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老是轰我?你自己怎么不进去?”
周阿仁晃悠了一下自己的身子,根本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还把眼睛瞪了瞪。
卢竹竹怔了一下,好象忽然不认识周阿仁了。她从来没想过,这个一向老实巴交家伙还有发脾气的时候。她不由得把周阿仁又重新上上下下打量一番。
“呵呵……”
卢竹竹冷笑了两声,右手往纤腰上一叉,抬起左手点着周阿仁道:“我说小周,涨行市了?说话底气足了?这是谁在给你撑腰啊?告诉我一声,也让我长长见识。”
“你把手拿下去!把老是对我指指点点的!谁也不用给我撑腰。在公司里,你是我的领导,我尊重你,那是应该的。可是下了班……哼哼……”
周阿仁也学着卢竹竹的样子,冷笑了两声。
“你……你……”几句话气得卢竹竹有点说不上话来了,她那只指指点点着周阿仁的左手,放下也不是,不放下更不是。
“好……有你的。你不是不走吗?那好,我走,总行吧?”
卢竹竹说完,把手一甩,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从里面拎出自己的小包包,气鼓鼓地甩在身上,拉开房门,“砰”地一声重重地关上。
周阿仁听到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高跟鞋与水泥楼梯撞击发出的“喀喀”声。这声音向楼下传去,渐渐地消失了。他忙跑到窗口,拉开玻璃窗,往楼下看去。见卢竹竹急步向小区大门口走去,一拐弯不见了。
“早就该走!走得越远越好!总算挑我的不是。一天到晚,没事找事。还以为我怕了你?不就是仗着比别人漂亮点吗?有什么了不起?漂亮的,今天见多了。”
周阿仁又恨恨的数落了几句,“咣”地一声,用力将窗户关上了,走到沙发那,一屁股重重地坐了下去,顺势往沙发上一躺,伸手拿过电视机的遥控器,胡乱地翻看了起来。看着看着……感觉眼皮越来越沉,不知不觉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主人……主人,来电话了。主人……主人,来电话了。”他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周阿仁正睡得昏天黑地,立刻被惊醒了。
“这是谁呀?”
迷迷糊糊嘟囔了一句,睁开沉重的眼皮,掏出手机接通了电话。
“阿仁,是我,程方。”
“什么事啊?”周阿仁懒洋洋地问了一声。
“竹竹在不在?”程方问。
“不在。你有事打她手机吧。”
“我打了。她关机了。我这才打你的电话问问。”
“我也不知道她哪去了。”
“那好吧。我再打别人问问吧。对了,你这家伙不会还睡觉呢吧?”
“是啊。啊……”
周阿仁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你可真行。羡慕你呀!算了。”
“羡慕我什么?”
周阿仁问出这话的时候,程方已经将电话挂断了。也不知道,他听没听到周阿仁的问话。周阿仁将手机扔在旁边,翻个身,挪动了几下,打算继续睡觉。可是被程方这一闹,周阿仁再也睡不着了。
“起吧。不睡了。”
周阿仁自言自语了一句,坐了起来,看了看墙上的石英钟,快五点了。
“这酒后劲真大!”
周阿仁到现在感觉脑袋还是有些昏沉沉的。
“对了,我那本《魁化宝典》呢?那可是花了我三千大洋买的。”
周阿仁忽然想起了那本《魁化宝典》,忙站起身来,钻进了自己的卧室。
“放哪去了?怎么找不到了。”
周阿仁在床上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那本花了他三千大洋的《魁化宝典》。
“我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放哪了呢?”
周阿仁抬起左手握起拳头,从右到左、又从左到右地轻轻地砸几下自己的额头,然后又仰头看着天花板,用力地回想着。
“我记得,当时就是这样,看完了,随手这么一扔。”
周阿仁一屁股坐在床上,又重重地躺了下去,把当时的情景又模拟了一遍,然后从床上一下跳了起来,顺着自己可能扔的方向找了过去。在床缝里,总算发现了那本《魁化宝典》。
“原来你藏这了?你以为藏这,我就找不到你了?”
周阿仁趴在地上,伸长的右胳膊,从床缝里将那本《魁化宝典》找了出来。
“哗哗……噗。”
周阿仁先将那本《魁化宝典》抖了几下,又吹了吹上面的尘土,然后又重重地躺在床上,翻看了起来。左手拿着书,右手按着上面的字,用食指照着写着、画着。
“不行。这样写,有什么用?我得去弄套文房四宝才行。”
周阿仁又挺身站了起来,那本《魁化宝典》随手塞到了枕头底下,出了卧室,到客厅看了一眼时间,还不到六点钟,便忙拉开房门,很快到了楼下。蹬上他那辆旧自行车,出了小区的大门。在小区附近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一家卖毛笔和砚台的。
“对了,我去问问老卫,看他知道不知道,哪里有卖毛笔和砚台的地儿?”
