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医学陆瘦燕朱汝功针灸医案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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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7)

(7)

处方:胃俞(双)+,肝俞(双)-,肾俞(双)+,居髎(双)-,天枢(双)-,气海+,足三里(双)+,肩髃(双),肩髎(双),臂臑(双)(均阴中隐阳法)。

手法:捻转提插补泻。

1963年6月3日六诊:昨起腹泻5次,腹胀肠鸣,神疲纳呆,右肩酸冷,腰尻酸楚。寒袭下焦,法主温散。

处方:天枢(双)-,气海+,大肠俞(双)+,肩髃(右),肩髎(右),肩贞(右)(均阴中隐阳法),臂臑(右)(烧山火法),上巨虚(双)+,足三里(双)+。

手法:捻转、温针。

1963年6月7~14日七至九诊:脘痛纳呆,胸闷,腰胁酸胀,食后脘腹有胀重感,脉濡细,苔薄白、根腻。脾运失健,中气下陷,拟补中益气法。又脾属太阴,湿土非温运莫能致效,宜予灸治。

处方:上脘△,中脘△,各7壮,艾炷如麦粒。

检查:肠胃钡剂造影。

1963年6月17日十诊:症势如前所述,仍守灸治。

处方:下脘△,气海△,各7壮,艾炷如麦粒。

1963年6月19~28日十一至十五诊:6月17日肠胃钡剂造影结果:胃下极在髂嵴线下9厘米,蠕动及张力均差,钡剂后2小时胃内钡剂尚存40%,系脾土虚寒,中气下陷。经云:“阳气者,精则养神。”阳虚,故神态疲惫;又阳主煦运,阳运不力,故浊阴弥漫而畏寒、溏泄、腹胀、纳呆诸症丛生矣。然自施灸以来,精神渐振,脘痛渐减已得温阳之效,但腹胀、肢冷、溏泄未已,脉来濡细,苔薄白、根腻。仍属脾肾虚寒,醒脾阳、温肾气,乃一定之治法,仍以灸焫。

处方:气海△,脾俞(双)△,胃俞(双)△,足三里(双)△,天枢(双)△,上巨虚(双)△,肩井(双)△,隔日轮流中炷灸7~9壮。

1963年7月1日十六诊:丽照当空,阴霾自散,继续灸治以来,脘宇渐畅,大便亦趋正常,脉濡转力,苔腻化薄。病势已入佳境,皆是温阳之力也,仍当再踵前意,并嘱在家养火四周,以避就诊往返之劳。

处方:脾俞(双)△,中炷灸7壮。

停诊期间,灸疮已发,嘱日以灸疮膏换贴之。

1963年7月31日十七诊:俗云“养火百日”,又云“灸火容易养火难”,其言谓调摄之宜慎也。而乃起居不时,又为风寒之邪所袭,来复之阳,遂遭阻抑。迩来背膂酸楚,俯仰维艰,脉细,苔薄,急宜扶正达邪。

处方:风池(双)-,大杼(双)-,膈俞(双)+,肾俞(双)+,脾俞(双)+,内外膝眼(双)-。

手法:捻转提插补泻。

1963年8月2~16日十八至廿二诊:以未复之体而当虚邪之风,症势又见反复,神疲纳少,脘痛又作,目花头晕,四肢酸软,背部沿足太阳经牵掣引痛,下及腘腨,脉来弦数,舌苔薄黄。治从扶脾悦胃,疏调太阳。

处方:膈俞(双)+,胃俞(双)+,肾俞(双)+,三焦俞(双)-,委中(双)-,昆仑(双)-,足三里(双)+,内关(双)+,公孙(双)+,环跳(双)-,秩边(双)-。上穴酌选轮用。

