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渊一身明黄铠甲,寒着脸坐在监斩台的正中央。只见他一手摩挲着桌上的令牌,一手轻轻敲打着膝盖,紧抿的薄唇几乎成缝。黑眸半掩不露,视线不知落在何处。
在楚渊的左手边,汉王和秦王依次坐开。齐晖和青月坐在他的右手边。一位刑部官员不安的立在监斩台右侧。
青月已经换了一身儒雅官袍,脸色淡定,温文尔雅。不经意的转动视线,也只是轻轻扫过不知在想什么的楚渊。只是他的眉头,轻轻蹙起,显示此时他有着心思。
齐晖应该在来这里之前就回过驿站了,此时一身简便皇袍。苍白的脸色在阳光下越发透明,那一样无色的薄唇微微开启,呼吸有些急促。衣袍下的手,更是捏成拳。视线紧紧的盯着东城门,他多么希望早点看到楚漓的到来。
据探子说,昨晚楚漓就已经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天牢。楚渊的人,甚至连他什么时候消失的都不知道。
楚漓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他猜错他了吗?
汉王和秦王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视线定定的看着东城门方向,两人偶尔的视线交错,也是快速分开。
那刑部官员似乎很是焦急,不断地扭头看向楚渊,那身官袍早已湿透,汗水还是不断的流下。
整个东门菜市口前,谁也没有说话,也没有人发出一点声音,那咚咚的锣鼓响亮的有些可怕。
在大开的东城门内,一人一马缓缓走来。当他跨过城门之时,安静无声的齐晖等人突然倒吸一口冷气,“楚漓!”
他这是要干什么?
骄阳似火,毒辣骇人,雨后的清新没有一丝遗留在东门菜市口前。除去震天的锣鼓声,就只有逼人的炎和热。
城门处,楚漓一身玄铁墨甲冷峻如山,挺拔的身子端坐在一样高大的黑色马匹上。弯唇而笑的弧度似淡非浓,微眯的黑眸内一片波澜不起。随着马儿的踏步,他如王者一般走来。
紧随他而来的,只有简单的十名黑衣侍卫,甚至连离歌、七夜都不在其中。
随着马蹄一步步踏出,楚漓犀利如昔的视线缓缓扫过众人,最后静静的定在斩首台中央的楚渊身上,黑眸内闪过一丝了然。燕王竟然不在?后手是吗?
城门突然轰隆一声关上,刚刚还无几人的小巷长道屋檐后,一批接着一批的士兵出现,最后黑压压的将楚漓一行十一人团团围住,目光所及,足足有十圈之多。
长矛厉箭,森森幽然。
奈何,楚漓甚至连眉头都未挑动一下。十一人,就那么端坐马背之上,顶了天立了地。
楚渊敲打膝盖的手指轻轻一顿,接着又轻轻敲打下去。那迎上楚漓的目光,是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冷静。
冲天的锣鼓在城门关闭的瞬间骤然停下,此时的天地,一片死寂。
夜来晚风秋劲敌,枝头懒鸦最是鸣。枝头的那几只小鸟,也不知受了何人的惊吓,竟然扑棱棱的惊碎了一地安静。阳光下,唧唧飞远。
在它们的身后,那高高竖起的旗帜上,飘摇着的大大的楚字,此刻仿佛带着血,滴着恨。
楚漓的笑,就那么突然的肆意开来。
“各位国君,本王又让大家久等了!”一贯的冷然,不一样的冷酷,那极致之后的声音,有着一种蛊惑的力量。
众人很显然的被吓了一跳,其中那位刑部官员更是差点跌下座位来,“夜,夜王!”
“宋大人,是祸乱宫闱、焚烧宫妃的死囚楚漓!”楚渊的声音很温和,似只是一般的提醒。一边说,视线还一边淡淡扫过齐晖。
“是,是,是,皇上!”宋大人扑通一声跪地,抖索地说不好话语。
“起来,不知者不过嘛!”楚渊手中令牌一挥,直直的削过宋大人的肩头,钉在了监斩台的木柱上,一只苍蝇在令牌尖端。
“楚王……”齐晖皱眉想说点什么,却是被青月一个眼神给阻止了。
“夏天到了,这苍蝇都敢跑到朕的眼前了,真是不知死活!”楚渊拍了拍手,起身走向楚漓,“夜王爷,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楚漓嘴角的笑依旧灿烂,对这份血腥依旧不惊不怒。静静的端坐在黑马之上,睥睨楚渊。他身后的侍卫,更是个个露出了鄙夷的眼神。妄想以此威胁他们主子?这楚渊的行为还真是幼稚无趣的很!
“大胆贼子,竟敢如此藐视皇权!来啊,随本将将这群贼子拿下!”楚漓没动,楚渊也没动,他们身侧更是无一人动。可是,围住楚漓的那群士兵动了,带着怒气动了。
齐刷刷的利箭飞射而来,楚漓身侧的十名黑衣侍卫如一阵黑风扫过,那利箭瞬间又飞了回去,一批士兵从屋檐上跌落下来。
第二波的攻击很快落下,楚漓的那十名侍卫来者不拒,手中长剑轻转,竟就将那些飞射而来的利箭原封不动的送回去。十来波攻击下来,那些利箭,连楚漓脚边的土地都没碰到。
“接着上!”
率先发动攻击的将领见楚渊还没有出声阻止,接着指挥众人继续攻击。那漫天的利箭好似刚刚过去的那场阵雨,刷刷的离弦。
可惜,依旧是根本过不了那十名黑衣侍卫的关。
楚渊的脸色未变,拳却是捏了个死紧。
而那里,楚漓的笑早已隐去,强忍多时的怒气铺天盖地。楚渊,非要让他带着南楚十大影卫来此,他到底想干什么!
森冷的视线透过箭雨和楚渊的视线在半空中相交,楚漓突然一声怒喝:“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