却没有金碧辉煌的佛殿。只是那些坐落的庙堂都染上了岁月的沉静而已，让人的心情不自禁的就变得安静下来。
就像是，一颗在岸边与河水之间摇摇欲坠的石头，忽然间就安静的沉落了水底般。是通透的沉静。
“大和尚，我需要剃度吗？没有头发就不好看了。”
踏入金山寺的那一刻，小青便迫不及待的问到。她只是才想起来这件事情，她不要剃度、没头发就不好看了。真的。
“你已生了红尘心，若非了断红尘缘，又岂能遁入空门？”法海说着，已是领了她往一边的客房而去。
红尘心么？什么是红尘心？小青跟在法海的身后，仔细的思量着。难道，她喜欢许仙，就是红尘心？
想到那儒雅的读书人，她心中不由得酸涩。毕竟，她确实是喜欢他了……很喜欢，很喜欢。虽然，他跟她的阿姐相爱了。
“贫僧并未欺负你，你哭什么？”在一间客房前，法海停下了步子，转身看到身后女子脸颊上的两行泪，有些惊愕。
小青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迅速的擦尽了脸上的泪水:“你说的要渡我成佛，现在又不渡了，是什么意思！”
法海轻笑着，转动着手中的佛珠。世间万物似乎于他都是无意的:“等你愿意剃度了，我就渡你。”
“你！”小青一时间找不出话来跟他吵闹，她确实是舍不得这满头青丝的。咦，青丝、便是情丝么？
在金山寺里，听着法海每日的念经声跟敲木鱼声，小青渐渐的习惯了起来。有时候便会跑到他那里去逗逗专心于念经打坐的他，却都是未果。
甚至有时候，她变成了原身，缠在他的脖子上，对着他的脖子恐吓的吐着信子，他也未有丝毫动然。再后来，由于习惯了听着平和的木鱼声跟念经声睡觉，她就干脆变着自己的原身缠在他的手臂上，醒来时再故意的迅速往他的脖子闪一下。可是，他、依旧淡然！
这日，许久未出过金山寺的小青到了山下的集市上来。
听着热闹的人声，她忽然间有种好久违的感觉。
不过，逛逛之后，她得快点回去，毕竟、她是偷偷跑出来的，法海并不知情。
“糖葫芦叻、冰糖葫芦叻……”
听着对面越来越近的吆喝声，小青舔了舔嘴唇。她记得这东西很好吃。在金山寺那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地方，天天吃素……好吧，在寺庙里是该吃素的。她，忽然很想吃这东西。
她觉得，法海也该是与世隔绝的那类人吧？是不是，他从来都没有吃过这东西？那她顺便也给他买一串呗。
小青特兴奋的伸手往兜里摸去，摸了半晌，却是没有摸到任何的东西。她皱了皱眉，才想起来、她根本就没有钱。可是……她再次舔了舔唇。
那卖糖葫芦的人，已从她的身边走过。
她嘴角忽然间划开了一抹笑来，她拍了拍手跟着那人走到了一条隐蔽的巷子里，然后隐了身，伸手取了两串糖葫芦在手中，而就在她转身刚要离开的时候，一声威严的呼喝声响起:“哪里来的大胆妖孽，竟敢偷拿凡人的东西！”
她闻言往四周看了一下，没寻着说话的人，便迈开了步子，继续往巷子外走着。而此时一把剑倏地从她面前飞过，带起了一阵强烈的剑风。
她抬眼，一个四十岁左右的老道装扮的人出现在了眼里。她不屑的冷笑一声:“你又是哪里来的大胆妖孽？竟然在这里跟本姑娘装神弄鬼！”
“哼！看招！贫道今日必收了你！”
说话间，那妖道已是施了法召回了那柄剑。小青也祭出了自己的剑来，几次较量，妖气碰撞间，她渐渐的占了下风，心中不眠开始焦急起来。
如果，阿姐在就好了。
如果，大和尚在就好了！
似乎是看出了小青不愿意丢弃手中的糖葫芦，于是妖道的一把剑直直往她的手臂而去，先废了她的手臂、之后的便会简单了！
而就在那剑将要接触到小青手臂的危险刹那，一个铁环忽然快速的飞了过来，将那剑挡了开。
“哪里来的妖孽，竟敢在此作恶！”
熟悉的声音，让那拿着糖葫芦的女子忽然间觉到了安心。毕竟，在她的心里，法海的修为是很深、很深的。虽然，她从来都没有看过他用过法术。
看着那妖道被法海的铁环撞到在地，变回了原身时，小青的嘴角再度裂开:“妖孽，怎么样？做坏事总会有报应的吧！你看，欺负我们这些小妖的老妖就不是好妖哦～”