手法:捻转提插补泻。

1963年9月3日廿三诊:胃纳已增,脘腹渐舒,无下垂之感,四肢寒冷亦渐还暖,迩来下肢酸楚较著,背部仍觉拘急,脉转有力。治从养营蠲痹。

处方:环跳(双)-,秩边(双)-,阳陵(双)-,犊鼻(双)-,足三里(双)+,大杼(双)-,丘墟(双)-,肾俞(双)+。

手法:捻转提插。

1963年9月13日至11月18日廿四至卅五诊:迩来气候暴暖骤寒,腠理开阖不时,风寒之邪窜入络隧,酸痛游走,时而右肩左腕,时而腰中尾尻,时而两胁髀枢,大抵两膝为最,右膝右踝则壅肿,着而不移,局部麻木不仁,脉濡苔薄。治拟循经取穴,以养营蠲痹。

处方:肩髃(双)-,曲池(双)-,合谷(双)-,阳陵(双)-,内外膝眼(双)-,足三里(双)+,商丘(双)-,丘墟(双)-,秩边(双)-,肾俞(双)+,居髎(双)-。上穴酌选轮用。

手法:捻转、温针。

1963年11月22日卅六诊:舌苔薄白,脉势渐平,胃纳已健,四肢还暖,酸痛亦得轻减,脘宇舒适而无胀重之感。症势已趋稳定,拟予X线复查。治从前法。

处方:内外膝眼(双)-,阳陵泉(双)-,阴陵泉(双)-,足三里(双)+,昆仑(双)-,商丘(双)-。

手法:捻转提插。

上消化道钡剂透视结果:胃无空腹液潴留,胃下极在髂嵴下4厘米,蠕动张力尚好,钡剂后2小时钡剂已接近排空。与6月19日片对照,胃下极上升5厘米,蠕动及张力由差而恢复正常。钡剂后2小时,原来钡剂存留40%,现已接近排空。

按:本例患者,久痹而兼胃痛,其发病机制,陆师论之已详,总因心血本虚,痹邪在经,胃腑湿壅,肝木升动而致病。陆师首诊标本两顾,补神门、内关以益心血,补足三里以健脾和胃,补太溪以滋水涵木,兼泻太冲平肝以释木侮,此治本之法;泻居髎、膝眼以蠲痹通络,此治标之意。二诊诊得脐周有动悸,断为脾气式微,生化之源告乏,故改以健运中气为主。补中脘、下脘、胃俞、脾俞、内关、足三里,表里兼用,俞募相配,远近呼应,此为补益中宫之大方;补气海以培生气之源而佐生化;泻天枢逐肠秽而通降胃气;另取居髎、膝眼以蠲痹。

三诊以肩及肢节酸冷,卫阳之气不足,营阴之气外溢,阴阳易居,故陆师取居髎等穴施阴中隐阳之法,泻阴而补阳;取肩髃施烧山火法,祛顽痹之僵冷。但连诊三次,阳气不见来复,乃于七诊开始改用灸法,冀艾火纯阳之性,能荡开其阴霾。并钡剂检查胃部,发现胃体下垂,胃功能低下,取穴以温补脾胃,补益元气为主。自七诊至十六诊,依法而进,阴霾渐散,脘宇转畅,大便正常,病势渐入佳境。但十七诊时,因起居不慎,为风寒所袭,痹痛之症转剧,故按治痹大法“循脉之分”“各随其过”与“以痛为输”的原则,选取风池、大杼、膝眼、昆仑、委中、环跳、秩边、阳陵泉、阴陵泉、丘墟、肩髃、曲池、合谷、商丘等穴,施以泻法,以蠲痹通络;取膈俞、肾俞、脾俞、胃俞、足三里、内关、公孙等穴培补脾肾、益血和营。至卅六诊,脉舌正常,胃纳冲和,经络舒通,卫阳布敷。X线复检,胃下垂及胃功能低下均有明显好转。

(病例七) 谢某,男,28岁。

初诊:去年起上腹及右胁肋部隐痛,饥饿时尤甚,泛酸,腹部胀气,寐象不酣,常多梦魇。平时有饮食不节及工作紧张史。情绪不安时,病情更甚,食欲、体重俱见减退。切之上腹部有轻度压痛,喜按。脉弦细,舌苔薄白、根腻。此系中焦运化失司,肝木横乘之征也,治宜疏肝理气为法。

