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老婆别想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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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步步紧逼

第34章 步步紧逼

都说至亲的人之间是有心灵相通这个异能的,所以当言欢坐在沙发一角郑重其事的把已经离婚的事实告知父母的时候,最该表现出激烈情绪的妈妈却拧了眉望着言欢若有所思,而爸爸,却是在一阵压抑的沉默后冲言欢发了脾气……

第一次呵……爸爸用指责的语气在训斥言欢。

“欢欢……你今年快要三十岁了,不是个小女孩了,为什么做事情还是像在家里一样任性呢?离婚就那样简单吗?真是胡闹,怎么能不让我们省心呢,你……你以后独自在上海生活让你妈妈……和我怎么放心……唉……”

展爸爸大声的指责过后,看着女儿泫然若泣的笑脸,他的一千句话最后都只化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展妈妈靠过来,把药瓶偷偷地塞进丈夫明显呼吸急促的手里,示意他回屋吃药,刚扭过头准备问言欢离婚的事,就听到了女儿伤心的扑了过来,抢走了丈夫手中的那个药瓶。

“爸爸……您都这样了,还准备瞒着我吗?为什么病了都不让我知道呢,我可是你们的欢欢啊,你们准备不要我了吗?是不是……呜呜呜……呜呜。”言欢趴在爸爸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病历上的结论是爸爸患上了脑梗塞,而且已经是第三次复发了,她有简单的医学常识,知道已经患有多年糖尿病史的爸爸加上这个病无疑是要被判了死刑的,脑梗塞最怕的就是复发,一次会比一次严重,而这次回来,刻意掩饰自己病情的爸爸没有注意已经连说了好几次发音不准的错字了,还有拿筷子的那双手也是一直在颤抖。

“对不起……爸爸……对不起……都是欢欢不好,惹您生气了,对不起……您快吃药吧,快吃……”言欢顾不得抹去脸上斑驳的泪痕,冲到厨房就去给爸爸倒水,等到展爸爸终于喝完药一家人平静下来,已经是半响以后的事了。

爸爸面色苍白的靠在沙发上,用极缓慢的语气冲言欢说道。

“刚才是爸爸不对……不该那样凶你的……你这样对我们坦诚,我们应该学着尊重你的选择才对,现在能和我们说说为什么离婚吗?”

那个熟悉温煦的老爸又回来了,言欢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最后挣扎了一番,说出了一句不合适的话来,看着楚楚可怜的女儿,看着女儿消瘦的脸颊和眼底的哀伤,展妈妈第一次允许自己通过了那句不能算是解释的解释。

虽是母女,但同为女性。连心的痛楚从见到言欢那言不由衷的笑容开始就时不时的蹦出来揪痛一下,那个人不知道为何把事情做到了如此绝情的地步,难道他都看不到言欢一直以来的努力和付出吗?

轻轻叹息一声,拍了拍丈夫的手背示意他进去休息,然后对言欢温柔的说。

“好了。欢欢,爸爸妈妈都知道了。你就好好在家休息吧,什么都不要想,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言欢仰起头,眼眶里的泪顺着脸颊啪嗒啪嗒的滴了下来,她就知道,就知道爸爸妈妈一定会这样原谅自己的,她拉起爸爸的手,哭着微笑。

“爸爸,欢欢明天陪您去医院输液,好吧……以后您的病,都听我的,好不?”

展爸爸拍了拍女儿的头,像多少年养成的老习惯一样,又接着锤了锤女儿的小肩膀,点了点头。时间仿佛定格,一家三口依偎在一起任浓浓的亲情流淌在老式的房子里,再也不能消散。

不去想什么没用的,就这样安心的入眠,是言欢这一阵子来睡的最快的一次。泰迪放在枕边,盖着薄薄的毛巾被,闻着被褥间发散出来的被阳光晾晒的味道,她觉得好安心,睡梦里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梳着马尾辫的展言欢和岳青春在翻越干休所的院墙,里面有好吃的葡萄,一般去一次就能吃上一天的,她站在高高的围墙上不敢往下跳,青春急的几乎在吼,言欢,跳啊……言欢……跳啊。她还是不敢,青春在下面跺脚,每次都是你扯后腿,下次再也不带你了,展言欢!。于是她闭起眼睛,嘴里喊着好吧好吧,身子猛地就坠了下去……

“啊……”

“欢欢……欢欢……快起来……欢欢……”随着梦境的惨烈告终,熟睡中的她被妈妈大力晃醒了,睁开眼就是展妈妈焦急慌乱的神情,吓得言欢一下子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展妈妈边往外走边喊言欢,赶紧打120,你爸他不省人事了……