小青的话，说的很天真，很澄澈，很开心。法海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随后目光落在了她手中的那两串糖葫芦上:“给钱了没有？”
又是那种不喜欢的严肃表情，小青不大高兴的说了句“没有”之后，便把一个糖葫芦塞到了他手里，自己拿了一根变回了原身，爬到了巷间的房顶上吃着。
法海看着那用尾巴卷着一串糖葫芦吃着的小青蛇半晌，随后默默地看着手中的糖葫芦。
她，顺道给他偷了串？
不自觉的，嘴角扬起了一抹轻笑来。他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No。6佛珠断
端午节临近，天气越发的热了。
小青几乎一直保持着原身，根本就懒得变成人的模样，此时的她正悬在房梁上吹着风，听着法海低声的吟念、跟有节奏的敲木鱼声。
昏昏欲睡，然后……
“啪嗒、”
一声响，那条缠绕在房梁上的小青蛇落了下来。
“好痛……唔……”一瞬间，小青变成了人，赶紧拿手揉着自己被摔得地方。
抬眼看了看法海，却瞧见他依旧是安安静静、专专心心的念着经，敲着木鱼。她不屑的撇撇嘴，走进了他，然后故意俯身靠在他肩上，对着他的脖子轻轻地呼着暖气。
“大和尚……”带着魅惑的声儿。
法海忽然睁了眼，手中的动作皆是停下。
“咦，大和尚，你脸怎么红了？”
忽然间，小青发现了一件稀奇事。
不过，法海红着脸，还挺俊俏的啊。她记得，她当初红脸是什么时候呢？遇见许仙，然后动心的时候么？那……
“大和尚，你是不是喜欢我啊？”小青问的随意，问的自然，问的无辜。
而此时听得一声脆响，法海手中的那串佛珠断开，一颗佛珠率先落在了地上，而后便是其他的佛珠紧跟着落下，砸出了清脆的声音。
法海征证的看着那佛珠半晌，最后却只是苦笑着悠悠的道了声:“阿弥陀佛，”
便不再多言。
如来赐他这佛珠时曾说过，佛珠断、便是他的生死劫来临之时。
呵，生死劫。
于他，生死何妨。
No。7生死劫
端午节，只有两日了。
法海依旧是在敲着木鱼，念诵着佛经，只是手上却再没有佛珠转动。
小青曾调笑他，说是穷的连佛珠都买不起一串了。像他如此高僧，就算是买不起，也该自己做一串吧！
法海轻笑着未言语。
小青缠在他的脖子上，如此大热天，他的脖子却是冰冰凉凉的，很舒服！而她之所以不愿再挂在房梁上吹风，只是因为怕再次从房梁上摔下去。
那疼痛的感觉，不好受。
“法海大师，法海大师……”
一个人急匆匆的往寺庙里跑来，跌跌撞撞。
法海睁了眼，他起了身，往那人走去。那人见到他，立马便跪了下来:“法海大师，求您救命……”
“怎么了？”法海简洁的问到。
而缠在法海手臂上的小青蛇也是疑惑的抬了脑袋，看着那人。
“杭州城、杭州城出妖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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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城，不似当初那般繁华跟热闹。
家家都是关门闭户，街上没有一个行人，只有些地方空落落的放着几个放货物的架子。
缠在法海手臂上的小青莫名的感觉到一股压抑。
法海皱着眉。
她，还是破坏了最初的约定。
他没有在白素贞跟许仙成亲那日将白素贞收了，只是因为、她苦苦的跟自己恳求着，字字句句情深意切:“大师，求你放过我……小妖并非是那作恶多端的妖孽，只是，只是爱了，就想跟他在一起而已……小妖的心中、愿望里只有他，绝不会做伤天害理之事！”
“人妖不能结合。不然，他会死在你的手里。”法海淡漠的看着那跪在自己面前的白衣女子。
“不，我怎么会害死他，怎么舍得……我愿意费尽我的修为，来护他同我在一起的安好。还有、小妖在此对天发誓，绝对不会做伤天害理之事，若违此誓，甘愿到那雷峰塔下遭受万千苦楚。”