处方:内关(双)-,足三里(双)+,公孙(双)-,太冲(双)-,脾俞(双)+,期门(双)-。

手法:提插捻转补泻法。

二、三诊:上腹部隐痛逐见轻减。取穴、手法同上。

四诊:昨晚胃脘部又见轻痛、泛酸,巨阙部有轻度压痛。胃气未和,肝木尚盛,再宗前法加减。

处方:内关(双)-,足三里(双)+,梁门(双)-,行间(双)-,中都(双)-。

手法:同前。

六诊:病情大减,脉象转和,胃纳已香。此木火渐平,胃气来复。乃辍治,嘱善自调理。

按:此木横乘土,胃失和降,以致气机壅滞,不通而痛之证。上腹部喜按,虚痛也。陆师按脉论证,施以疏肝理气之法。先取内关配公孙,为窦太师八脉交会八法之穴,泻内关以疏泄阴维里实之气,补公孙以健运冲脉脾肾之源;补足三里以健胃御木;泻期门(肝募)、太冲(肝原)以疏解木邪;更补脾俞,健脾以佐运中州之气机。三诊而痛势已减,针效初臻。又因起居失慎,木邪再亢,木味酸,故泛酸作痛。陆师乃变前法,泻行间(足厥阴荥火穴)以清肝火,此“实则泻其子”之法;兼针中都(肝郄),以加强泄肝之力;泻梁门(乃膏粱出入之门户)以通腑气;更佐以内关、足三里,一泻一补,意同初诊。六诊而症情大减。故知治病如临战,贵在运筹权变得宜也。

(病例八) 沈某,女,54岁。

患胃病20余年,胃脘作痛,形瘦纳少,大便闭结,时有呕逆吐酸,胃部有下坠感,偶尔吃少量干饭胃痛即发,10个月来只能吃面条和稀粥。脉细软,苔薄中剥。病久势笃,胃阴已伤,治拟扶脾益胃,和营通络。

处方:脾俞(双)+,胃俞(双)+,中脘+,章门(双)+,足三里(双)+,内关(双)-。

手法:捻转提插补泻,不留针。

连续治疗10余次,胃痛渐见好转,10个月不能吃干饭的病人终于吃饭了。

按:此例胃脘疼痛,由病久中虚、气机不疏而致。胃阴已伤,故拟补泻兼顾。泻内关以疏调中焦,补脾胃俞募各穴及胃之下合穴,扶益脾胃以固其本。陆师在临床上对久病证虚患者往往采用俞募配穴,结合补泻手法,疗效较佳。

(病例九) 都某,男。

脘腹隐痛有年,时而牵引两胁,眩晕健忘,口干,便溏,神疲肢楚。脉来弦滑带数,尺部沉细,冲阳脉、太溪脉微细,太冲脉洪大,舌苔腻而质淡。病系肝气横逆、中宫困倦所致,治拟抑木扶土,振奋脾阳。

处方:期门(双)-,章门(双)+,脾俞(双)+,天枢(双)-,中脘+,肝俞(双)-,公孙(双)+,足三里(双)+,上巨虚(双)-,行间(双)-。

手法:捻转提插补泻,留针10分钟。

按:本例患者,脘痛引胁为肝气横侮之象;眩晕是肝阳上亢;健忘是肾水不足;口干、便溏是脾受木侮,困倦而失健;神疲肢楚是脾虚而清阳之气不能充实四末。参诸脉象,亦是水土虚而风木独盛之候。故陆师用抑木扶土、振奋脾阳之法,泻期门(肝募)配以肝俞、行间以疏肝,补章门(脾募)兼脾俞、公孙以健脾,补中脘、足三里以和胃,泻天枢(大肠募)配上巨虚以通肠逐秽。苟能肝阳潜而脾阳振,胃腑和肠道清,则以上诸恙可望消除。