言欢光着脚就跑到了客厅的座机前,心通通的跳着几乎蹦了出来,巨大的恐惧和愧疚感压了过来,怎么了啊,怎么就只是一个梦的时间就这样了呢!妈妈在卧室喊着爸爸的名字,试图把他喊醒过来,老展,展清焕,你别睡啊,醒过来呀……可是声息全无。

颤抖着声音和120说完情况和地址后,言欢冲进了爸妈的卧室,穿着睡衣的展爸爸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她喊了几声也没有反应,大脑渐渐变得一片空白,手脚冰凉的抽搐中言欢的胃也开始一阵阵疼了起来。

她无意识的看了看表,差五分七点。

窗外已是大亮,有邻居起来锻炼的身影从窗户边经过,沐浴在阳光下,看起来是那样的精神,可言欢看到的却是一片漆黑的恐惧,她的身体开始抖了起来,她朝着母亲喊了声,我怕,妈妈。展妈妈示意她去整一条毛巾过来,猛一看到女儿瑟瑟发抖的样子,不禁又是一阵心疼,她用力拍了拍言欢的肩头,坚定无比的对女儿说。

“勇敢起来,欢欢……躺在这里的是你的父亲,不要害怕,学妈妈的样子,和妈妈一起救爸爸,好吗?”

人的潜力是无穷尽的,觉得自己撑不下去,觉得一切都已是末日的时候,总会有像妈妈一般的人激起言欢与生俱来的坚强,妈妈可以,她也一定行的,她姓展,他们是一家人。

最后120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母女俩正在向病人施于简单有效的急救,尽管病人毫无声息,但他们还是告诉了这两位坚强的女性一个好消息,那就是展爸爸还活着,还在呼吸。

言欢抱住了妈妈,喜极而泣。这时的她才发现了妈妈的脊背上已经被汗水浸透,虚弱的脸上透出浓浓的心悸和担忧,言欢知道,爸爸这次面对的不仅仅是输液那样简单的事了。

没有意外的爸爸住进了ICU被隔离,她和妈妈在外面等待护士随时的召唤,心力憔悴的妈妈刚刚靠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睡着了,言欢正打算也眯一会好保存体力,手机响了。

一看竟是沈律师的电话。

她看了眼妈妈的睡容,走到了走廊拐角的地方接通。

“展小姐,我是沈玉泽,有件事还得麻烦你一下。上次说的手续都办好了,还差最后一项就是发离婚证,必须要您带着身份证件和照片来民政局一趟才可以核发,喻先生在催,只能麻烦您尽快腾出时间联系我,好吗?”

言欢看着前面白色的墙壁视线几乎凝滞成了一个点,经过了昨天到今天的一番大起大落,总感觉自己脱胎换骨了一般,尽管听到律师的要求觉得那个人实在过分,可还是沉住气说明了自己在外地的情况,请他麻烦转告那个人,等自己回去再办吧。没等沈律师答应,她就按灭了电话,因为她听到了护士在喊展清焕的家属,转弯太急,一个趔趄几乎摔倒,跑到已经醒来的妈妈面前,接过护士递过来的一张薄薄的纸。

“你们看一下,签个字吧。”

言欢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那几个字,病危通知书,她拉着护士的手,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我爸爸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您搞错了,是吧。”护士小姐同情的望着言欢摇了摇头,看惯了医院里太多的生死离别,她也只能用这种眼光安慰了。反而是展妈妈拿过了笔,在家属栏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还给了护士。

“欢欢……不要这样……妈妈不是说过我们一定要勇敢的吗?爸爸他也希望我们这样啊。”

妈妈忍着着内心巨大的哀怮,把手抚在言欢颤抖着的身体上,用仅存的温暖试图给女儿一份力量。相濡以沫的丈夫遭遇生命中最大的不测,她受到的打击比任何人都要多几倍,可她却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去,因为她答应过丈夫,要守候他们的女儿,那个小小的善良的总是露着笑容的言欢。

“妈妈……我不想失去爸爸!……不想啊!”

“欢欢……”

再也无法抑制奔涌而出的泪水,母女俩在昏暗的走廊里相拥而泣,她们紧紧地拥抱着,相互取暖寻求支撑。

手机的铃声在言欢的指尖再次响了起来,她无意识的啜泣着接通放在了耳边,心底生出了从未有过的怨懑之情,需要这样步步紧逼吗?这种时候,难道要她回去上海!