法海没有再说什么。
白素贞愿意费尽自己的所有修为同许仙在一起，他又能说什么？毕竟，当许仙吞噬掉她所有修为之后，她、便会死去。如果她愿以死换来同他相处几月，身为佛家弟子、常以善为本的他，无话可说。
保安堂里，放着几具尸体。
是被吸干血之后的苍白。
小青越发觉得沉闷起来，所以她干脆就搭在了法海的手臂上，淡淡的看着这一切。
屋子里的人见到法海的到来，面上皆是露出了喜色来:“法海大师，这保安堂的白素贞是妖怪，你看、这些人的血全部是她吸走的！”
白素贞脸色变得惨白，她有些恐惧的摇着头，而许仙则是将她护在了自己的身后，并不说话。
“阿姐？”小青变为了人形，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白素贞。
许仙此时变了脸色，他看着小青的模样往白素贞那里退了退。
“你自己去雷峰塔，还是贫僧带你去？”法海淡淡的说到。
白素贞咬着唇摇着头，眼泪开始往下滑着:“不，不……我不要离开我相公！”
随后白素贞目光一转，已是狠狠的看向了小青，她迅速的跃向了她，一把长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小青皱着眉，看着那几乎接近癫狂的女子:“阿姐？”
白素贞却是没有看她，只是双眼哀戚的看着法海:“因爱故生欲，因欲故生贪，因贪故生恶。法海，废了自己，不然我杀了她！”一句话说完，白素贞手里的剑在小青的脖子上划了一下，一条血痕随即出现。
法海皱眉，看着那疼的皱眉的青衣女子，随后苦笑着:“罢。白素贞，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他不再说下去，只是弃了手中的禅杖跟袈裟，而后说到:“任你处置。”
小青惊诧的看着法海:“大和尚，你有病啊！”
法海轻笑着看了那青衣女子一眼，随后对白素贞说到:“我跟她的命，你只能选一个。你知道的。”
白素贞眉稍皱之后，便化作了蛇身将小青的脖子紧紧的缠住，手中的剑也快速的飞向了法海。
“阿姐！”小青一慌，眼睁睁的看着白素贞的剑刺向了法海，而他却是轻巧躲过，白素贞松开了小青，之后便是直接一尾扫向了法海。
他说的，只能选一个人的命，便是这个。
看着法海被白素贞的尾巴扫开，小青忙去将他接住，法海却是一口鲜血吐在了她的手上，他轻笑着:“小青蛇。”
“大和尚，大和尚！”小青急急的叫着，却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闭了眼。
因爱故生欲，因欲故生贪，因贪故生恶。又因爱，故生痴，故无怨呢。茫茫法海，他、何时动了痴念？
几百年前的那条小青蛇，他记得、自己将它拿在手里时，它已是晕乎乎的，可能是自我保护意识太重，竟是咬了他一口，在他处理伤口的时候，便又自己偷偷的溜了。
“白素贞。”一句庄严的声音响起之后，白素贞被收在了一个钵中，如来看向了那抱着法海躯体哭了起来的青蛇，他只是微微一笑说到:“法海，我本看好你有佛根，却未料到你对这青蛇……不可说，不可说。”
小青忽然间红了双眼，祭出了她的剑来，她用剑指着如来，眼泪肆意的留着:“他又不是坏人，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
如来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小青飞身往如来刺去。
为什么，不是好人自会有好报么？
“小青蛇……”法海虚弱的声音响起，小青停了手中动作。
“小青蛇，把我埋在……西湖底……”法海的声音越发的虚弱无力。
“好……”小青哽咽着，已是转了身，往法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