(病例十) 沈某,男,38岁。

寒食交阻,中焦运化失司,胃脘疼痛拒按,痛引腰背。经某医师诊治,一昼夜病势不减,前来急诊。患者面容紧张,频频呃逆,呻吟不已。切脉沉细,舌苔垢腻。治以宽中和胃,佐以消导。

处方:内关(双)。

手法:针芒行气法,结合努法,留针5分钟。

取患者左手内关穴,针向肩臂斜刺,运用捻转手法,得气后,用力向上斜刺1寸许,如是5次。患者觉针感传导至腋下,胃脘疼痛稍缓,但呃逆未止。继针右手内关,手法同上。患者自诉疼痛消失,而且呃逆亦平。次日随访,已去厂工作。

按:本例患者为伤食胃痛,陆师用的行气手法首见于《内经·灵枢·官能》“切而转之,其气乃行”,意指运用按切与捻转结合的手法以行气治病。古代名医淳于意教济北太医高期、王禹医术时,也十分注意“气当上下出入”的手法(见《史记·扁鹊仓公列传》)。汉代名医华佗运用针刺治病时,“下针言,当行某许,若至语人,病者言已到,应须拔针,病亦行瘥”(见《三国志·华佗传》)。可见古代名医都十分重视行气手法的作用。

(病例十一) 张某,男,35岁。

1956年春起胃部发胀,得食更甚,晚上胃脘作胀,隐隐作痛,寐寤不宁,继而头部疼痛,眼目昏花,腰脊酸楚,身体虚胖,肢软乏力,腹中饱闷,不觉饥饿,如是延将十载。证系脾胃虚弱,运化失司,水谷难以输布。治拟健脾和胃。

处方:脾俞(双)+,胃俞(双)+,中脘+,上脘+,足三里(双)+。

手法:捻转补泻,留针10分钟。

1次针治后食欲大增,时觉腹中饥饿,原来一日三餐很勉强,针后一日五餐,头痛得止,精神充沛,眼目明亮,腰脊酸楚亦除。

(讨论) 胃禀冲和之气,多气多血。少壮者胃气充实则邪不能干,虚弱者则邪干而为病。其发病之原因,有因胃寒者,有因胃热者,有食滞者,有气郁者,有停痰者,有瘀血者,有虫积者。《灵枢·师传》载:“胃中热则消谷,令人悬心善饥”“胃中寒则胀”。其诱发因素,每有形体受寒、忧思气结、怒动肝火、暴食伤脾、烦劳伤气等,然大都与肝脾有关。李东垣《脾胃论》中曰:“饮食不节则胃病,形体劳役则脾病……脾既病则胃不能独行津液,故亦从而病焉。”《素问·至真要大论》云:“厥阴之胜……胃脘当心而痛。”叶天士《临症指南医案》中则指出:“肝为起病之源,胃为传病之所”“凡醒胃必先制肝”。叶氏认为,肝气郁结是导致胃脘疼痛的根源。临床上,大凡痛而拒按者为实,按之痛减者为虚,大都有木邪乘土或脾胃失和之象。陆师治疗此症则标本兼顾,并权衡主次,随机应变,区别对待。或针或灸,或补或泻,尤其精于运用手法,多取得显著的疗效。

十四、泄泻(2例)

(病例一) 杨某,男,41岁。

初诊:大便溏泻时作,完谷不化,食少脘胀,面黄神疲,喜暖畏寒,舌淡苔白,脉象濡缓无力。证属脾胃虚寒之象,治当健脾和胃,利水渗湿。

处方:脾俞(双)+,章门(双)△,胃俞(双)+,神阙△,足三里(双)+,阴陵泉(双)-。

手法:章门麦粒灸5壮,神阙隔盐灸3壮;脾俞、胃俞提插补泻,不留针;足三里、阴陵泉提插补泻,留针加温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