“我不在上海,沈律师……我都跟你说了暂时回不去了,怎么你还在打!我真的……有事情……”

她难以抑制的悲伤和竭力隐藏的抽噎声通过电波被传了过去,很久以后,那边响起了一个男声,不是她以为的沈律师,竟是那个人,那个她已经决定去忘记的男人喻正仁……

“展言欢……你怎么了……”话筒那边的声音清晰而沉稳。

展妈妈忽然的昏倒结束了那个还没来得及挂掉的电话,混乱中言欢只知道跟在妈妈的急救推车上哭,突如其来的一连串打击让她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混沌惘然中眼泪早已流干,她缩在一楼的急救中心门口等待医生的结果。

好一阵子后,医生扶着挂着输液瓶的妈妈走了出来,她一下子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奔了过去。欢欢,妈妈没事,就是太累了……别哭,不信你问大夫……那位年轻的男医生还是一副不赞同的样子,叮嘱言欢一定要照顾好病人注意休息,鉴于你们的情况特殊,你就扶你妈妈去二楼ICU等吧,不过这瓶营养液一定要挂完。

言欢谢过大夫,小心的扶着虚弱不堪的妈妈又走回了二楼的长椅上,由于走的匆忙,她们都还是一身家居服,言欢的脚上竟还穿着娃娃拖鞋就耗了一天,展妈妈输完液,又吃了点医院餐厅的快餐盒饭,精神好了许多,这让言欢多少放下些心来。

两母女熬到这个时候,唯一感到高兴的就是护士小姐再也没有喊过展清焕的家属,这证明爸爸还好,没有再往下恶化,还有比这个更值得欣慰的事情吗?她拉着母亲的手,说了声对不起,妈妈,都怪我把那些不好的事告诉你们,对不起……我明知道爸爸的身体不好,我还那样说,真的对不起……

展妈妈摸了摸女儿黑黑的发,无力的摇了摇头,强笑了一下说欢欢别责备自己了,你爸爸主要是觉得对你歉疚才会那样把心里的话说出来的,你自己在上海遭罪,我们都不在你身边,也不知道你这孩子是怎么熬过来的。

言欢摇摇满脸的泪水,我不苦,真的。妈妈我挺好的。

母亲叹息了一声,不再言语。言欢把头依偎在妈妈的腿上,感受着那丝温暖的气息慢慢浸润心头。迷迷糊糊中听到手机铃声,她起身去接的时候却忽然黑屏了,昨晚忘记充电,看来连它也准备罢工了,言欢给陷入睡眠中的妈妈盖了件借来的薄单子,起身走到走廊的尽头看天色。

慌乱的一天竟然就这样过去了,夜幕中的小城医院里暮霭沉沉,刚才还人声喧哗声一片的病房走廊,这时已经看不到几个人影了,她忽然间想起了那通喻正仁打过来的电话,也不知道记得挂断了没有,再一想又觉得没意思,自己怎么样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远隔千里之外,再熟悉的人也会因为时空的变幻而觉得遥不可及。

打开钱包,拿出几张钞票,她准备去医院附近的餐馆给妈妈做些补身体的饭菜带过来,看看今夜的情况,必然不会轻松。她转过身走回去和妈妈说了声就步履沉重的朝医院大门行去,上高中时和同学聚会时去过附近的叫一家人的餐馆,菜做得极好,应该会合妈妈的口味。

餐馆正是吃饭时间,人流如织四处挨碰的她最后只得坐在老板的吧台后面等打包,催了几次饭菜和汤才齐,她付了钱匆匆忙忙就往回赶,刚上二楼拐进ICU的走廊,她就听到了妈妈的哭泣声,言欢的心一紧,三步并做两步的冲了过去,妈妈看到言欢的身影,瞬间就掩饰住了眼底悲痛欲绝的哀伤,她吸着气,对满脸焦急的女儿说。

“欢欢……医生刚刚又下了一次口头病危通知,你爸爸……在里面不太好,让我们家属做好思想准备,料理……后事……”

说罢,她扭过头去,不想让孩子看见自己的泪水,拼命压抑着痛苦,以至于身体都颤抖了起来。言欢一下子就傻掉了,傻得连哭都不知道了,她的脑海里像放电影一样闪现着爸爸的音容笑貌。记得小时候在大院场看电影,散场时趴在爸爸宽厚的背上听他唱苏联歌曲,浑厚的嗓音合着路边的蟋蟀叫声别提有多么的让她安适了,还有每个大雨天里,站在校门口等她放学的身影,辅导她的功课一直到深夜的身影,还有擂着她的泰迪逗妈妈开心的身影,一幕幕画面都像定格一般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妈妈说什么?医生说什么?你们都错了吗?爸爸……是那样好那样好的一个人,他怎么能这样就丢下她们呢……