周阿仁蹬着自行车,很快到了卫富庆修车的地儿。
卫富庆见到他,老远就站起身来,跟他打招呼。
“你知道,这附近哪有卖毛笔和砚台的地儿?”
“你用那玩意干啥?”
“当然是写字啊。”
“原来,你还是书法家呢?真没看出来。”
卫富庆这话,说得周阿仁有点不好意思了。他笑了笑,轻轻抓了一下头皮道:“什么书法家?就是没事干写着玩。”
卫富庆也笑了。又问:“着急用吗?”
“那倒不急。”
“如果不急的话,明天给你带方砚台来。我们家里有方旧砚台,放了好长时间了,也没人用。送给你算了。”
“那怎么好意思?我怎么能白要你的东西呢?你说多少钱?我买就行了。”
卫富庆佯装生气地道:“谈什么钱?说钱,不就见外了。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在我那,放着也是放着,闲着也没用。送给你,也算是物尽其用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了。”
周阿仁又客套了两句。卫富庆有告诉他在那里能买到毛笔。他便骑车去买毛笔、纸和墨去了。
买完了毛笔、纸和墨,看了时间已经黄昏了,周阿仁又在路边摊上随便吃了点东西,便回了自己的住处。
“还没回来?”
周阿仁在屋内仍然没有发现卢竹竹的影子,便又躺在沙发上看了会儿电视,便回到自己的卧室,躺在床上,用手指代笔,练起写字来了。
一直到晚上十一点了,周阿仁还没见卢竹竹回来,便洗了洗睡觉了。这一夜,他睡得并不踏实,开始有点担心卢竹竹了。迷迷糊糊一夜过去了,也没有听到房门响。第二天一早起来,周阿仁还是没有见到她的影子。
“一宿没回来?竟然夜不归宿了!”
周阿仁开始有点后悔,是不是不该那样对待卢竹竹了?一直蹭到十点多钟,周阿仁才下楼去找地方吃饭,又顺路去了趟卫富庆的修车摊那。
“周兄弟,你先等会儿,等我忙完了手中的活,再给你拿啊。”
卫富庆一见周阿仁就热情地打着招呼。他正在修理一辆自行车,手里弄得满是油污。
“没事……没事。我不急,你先忙着。”
周阿仁站在旁边看卫富庆修车。旁边还有一个人,就是这辆自行车的主人。
卫富庆一边修车,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与周阿仁、还有那位车主人闲聊着。工夫不大,车修好了。卫富庆收了钱,那位车主人骑车走了。
“你等一下,我这就给你拿啊。”
卫富庆从三轮车上,翻出一团旧棉纱把手上的油污擦了擦,这才他那个旧木箱里拿着一个纸包来。那是一张旧报纸。卫富庆将报纸层层打开,露出里面黑色的圆形砚台,递给了周阿仁。
“你看看,还中用不?这东西,我都不知道放多少年了。听说,是我爷爷小的时候,学写毛笔字用的。后来就没有人再写毛笔字了,都用钢笔了,也没人用它了,就扔在那,也不知放了多久了。没想到,今天还能派上用场。”
对砚台这种东西,周阿仁了解的也不多。什么叫好?什么叫坏?他也看不出来。拿到手里只觉得沉甸甸的,很有些分量。拿到眼前,仔细地看了看,上面雕刻的图案已经有点模糊不清了,还有闻到一股淡淡的墨味。又听了卫富庆的介绍,忙连声说:“好……好。挺好的。要你这么一说,该是个古董了。”
“什么古董啊?我老早就找人看过了。人家说,这就是原来最普通的那种砚台,根本不值钱。要是值钱的话,我早就把它卖了。也不用每天在这里修车,混饭吃了。还要是那些窝囊气了。”
说完这话,卫富庆“呵呵”笑了两声。
周阿仁也跟着“呵呵”笑了两声。
“多谢了!”
“客气什么。有时间的话,到我家去玩。现在这世道,象你这样的好人已经不多了。”
“什么好人呐?”
周阿仁又跟卫富庆客套了几句,然后就回家里。
有了笔墨纸砚,周阿仁这一整天再也没出屋,坐在桌子旁边,开始临摩《魁化宝典》上的那些字。写毛笔字,他还是有些基础的。从小的时候,爷爷就教过他的。他的天资本就聪明,学得也不错,也算入了门。如今再练起来,也就方便了许多。
他很清楚,练字不能图快。要一个字一个字的来练,反正这本《魁化宝典》上的字,也不多。一共才七百多个字,如果扣除重复的字,那就更少了。因此上,他暗暗核计了一下,每天最多练一两个字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